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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个月,四贝勒府又多出一道风景,因为樱儿开工了。5福晋坚决不同意她自己动手,说是有失体统,她想想后只得作罢。于是,李侧福晋和其他姬妾们纷纷投来了多少有些讥讽的眼光,因为当时从来没有女人从事这种事情的,一般这都是管家们的差事,那就说明文秀的地位太低,房子漏水了也挨不上管家来费神,只能自己动手,而且得自给自足。
樱儿当然不会去理会众人的眼光,她让福晋指派了工程队,这也是一个策略,你指定的供应商,出了什么事与我无关。至于银子,她和福晋说好了,先由她自己垫付,以后一起到账上补支。施工期间她和文秀暂时住到别处,工地也全部围好布幔。她每天早上过去交代工程队一天的事务,检查前一天的工作。
由于这个施工队没有经历过邀月山庄那样的大工程,对卫生间,上下排水的等等完全没有概念,樱儿少不得从头培训。如果有些要求一时不能明白,她自画着草图一一解释,有时候亲自动手演示,这却也花了不少时间。总体而言,一切进度就在严格按照计划下有条不紊地实施。
樱儿秉承文明施工的宗旨,工地的卫生,扬尘,噪音等等进行了严格的控制,物料也堆放的整整齐齐。福晋来看过一次,赞不绝口,期间还是苏培盛来的比较勤快,问她是否缺这少那的,算起来他是她第一个认识的四贝勒府的人,所以倍感亲切。四贝勒没有露过面,不过苏培盛来过就等于他来过。
当时的贵族家庭,造个工程肯定是原料一大堆,浪费也是一大堆。当然,还有不少是工程队揩油的。工程队见活儿不多,又听说文秀是一个不太起眼的姬妾,于是只是派了个管事的人来。
可没过几天,掌柜的就亲自过来了,因为所有人都惊诧于樱儿对用料的严密计算,和施工的严谨程度。每一用料项都是正好略有盈余,但绝不浪费,而且有根有据,一一记账。每一个地方譬如钉几个钉子都有严格的规定。
樱儿与他们从来不多费口舌,每次只是认真耐心地听取他们的解释,和颜悦色地将计算结果和实际使用情况出示给他们,久而久之,所有人都心服口服。夹答列伤况且喜她从不以势压人,所有的施工说明解释得明明白白,账目也清清楚楚,于是各个打叠精神仔细办差。
还有一个现象,就是樱儿有时候让他们做一些看似完全不相干的东西,他们都在嘀咕是不是她搞错了,但过几天,这些东西马上会配在某个地方,一看之下又非常严丝合缝。于是对樱儿更加五体投地,言听计从。
由于有了工程队,进度快了许多,到了一个多月,基本规模已经初具,接下去就是内装修了。又过了半个月,工程完工。樱儿验收后,另外拿了二百两银子给了掌柜的作为绩效奖金。掌柜的本来以为这笔生意毫无赚头,可见到这个赏金,喜出望外,千恩万谢的去了。这也是樱儿的一贯秉性,你不要和我耍花招,好好当差,自然有你的合理利润。
这天福晋兴致颇高的带着一众姬妾先过来参观。刚进院子,就好似到了世外桃源。只见迎面就是一大片草坪,这个时期草坪不如现代的草种那么绿和整齐,所以樱儿只是不规则的铺了一块块青石板,空隙里种上草皮。院落之中零星散落了几个大小不一的淡棕色陶罐,其中一两个上面依旧是浅色托盘,里面种了一些野花,颜色鲜艳。
往正房走去,一溜正房原来左中右三间房间,已将朝东的那间转弯向南新造出一大间房子,使本来“一”字型的房子变成了“L”形。朝东的那新的一大间现在作为会客室兼起居室,主要是会私密客人兼日常起居用。原来中间的那间会客室仍然是会客,不过是为了会正客和作正经议事的,比如接待四贝勒和福晋的正式访问,西面仍然是卧室,卧室后面有个很大的衣帽间。会客室南北通透,前后两面都是大的落地玻璃窗,深灰色窗格,樱儿知道当时玻璃昂贵,没料到价值连城,所以改为有木隔栅的,那样玻璃可以小一些,但不影响透光。地龙完全改过,保持高透热性。
