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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杀气三时作阵云
关定看着眼前这十三条彪形大汉,和他们后面踏尘滚滚而来的八百铁骑,心里忽然涌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琊残璩伤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的深心底里,并没有任何一丝丝的畏缩、惊讶、悲愁、恐惧和绝望之情。
王子安等人的情况,似乎也一样。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笃笃笃”的数声轻响。
接着,十三个黑衣蒙面大汉再度跨步向前,霎时就经到了关定、王子安、张沧澜、种无忌和严铁歆他们的面前。
十三个长发披肩的黑衣人,眼睛似乎也都只剩下两个黑黝黝的洞,目不斜视的深洞。
他们的左手上,赫然都提着根白色的明杖,右手却拿着把扇子。
十三个人同时展开扇子。
扇子上八个鲜红夺目的大字:“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耀眼的阳光,照着他们铁青的脸上,照着这八个鲜红夺目的大字。
面色苍白无血的杜韦娘,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噤,一步步向后退,退入了王婕妤的怀抱。
第一个人,脸色铁青,颧骨高song,鹰鼻如钩,双目鼓凸,正是屠龙会“一月分坛”的第一副坛主,“折叶飞花”荆操群。
杜韦娘红润的面色陡然苍白,王婕妤卫护着她,缓缓后退。
看见这十三个黑衣蒙面大汉在这里出现,她虽然也觉得很意外,可是她并不惊慌,更不害怕。
她是不是已曾见过这十三个人的出手,也已见过那第二个人──屠龙会立春分堂的副堂主——“走马观灯”索人魂的功夫呢?
她难道已看出,自己一方,必定有能力对付他们?
“踏雪无痕”王子安,乃是昔年铁骑门主、“玉面飞狐”韩贞唯一的入室弟子,他的武功,这两年来,仿佛又有很惊人的进步。
武功,也正如学问和其他很多方面一样,只要肯去锻炼,就会一天天进步的,进步得还一点都绝不算太慢。
十三个黑衣蒙面的大汉,已经凛然的走了过来,每个人脸上都完全没有表情,任何表情。
“折叶飞花”荆操群突然道:“你就算不出声,我也知道你一定也在这里。”
“踏雪无痕”王子安淡淡道:“我本来就在这里。”
荆操群道:“很好,好极了。”
王子安冷冷道:“我们虽然曾经是很好的朋友,但我却实在想不到,就连做梦都想不到,以你的身份,竟然甘为屠龙会的鹰犬,宁做屠龙老大的走狗。
荆操群也冷冷道:“你看见这八个字没有?”
王子安没有开口,关定却冷笑着道:“他当然已经看见了,他又不是瞎子。”
荆操群脸色变了变,冷笑着道:“很好,你果然也在这里。”
他也听得出风关定的声音。
关定忍不住问道:“是谁告诉你,我们全在这里的?”
荆操群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关定道:“是颜如玉?还是慕容开山?”
荆操群还是不开口。
关定道:“无论是谁告诉你们的,我都知道他是为了什么。”
“走马观灯”索人魂突然道:“你知道?你还知道什么啊?”
关定道:“我还真的,他是想叫你们来送死。”他冷笑着又道:“但是,现在我却不愿杀人,所以你们最好还是快走。”
索人魂忽然也笑了笑,笑得不单狞恶可怖,而且诡秘异常。
这种笑容中,竟似带着种奇异的自信和力量,他竟似也已有什么不知名的把握一样。
他们是不是也已有把握,要让“顺者昌、逆者亡”?
滚热在风,在骄阳间摇晃。
荆操群突然扬起明杖,陡然一指,“嗤”的一声,破碎虚空。
他的明杖中,似乎还藏着种极厉害的机簧暗器。
其余十二个人的脚步,立刻也随着荆操群身形步伐的节奏移动,围住了关定和王子安等人,他们手里的明杖,也已跟着挥出。
十三根白色的明杖,在骄阳中挥舞,并没有击向任何一个人,只是随着荆操群的身形移动、配合着他步伐的节奏,凌空而舞。
但关定和王子安等人,却已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的压力,一种莫可名状、难名其妙的压力。
身形越来越快,节奏越来越快,脚步越来越快,明杖的舞动,也越来越急。
十三个人包围的圈子,已渐渐缩小,不断缩小,关定和王子安等人,他们身上的压力,却已加大了,不断加大。
这十三根凌空飞舞的明杖,就像是已织成了一个网,正在渐渐收紧,不断收缩。
张沧澜,种无忌和严铁歆三人,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已变成了三条困在网中的鱼,三条很快就将窒息而亡的石斑鱼。
他们的武功都很高,见识也极广。
但现在,他们竟根本看不出,这十三个人用的,究竟是什么武功,又是什么招式。
他们只知道,这十三个人招式的配合,简直已接近无懈可击,天衣无缝,似乎竟连一丝半点的破绽,都很难找的出来。
那奇异的身形,鬼变的节奏中,仿佛还带着种无法形容的魔力,令人心神焦躁、全身不安、神恍形惚。
杜韦娘和王婕妤只觉得自己竟似已变成了只热锅上的蚂蚁,热锅上的、不断攀爬闪避的蚂蚁。
关定和王子安虽然还是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连动也不动,但她们却已恨不得立马跳起来,冲出去,投入冷水里,将自己的身子完完整整、一丝不剩地浸入水中。
幸好,关定已轻轻握住了她们的手。
他的手,厚重、有力、亲切、干燥而温暖。
他的眼睛里,更带着种令人信赖、令人安定、也让人镇静下来的力量。
杜韦娘和王婕妤总算沉住了气,没有那么急着去自投罗网。
可是这十三根明杖织成的网,已更紧、更密,是三个人的奇异身形和鬼变节奏,也已加快,仿佛还更快了,快乐许多。
没有人能忍受这种压力,连空气都似已将被压碎。
若不是关定握住了她们的手,杜韦娘和王婕妤就算明知要自投罗网,也早已冲出去了。
但关定和王子安还是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就像是已变成了两尊雷打不动的磐石,和大地结成了一体一般。
世上绝没有任何一种压力,是大地所不能承受的。
这十三个黑衣蒙面大汉冷酷自信的脸上,反而露出了种焦躁不安、踌躇难定的表情。
他们竟似忽然发觉自己也受到了一种压力,一种无法形容的奇异压力。
因为他们所有的攻击,竞完全没有一点反应,任何一点半点的反应。
没有反应,通常就是没有作用和效果。
压力,岂非本就如同杀气一样,本是相对的呢?
