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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波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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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热气炉其实就是带鼓风机的面包炉,只不过经过纱网滤尘的热气被利用起来。一个炉膛里,装了一个转动的架子,架子上可以放有洞的铁板。热气从洞里出来,可以把放在洞上面的面团顶起来,这样所有角度都可以烤得又焦又脆,非常能够吸引喜欢吃面包皮的孩子。铁板随着架子转动,烤制就是连续不断的,整个过程都可以通过面向大厅的舷窗看得清清楚楚。

    另一个炉膛里面没有架子,不像前一个那样架子转一圈就烤好了。这里烤的是一些大一些的面团,里面通常是有馅的,时间要长一些。从下面吹上来的热风不停地把面团抛上抛下,里面的果香和花蜜被均匀地分散,光是看看就很好吃。

    客人们可以一边吃点心一边看这些面团在炉膛里跳舞,在整点或者气压超过标准的时候,就要扳动手擎放出一部分的热气。热气会推动着一个叶轮和齿轮组,就有一些小木偶从窗户里敲锣打鼓地跑出来转一圈,更加增添店里的情趣。不过,现在已经不知道贝尔伦大叔和大婶哪个说得对了,因为原本的木偶已经完全看不出样子了,现在这些是周怡培骑自行车到大学那边的礼品店里买的。

    晚上老人们都休息了的时候,艾瑞克和蒂亚耶按照伊佩岛的方式重新给整个西点店贴了一层花岗岩石板。玫瑰色的花岗岩房子和在炉子里跳舞的面包很快就成为土伦旅游局小册子上的宣传语,作为交换,西点房的营业税被免除了。

    转眼就到了月底,周怡培乘火车回升马歇尔山接受坚信礼。而蒂亚一个人带着艾瑞克回波城,这在中国叫做回门,而艾瑞克就是那个拖油瓶的。

    波城是一座河边的小城,也是一座鲜花的城市。这里没有什么高楼大厦,却又很多点缀在丘陵和小山包上的小房子,与其说是别墅,更像是花匠的工作间。艾瑞克在火车越过这个城市的边界的时候就喜欢上了这里,她将之归因于雌性荷尔蒙的作用。

    蒂亚的家很悲催地不在河边,而是在城墙内的老城区。踩在青白石条铺成的人行道上,艾瑞克很不能理解为什么在更早面对火炮的欧洲还会有这么多的城墙在,在中国现在几乎看不到城墙了。

    “那么,小妈,你们为什么不搬到城外去住呢?那里不是有很多的空地吗?”艾瑞克换了个人问。

    “空地?怎么会。那些花田都是轮种的,除非是盆栽花,任何一个花园都不可能一年四季都开满了花。”蒂亚有点近乡情怯,连她自己都感觉到语气有点生硬,又不好意思地说:“波城是法国最著名的花园之城,也是弗拉明戈在法国的故乡。”

    “为什么是在法国的故乡?”艾瑞克并不明白弗拉明戈人在这两个国家之间的作用。

    “嗯,确切地说,是我们特**利斯家在法国的故乡。好了,我们到了。”蒂亚家的房子是一座石头砌成的三层小楼,在十八世纪应该是相当坚固和豪奢的住宅了,而现在,这里更像一个被遗弃的炮楼。由于是瑞典王室的老屋,所以除了法兰西第五共和国的旗帜,这栋小楼还挂着瑞典王国的旗帜。

    “原来瑞典国王是法国人。”小楼的一层挂满了照片和画像,详细地说明了小律师家的孩子贝尔纳多特是怎么成为法兰西最优秀的后勤军官和元帅,以及如何被瑞典人民信任和爱戴成为卡尔十四世·约翰陛下的。

    “是的,不过他一辈子都不会说瑞典语,他的王后倒是学会了瑞典语,她还是拿破仑的未婚妻。”蒂亚解释着,带着艾瑞克穿过参观的游客推开一个角落的小门,门后面是没有窗户的楼梯间,还有一座摇动的火把之下有些不老实的红砖楼梯。“小心点,有的砖头会翻起来,搞不好会扭到脚,甚至滚下去。”

    “嗯。”艾瑞克用力地点点头,她感觉到周围墙壁上有强大的土元素在缓缓地流动。

    蒂亚深吸了一口气,迈步往上走,艾瑞克在后面跟着。两人的脚步声在楼道里重复地反射,好像一串悠扬的铃铛声——如果没有那些时不时冒出来的“哎呀!”“我去!”“又一块!”以及若干包袱掉到地上的声音,会很悠扬的。

    楼梯转了几圈,自己的脚步声慢慢地小了下去,艾瑞克知道,这是快要到头了。可是,蒂亚却突然在前面站住了,艾瑞克一个刹车不及时,撞到她屁股上,就把她撞进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里面。

    “啊?有怪兽!”艾瑞克惊叫着跳起来,不知道触动了什么东西,楼道里面的火把熄灭了。就在小孩子准备闭上眼睛好好叫一声的时候,眼前突然亮了起来,许许多多的画像出现在两边的砖墙上,而画像里的人物居然会动。

    “哦,天亮了,这一觉睡得我头昏眼花的。”艾瑞克被眼前画像里的一个小胡子吓到忘记了叫。

    “我的胳膊怎么睡不见了?你们谁看见了?”不远处一个脑袋躲在罐子一样的头盔里面的骑士瓮声瓮气地叫到。

    “不知道,也许被哪条狗拖去吃了,我记得有几幅画里是有狗的。”一个端着酒杯的人打了个酒嗝说。

    “见鬼,你这酒喝了多少年了,打出来一股馊味。”端酒杯的旁边是一个鹰勾鼻子的女人,正用手里的小扇子迅速地扇着。

    “你胡说。我都变成画了,怎么可能有味道!”喝酒的人反驳道,他倒没有鹰勾鼻子,只是和那女人一样的高颧骨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夫妻俩。

    “那他的胳膊怎么会被狗吃掉!”做妻子的鹰勾鼻女人毫不示弱地回击。

    “嗯嗯,你们好,你们睡了多久了?”艾瑞克清了清嗓子,很清楚地问。

    “呃,这要问现在是哪一年了,我们可以计算一下。”离她最近的小胡子回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