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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厄?”
楚斯猛地转过头去,还真是萨厄·杨——少年时候嗓音还略微有些沙哑的萨厄·杨。
他盯着对方几近透明的眸子愣了好半天,突然摇头失笑:“果然是做着梦呢。”现实生活中的少年萨厄·杨就算生吞一桶耗子药也不可能用这种眼神看他,不挑衅就不错了。
楚斯借着他手臂的力道站稳身体,却没有立刻拿开手,而是挑着眉捏了捏他手腕,嘀咕道:“触感还挺真实的。”
说着,他又低头扫量了一眼自己,体格身材也透着少年人特有的清瘦感,绝不是成年后的模样。
就在他准备冲梦里的少年萨厄·杨说两句的时候,对方突然翘起一边嘴角笑了一下,而后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凑头过来咬了一下他的嘴唇。
楚斯:“????”
这混账玩意儿是真的咬,力道不算轻。
楚斯“嘶——”地一声蹙起了眉,正想说这他妈都是什么乌七八糟的梦?!就见萨厄·杨松口让开了一些,眯着眸子用拇指抹了抹楚斯被咬的地方,问道:“疼么?小长官?”
“废话,你试试?”楚斯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萨厄·杨了然地耸了耸肩,“那看来就不是在做梦。”
楚斯:“????”
萨厄·杨没等他反应过来,又偏头吻过来,带着股安抚性的意味,弯着嘴角低声道:“抱歉,刚才有点用力。”
少年时代的萨厄·杨,少年时代的楚斯,还有曾经熟悉的树荫,以及久违的顺着枝叶缝隙洒漏下来的阳光。这实在是容易迷乱人心的一个场景——好像曾经湮没在时光里的一点儿遗憾和悸动又浮了起来。
给人一种似乎在补偿过往的错觉。
等楚斯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背已经抵在了粗糙的树干上,正微仰着下巴,跟萨厄·杨吻在一起。
“这一幕有点似曾相识。”楚斯在亲昵的间隙低声说道,“包括你接住我的那一幕,似乎曾经在哪里见过。”
萨厄·杨笑了一下,“但是又觉得不可能,所以怀疑自己在梦游?”
“是啊……白鹰疗养院前期的你,怎么可能做得出这种事。”
“老实说,我也有类似的感觉。以前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现在明白了。”萨厄·杨道,“会觉得似曾相识,是因为曾经真的发生过。而之所以会发生这件事,是因为我们两个正站在这里。”
楚斯突然想起来之前蒋期的话,他说格盘进程中会有暂时性的时空紊乱,那是被白银之城弄乱的时空自我调节磨合的过程。
“所以真的出现了暂时性时空混乱?我们回到了……”楚斯转头扫量四周,
“四十年前的白鹰疗养院。”萨厄·杨道。
四十多年后的5714年,关系已经亲昵无间的两个人在格盘进程的影响下回到了少年时期,这一幕又在年少的记忆中留下了一点印记,以至于四十多年后,不论是楚斯在黑雪松林的别墅露台掉下去的瞬间,还是在梦里梦见这一幕,都会觉得有点儿似曾相识……
又因为这是时空紊乱导致的某个插曲,所以记忆会格外模糊。
但是不管怎么说,自我调整的时间在不知不觉中再度形成了一个圆。
“这是不是说明,早在十七八岁的时候,你就已经跟我亲在一块儿了?”萨厄·杨让开了一些,半垂着眼皮似笑非笑地看他。
楚斯嗤笑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脸侧,“真正十七八岁的你听见这话恐怕要给你一枪。”
“那我就管不着了。”萨厄·杨点了点自己的嘴唇,冲楚斯半真半假地道:“亲爱的长官,快来吻我,枯草衰杨,青春易过。”
楚斯:“……青春过了两轮的萨厄·杨先生,你可真不要脸。”
尽管他嘴上不饶人,但心里依然觉得此情此景有点儿……说不上来的新奇。他身后这株树浓阴华盖,生长了许多许多年,而他们周围是疗养院熟悉的植物园,再往里走一段路就是曾经唯一能引起萨厄·杨兴趣的武器军械库。
这条路他曾经来来回回走过无数遍,但是冷不丁再以少年人的模样和萨厄·杨并肩站在这时,却觉得感慨万千。
不过……
“我们不会要在这里重来一遍吧?”楚斯蹙了蹙眉。
“这主意不赖。”萨厄·杨扫了眼四周围,“不过应该没这么好的事。”
如果真的要从这个点重新来过,一年一年地生活下去,那所引起的变化将是无可预估的。
“整个格盘进程的完成时间是58分钟多一点儿,如果这真的只是进程中短暂的时空混乱,那么持续时间最多到格盘进程完成。”萨厄·杨道,“别忘了,咱们来撞进时空曲道的时候已经是51分多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楚斯立刻明白了——如果真的只是所谓的短暂混乱,最多持续7分钟,一切就会恢复正常。
从他们在这里睁眼到现在,已经远不止7分钟了。
这说明,时空的错乱并非是短暂性的,而是被拉长了。换句话说,格盘进程一定出现了某些问题,以至于进度条停在了出现时空错乱的点上,始终没能继续前进。
所以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呢?