你加在别人身上的压力越大,自己的负担也就决不会太小,杀气当然也差不多。
荆操群的脸上,已沁出了汗珠,他突然反手一棍,直刺王子安面门。
王子安的反应更是不慢,一点都不慢,“旱地拔葱”,他的整个身子突然离地拔起,化掌为拳,不避反进,一式“归去来兮”,左拳迎上荆操群手中明杖,右拳反切荆操群后颈。
但闻“唫”的一声爆响,荆操群滑开半步,避过这反切而来的一拳,手中明杖却已霎时破裂碎散。
殊不料,王子安于拳锋破空处,身子再度逼近,左拳力道未竭,已重重地击到了荆操群的腰腹软肋之间。
荆操群壮硕的身子,仰天跌倒,吐出几口鲜血,不声不响地躺在地上,人也痛得立马就晕厥了过去,也不知还会不会有命在。
天下第一高手,“踏雪无痕”王子安,果是名下无虚。
索人魂的额角,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也已沁出,他突然反手一棍,直刺关定胸腹。
也就在这同一刹那间,关定突然拔地跃起,长啸一声,手中青龙偃月刀已出手,闪电般出手。
闪电般的刀光,如箭簇般划出,又如惊虹般一卷,一式“气盖八荒”,索人魂手里那根明杖,突然就拦腰断成了两截。
这种明杖,本是百炼精钢锻造而成的,世上本没有真正能削铁如泥的锐兵利刃。
可是,再加上关定本身强悍无匹的力量,这一刀之威,就已经不是任何人所能想象,更不是任何人所能抵挡的了。
刀光一闪,明杖立断。
关圣刀余势未竭,拦腰将索人魂斩作两段,鲜红的血液狂喷而出,将大片芳草地染得殷红。
这号称“走马观灯”、专索别人魂魄的索人魂,至死也想不到,关定这出手一刀的力道,竟有如斯这般的威势。
被削断了的明杖中,突然又有一股青烟急射而出。
但这时,关定已拉着杜韦娘和王婕妤,瞬时就冲了过去。
闪电般的刀光,已在她们面前组成了一片无坚不摧,不可抗拒的光幕,替她们开了条路,一条逃生之路。
张沧澜、种无忌和严铁歆的身子也已跃出。
张沧澜拳出如风,左切右斩。
种无忌手中软剑灵动如蛇,上下翻飞。
严铁歆手中短刀滚动如轮,前突后继。
芳草地间,双方顿时战作一团,此来彼往,战事惨烈异常。
关定身形骤然停顿,逼视着面前的黑衣蒙面大汉道:“是你,我就知道是你!”
黑衣蒙面大汉反问道:“你知道我是谁?”
滚动反问道:“屠龙会‘一月分坛’坛主,慕容开山?”
那黑衣蒙面纵声大笑道:“想不到,实在想不到,你非但能破了我的‘天旋地转凌空舞,十三劫杀回环阵’,竟还能一眼认得出我来。”
滚动叹了口气,淡淡的道:“若非刚才已见过‘走马观灯’索人魂,也斩杀了他于刀下,我也实在想不到是你。”
慕容开山道:“好你个小关二哥,果然是个聪明人,就凭这一点,我今日且放过你。只不过,老夫平生出手,例不空回,今天就算让你走,你也该留下点东西来作纪念。”
滚动突然也纵声大笑着道:“我小关二哥关定,生平只知道要别人的东西,从来也没有留下过东西给别人,别的任何人。”
慕容开山道:“今日你只怕就要破例一次。”
关定道:“好,我就留下这一刀,这把关圣刀!”
“刀”字出口,他手里的青龙偃月刀已直劈下去,一式“风卷残云”,直劈慕容开山面门。
慕容开山双手捧明杖,向上一迎。
只听“铮”的一声,金铁交鸣,震人耳鼓。
这无坚不摧的一刀,竟未将他的明杖劈断,刀锋反而被震起。
但关定的人,却也已趁着这刀锋一震之力向后弹出,凌空翻身,掠出了四丈。
他身子凌空倒翻时,总难免要慢了慢,就在这时,他突然觉得腿股间一冷。
只听慕容开山大笑道:“小关二哥,你今日还是留下了一丝裤线,当然还有几滴血,你自己的血。”
关定的人已在十丈外,笑着道:“这丝裤线是要你用血来偿还的。”
关定的右股下,已被慕容开山手里的明杖,割破了条三四寸长的伤口。
伤口并不疼,关定的心却已开始发冷。
不疼的伤,才是最可怕的、最致命的。
不疼的伤,是毒伤,中毒很深的伤。
他忽然反手一刀,将自己右股上这块紫红的肉块,整片削了下来,鲜红的血液才慢慢涌出。
现在伤口才开始疼起来,疼得要命。
他却连看都不去看一眼,更不去包扎,就让血不停的往下流。
关定整个身子再度拔起跃出,直扑慕容开山而去。
这世上有种人,只要是为了正义和公平,他们本就是悍不畏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