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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儿忙说,“十四爷,还是等到天光稍亮些吧,能看清周围的地势再说,也不差这一时。夹答列伤况且咱们在高处,看下面总比下面这些人清楚。今天也晚了,你睡一会儿吧。我们轮流休息。说不定天一亮就能突围出去了。”
十四点点头,“我不困。不如我们说说话?”
“樱儿,你怕吗?我可真没想到,你面对乱匪,竟然会如此镇定。”
“十四爷,我当然怕了。但‘怕’是管用的吗?能退敌吗?”
“樱儿,你真的愿意为我去死吗?”
“那当然,我这是在办差,你的安危当然是第一位的。”樱儿慷慨陈词。她知道,这些豪言壮语是不说白不说的。
“樱儿,我真没想到,你竟然会.......”
“十四爷,如果四贝勒、八贝勒、九爷、十爷、十三爷在这里,我也会这样的。”樱儿不想让十四起误会。
“樱儿,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八哥......他不能与你......他在关键时刻不在你的身边,你会怎样?”
“什么怎样?该怎样就怎样。该杀敌就杀敌、该办差就办差,该吃就吃、该睡就睡......”
“......”
“十四爷,有些事情不要问为什么、怎样的话,如果真是心意一致,要做什么、怎么做,是根本不用去想的。”
“这是不是叫做‘心有灵犀一点通’?”
樱儿笑道,“既是心有灵犀,又何必去点?这岂不是此一举、又堕了境界?想来终是无趣。”
十四良久无语,“樱儿,你此刻在想什么?”
樱儿笑道,“我没在想。”
十四道,“樱儿,有一天......你会对付我们吗?”
“什么?”
“你将来会为了一些事,一些人......来害我们吗?”
“十四爷,这话奇怪,你为什么这么问?”
“......”
樱儿笑道,“十四爷,樱儿这次带累了你,回去可会被治罪?”
“你怎么会被治罪?你这次可立了大功了。5”
“那么十四爷怎么会想到我会去害你们?”
十四答非所问,“樱儿,你到底是谁?你从哪里来?你是从天外来的吗?”
樱儿没有想到十四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不过她心想这里面定然有什么原因。
十四又问,“樱儿,你见过我大哥吗?”
“直亲王?哦,上次在邀月山庄见过,不过匆匆忙忙的,并不算正式拜见。十四爷问这个干吗?”
“你对我大哥说过些什么?没有冲撞过他?”
“直亲王当时只问过我几句话,比如,是哪一家的,现在在哪里当差,手中又在忙些什么。如果这些回话也会惹他生气的话,那樱儿也实在与直亲王无缘了。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以后绕着他也就是了。”
“真的?那为什么大哥和八哥总是在谈论你?他们好像争执了好多次,大哥似乎很不高兴呢。”
“十四爷,这可奇了。我从来不知道他们会有兴趣来谈论我,他们在争执什么?”
“我也不清楚,似乎大哥、八哥和九哥都不想让十哥和我知道太多,八哥只说是大哥得知你记不起以前的事情,有些不信。”
樱儿闻言点头笑道,“这也好理解,我这样的事情的确不多见。你们这么些皇子们和一个不明来历的小丫头交往,当然有些不合常理。不过,十四爷,除了直亲王,四贝勒不也是对我疑神疑鬼的,还以为我是你们派去的奸细呢。”
“樱儿,我回去就去求额娘要了你去,这样的话,四哥也不用疑心、大哥和八哥也就不用再争吵了。”
“十四爷,你又何必强出头,这个时候要你去充什么荆轲聂政?”(典出《春秋》、《战国策》中记载的四大刺客:专诸、要离、聂政、荆柯,都是受一国的王子的指使,去刺杀另外的王室成员。这些刺客都把‘侠义’置于生命之上,他们的行为看似勇敢而又合乎道德,然而在法制面前他们是罪人,在人生博弈的舞台上他们是懦夫。这里樱儿看似在说十四在强人出头,实是在暗讽大阿哥多管闲事。)
“这次出来,八哥、九哥再三叮嘱要看住你,不让你有什么危险,四哥也是派出了好多侍卫来看护你。看来你的安危颇为受瞩目。真没想到,你能引得那么多人为你上心,确也不简单。”
樱儿沉下脸,“十四爷,樱儿可没有要去哗众取宠的兴趣。本来樱儿就是贱命一条,可不劳你们这些皇子阿哥们费心惦记。十四爷也不必为难,现下就只管让我自生自灭好了。”
十四听到樱儿的语调,连忙说,“你又生气了?唉,我不过是说笑而已。樱儿,其实说起来你早就是我的人了。我要额娘出面,不过是给四哥一个面子而已,四哥也就此除了心病,岂不好?”