“傻站在白鹰疗养院的植物园里,应该无法凭空想象出千里之外的巴尼堡地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一般而言,当路越走越乱辨不清方向的时候,可以试试回到最开始的地方。
他们醒来之后莫名回到了疗养院,境况一片模糊,那不如再回到他们休克前的地方去看看。
“所以回到巴尼堡地下的时空曲道,需要准备点儿什么?”萨厄·杨。
楚斯道:“不如看看我们现在有什么。”
他说着拍了拍自己身上,“空空如也。”
萨厄·杨也跟着拍了拍,“一贫如洗。”
“……”
多棒啊,两个穷光蛋。
穷光蛋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片刻,楚斯无奈道:“别的随意,黑天鹅肯定不能少。”否则去了时空曲道也是找死的命。
“那么问题来了,这时候的黑天鹅在哪里?”
“不好说,谁知道出了疗养院的门会不会进入另一个时空区。”
楚斯想了想道:“邵珩提过,黑天鹅退役后封进了生产区的报废仓库,就算后来费格斯他们暗地里用过它们,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停在别的地方惹人耳目。”
所以,黑天鹅有极大的可能性还在仓库里。
“那种飞行器的军工生产制造基地大多是在西西城和韦斯城之间交界的工业园区,距离我们目前所在的白鹰疗养院——”萨厄·杨顿了一下,一耸肩道:“反正不是徒步能到的地方。”
“所以呢?”楚斯眯起眼睛看他。
“你还记得当初疗养院出过的一件怪事儿么?”他挑起一边嘴角懒洋洋地笑了起来,冲楚斯眨了一下右眼道,“那位特别讨人厌的坎贝尔先生无故丢了一辆飞梭车,四年后那辆车凭空出现在了3771大道附近的某处郊外。”
楚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让未来的安全大厦执行长官陪你偷车。”
“连飞行器都抢过了,现在这说话是不是有点儿晚?”萨厄·杨笑了。
楚斯:“……”笑个屁。
少年时候的楚斯比成年后还要冷一些,他就顶着一张“冷眼旁观绝不插手”脸,被萨厄·杨拖拖拽拽地牵到了停车场,然后……
在萨厄·杨对着停车位旁的自动电子锁动手脚时,非常坦然地抱着胳膊倚着柱子望起了风。
五分钟后,他们开着那辆哑光黑的飞梭车窜出疗养院时,因为单面玻璃看不见里头的缘故,被太阳晒得昏昏欲睡的大门警卫人员在验证了车上的通行卡后居然没有过多询问,就这么让他们出了疗养院的地界。
一切都顺利得不可思议,但是记忆中残存的一点儿印象证明,这结果也是意料之中。
楚斯坐在副驾驶上,一手支着下巴,一手在车内通行卡坎贝尔的照片上弹了弹,一本正经地道:“我谨代表安全大厦,向坎贝尔先生致以最诚挚的歉意,这票干完,给你点儿补偿。”
正在设置自动驾驶参数和路线的萨厄·杨瞥了他一眼,笑了起来,“十七八岁时候的我怎么没发现长官你居然这么有意思呢?”
“因为瞎。”楚斯没好气地回道。
萨厄·杨挑了挑眉道:“彼此彼此。”
楚斯看着窗外也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