会客室通向后院,那一汪活水开挖出一个不小的池塘,旁边种了高高低低的不同色树叶的树木,旁边赫然有一颗大的樱花树。后院里也是用石板不规则地铺路,零星的草地和野花。
樱儿自己靠着池塘住一小间,紧挨着的是一大间花房兼工作室。后院再远一些有一溜平房,那是下人的住处,让所有人啧啧称赞的是厕所,当时雅称“更衣处”,每次使用完后即可用水冲净。并且主客卫分明,连下人房里都有(当然是公用的)。洗澡的地方除了大家熟悉的浴盆外,还有一个据说是可以站着洗澡的地方,还有一个铜制的叫“莲蓬头”的出水口。(这当然和现代的热水管道不能相提并论的,不过是在隔壁有一个大的热水储罐,还有一个冷水罐,可以在热水罐下面烧水的,让下人们掌握水位即可)。
各房的陈设相当简单,墙壁竟然是烟灰色,或是土黄色,于是众人好意提醒她这也未免太过素净。这是樱儿一贯的作风,多余的东西一概不要。樱儿喜欢房间亮亮堂堂的,于是特地设计了吊灯,点上几十支蜡烛,屋里明显不一样。
福晋说不出话来,看她每一处单个的用料都很简单平常(除了玻璃外),但是总体一看却说不出的大气和惬意。颂瑜显然是看得有些发呆,她的阿玛是在工部当差的,不过樱儿敢打赌连她阿玛也不会见过这样的工程...
其他几个姬妾各自议论,提醒了福晋说回头给送过来些个摆设,让她到库房随便挑(当然这不是赏赐,只是摆过来展示而已,要归还的),李侧福晋说送她几盆名贵的花(这是送了),武格格说要送个挂帘,灵儿说要送些绣品,宋格格说要送个薰香,她正大着肚子,据说再有几个月就要临产,不过她与文秀和樱儿的关系都不错,而且樱儿正在学琴,她闲着无聊,正好也指点樱儿劝当解闷。
文秀带着樱儿一一谢过。福晋又说下人的住处未免离远了些,怕伺候不便。樱儿抿嘴指给她们看,原来每间房间角落里都有三色的绳子,拉一下,下人房间就有不同的铃铛响起,马上知道哪间房间有什么事。众人又赞叹一番,碍着福晋的面子,差点都提议让樱儿也给她们改善改善。
过了一天,四贝勒带着苏培盛来了,饶有兴致地四处看了看,脸上显而易见的惊异加满意。四贝勒向来深藏不露,能在他脸上读到什么是非常不容易滴。于是樱儿也不免得意起来。
最后四贝勒礼节性地问起还缺什么,樱儿道,“想请贝勒爷赏一个面子。”
“哦?”四贝勒的嘴角不易察觉的弯了弯,“怎么讲?”
“樱儿此次用的工匠,是福晋指派的,材料却是九爷商铺里的,因为工程队说过只有九爷的商铺物料最齐全,总共用去三百多两银子。这是收货的单据。”
“哦,那看来不是很贵。但是九爷是肯定不会收钱的。”
“那是,兄弟间怎会算这个,大不了下次他府里有事回个厚礼?”
“不是这话,”樱儿认真地说,“做买卖占用别人的资金也是一个很大的亏空,再大的生意,资金周转不灵也会节节败落。人人都存了个想法,似乎借了钱和物总要还的又不赖帐,何必大惊小怪。但须知时间也是金钱,做生意资金周转有时候比单个买卖的价钱更重要。”
四贝勒脸色变了变,想起这几天朝堂上为了积欠库银的事没少理论,唉,正如樱儿所说,人人都认为借了要还,甚至一借再借,国库的库银几乎空了。皇阿玛着急起来,又碍着众位亲贵的面子,让他想办法。自己也一筹莫展。
樱儿又道,“贝勒爷能不能带樱儿一起见见九爷?樱儿从不欠人钱,就是欠别人的人情樱儿也会不安。”
“这个容易,改天约个时间就成。”樱儿注意到这个时期四贝勒和九阿哥的关系似乎不错,老是被老康指派为一组,要么一同随驾,要么一同在京值班,可不知道日后这两人是如何交恶的?雍正还将他硬改名为“塞斯黑”,后来还幽禁了他,据说最后毒死了他,这可真令人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