樱儿大怒,“十四爷,你说什么?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
“你记不记得,你上次在邀月山庄,卷起袖子让我看你的伤势呢。你让我看到了你的肌肤,就是我的人了,我自然要娶你。那天八哥、九哥都在的,”
“这都是些什么逻辑?我可不知道你所说的这些习俗,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樱儿,你怎么动不动就爱生气。我也没说什么呀,这些都是事实,也是很平常的礼儿,你怎么又着恼了?”
“我气我的,可不敢烦到十四爷。既然这是个令人不太愉快的话题,那么就别再费口舌。十四爷,先睡一会儿吧。等明天天一亮,可有得折腾了。”樱儿不容分说吹灭了蜡烛。
过了大半夜,十四迷迷糊糊的只听得外面人声鼎沸,又有些马嘶及呼喝之声,连忙低声叫着,“樱儿、樱儿。”但是没有回音。
只听外面有人叫道,“别让那个阿哥跑了,千万要抓活的。”
慢慢的人声都朝一个方向下去了,这里似乎没有了动静,他心下疑惑,伸手要摸自己的披风,可是却没有找到。他猛然醒悟起来,连忙摸索着起身,拿起祭桌上的一小截蜡烛,点燃了,借着曦微的晨光四处打量起来。
只见砖塔的大门洞开,地上一片狼藉,自己的披风果然不见,外面地上是好几匹马的蹄印,似乎都往另一个方向而去。十四这一惊非同小可,几乎要哭出来,樱儿定是穿着自己的披风将所有人都引去了,怪不得...怪不得她昨天说什么要永生的话......啊哟,会不会因为昨天又惹恼了她,她就负气出走?唉,她也真是够倔强的,言语上的冲撞,竟然会负气而走,外面可是乱匪,她不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吗?
十四越想越恐惧,连忙循迹而去,刚走出几步,又一想,不如守株待兔。于是慢慢的转回原来的地方,也不进屋,隐身在旁边的树丛中,不大一会儿,有人声渐近,几个乱匪去而复还,有人说道,“来这里不会再有人了,没想到那个阿哥会让小丫头穿着披风将咱们引过去。”
“既这么着,这里也不会有人了,那个阿哥肯定溜了......”
“唉,就可惜了那么个如花似玉的小丫头了,掉下崖去连尸首也找不到了。”
“原本张大哥还打算弄回去自己留着的......可惜了。”
“快走吧,官兵一会儿就到了。”
那帮人只是来来回回看了一遍就渐渐走远了。十四听见他们说话,因为那些人说的是江南口音,听不十分真切,只听懂“掉下崖”“尸首”几个只字片语,他的心狂跳起来,樱儿......樱儿......难道是樱儿将他们引走,自己跳崖了吗?
难道,就因为自己的几句话,樱儿竟然去寻短见?十四恐惧地想道,樱儿当初就曾经因为要逃避选秀,在他为她找到的银杏树下自尽......那么,这次因为自己说要娶她,就穿着他的披风去将乱匪引开,自己跳崖自尽吗?
十四想到这里,有些愤懑,为什么每次自己一向樱儿表露心迹,引来的是她这么激烈的反应呢?难道她跟了我,会比死都难受吗?
十四又想,不会的,樱儿不会这么对我,她说过为了我,她可以不顾性命的,她心里是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