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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她对前面这个气质儒雅的中年医生还挺有好感的,觉得他这么年轻就当了院长,医术水平一定很了不起,哪知一看到自己,就被迷得失了态,肯定也是一个面善心恶的伪君子。
“薛院长?”
副院长轻轻地推了一下薛仁义的胳膊。
他觉得薛仁义太奇怪了,好像八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即使人家小姑娘长得再漂亮,你身为一个院长,也不能当着手下的面,这么死盯着人家不放吧。
但薛仁义却对他的提醒置若罔闻,仿佛根本没有听到,眉头紧锁,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柳静。
他的表情无比的怪异,那是一种震惊,狂喜,幽怨,恼恨,痴迷以及匪夷所思等诸多情绪交织的神色,如果不是亲见所见,根本无法想像,在一个人的脸上,竟然可以同时出现这么多复杂的表情。
“她?怎么可能是她——难道我在做梦?”薛仁义完全迷失在了柳静美丽的脸庞中,竟然一步步朝她走了过去:“是她,真的是她,灵儿,你又回来找我了吗?”
薛仁义脑中一片空白,时间仿佛定格,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眼前只有这张脸——这张让他刻骨铭心,却又让他恨之入骨的脸。
十八年前的一幕幕,像电影中的快镜头般,迅速在他激荡的脑海中一一闪过。
没错,她就是灵儿——
“灵儿,真的是你?”薛仁义浑浑噩噩地走到柳静跟前,盯着她绯红的脸蛋,左看右看,神情显得激动无比。
“你——你认错人了,我不是灵儿!”柳静有些无法承受薛仁义如火般炽热的目光,娇怯地躲在了魏强的身后。
“难道这个老色鬼就是薛勇超的老爸?”魏强心中暗骂,这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薛勇超混蛋,他老爹更无耻,当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自己的女朋友。
魏强气愤地跨前一步,挡住了薛仁义的视线,很生气道:“喂,你听见没有,你认错人了!”
“哗!”身后的医护人员顿时发出一片唏嘘声。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打死他们都不会相信,在他们眼中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院长,竟然会被一个小姑娘迷的失态。
在仁义医院所有医护人员的眼中,薛仁义是十分刻板严厉、不苟言笑的人,对谁都是一付冷冰冰的模样,简直就像一座万年不化的冰山,根本没有七情六欲,几乎到了不近人情的地步。
想要让他情绪失控,那简直比上天摘星星还要困难的多。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医院里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薛仁义根本不爱女色,直白一点说就是性冷淡,甚至还有人在背底里骂他心理恋态。
众所周知,仁义的福利待遇非常好,在这里做护士,月薪要比公办医院高出三四倍。
可是相对的,这里的择人条件也是十分苛刻,身材、脸蛋、气质缺一不可。
可以说,这里的护士,不说百分百,十个里有八个都是姿色上承的小美女。
但薛仁义让人诟病的地方就在于此,他竟然强行规定,仁义里面不许谈恋爱——不论是谁,只要私自交往的,逮住一个开除一个。
不知道多少想要靠潜规则博取上位的漂亮护士们,在他那里吃了闭门羹,由此被开除的女护士,更是数不胜数。
因为有这种变态的院长存在,那些爱美的小姑娘们,上班时从来都不敢化妆。
可是就在此时此刻,在他们眼中视美色如粪土的薛大院长,竟然当着众多医生护士的面,被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迷的失态,这实在让他们感到匪夷所思。
听到身后传来的唏嘘声,薛仁义心神一震,立即回过了神来,眼中浮现出一丝深深的失落:“哦,不好意思,我确实认错人了——”
他又看了柳静一眼,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
如果不是她年纪不对,薛仁义会百分百分地认为,他的灵儿又回来了。
听到这里,柳静不禁抬起头,直视着他迷乱的眼睛,奇怪地问道:“我跟她——真的很像吗?”
“很像,真的很像,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薛仁义喃喃低语了几句,继而又恢复了正常的神情,脸上露出长辈慈祥的笑容,尴尬地笑道:‘唉,人老了,总是喜欢念旧。小姑娘,你很想我某位故去的挚友,刚才差点认错人,希望你不要介意!”
“那她,人呢?”女孩子总是对浪漫和幻想没有抵抗力,虽然是一名足以做她父亲的大叔,但见他如此痴情,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她——已经死去十八年了。”薛仁义看着柳静美丽而又似曾相识的眼睛,如古井般死寂的心,突然像被什么东西撩拨了一下,非常剧烈地跳了起来。
十八年了,薛仁义被人抛弃了十八年,也因此记恨了十八年。
没有人能理解那次失败的恋情对薛仁义意味着什么,他不再相信爱情,不再相信女人,对她们只有恨,撕心裂肺的恨。
觉得她们虚伪,无耻,绝情,是世间最丑陋的生物。
他以为自己永远也不会原谅那个曾经抛弃他的女人。
可是他错了,当他看到柳静的第一眼,就已经意识到,自己还深深地爱着她、所谓的厌恶和憎恨,只是为了麻痹自已受伤后的心理慰藉。
如果灵儿现在站在他面前,薛仁义会豪不犹豫地跪在地上,去疯狂地亲吻她的脚。
魏强本来以为他要抢自己的女朋友,但听到这里,突然又觉得他很可怜。
或许是身有感触,魏强十分清楚,当一个男人被女人抛弃后,那种感觉真是生不如死。
柳玉颖犹豫了一下,然后走上前去,笑着说道:“请问您是薛仁义薛院长吗?您好,我叫柳玉颖,是勇超的英语老师!”
柳玉颖心想,自己身为薛勇超的老师,以后免不了要和薛仁义打交道,既然知道了他的身份,如果不打声招呼,实在说不过去。
“啊?”薛仁义听后又惊又喜,马上热情地伸出手,和柳玉颖握在了一起,十分抱歉地说:“原来你就是柳老师啊,常听勇超提起你,真是失敬失敬!本来我还想抽空到学校亲自拜访你的,只是由于工作太忙,总是脱不开身……”
“薛院长客气了!”柳玉颖又把魏强和柳静介绍给了他:“这位是我的学生魏强,和勇超是同班同学,这个是我二妹倩倩!”
“魏强?”薛仁义听到这个名字,立即扭头朝魏强望去。
原来这小子就是魏强?
老实说,当薛仁义看到魏强第一眼的时候,怎么也无法将他和那个害死黑鬼、并且让他儿子每天寝食难安的魏强联系在一起。
“小伙子,我听说过你,据说你是全班的第一名?”薛仁义很慈祥地笑道:“不错不错,果然是一表人才,以后前途无量啊!”
“薛叔叔好!”魏强很有礼貌地叫了一声。
这个时候,他跟薛勇超已经没有深仇大恨了,虽然还是有些讨厌他,但伸手不打笑脸人,薛仁义这么客气,而且还是长辈,自己自然不能摆张臭脸给人家看。
“好好!”薛仁义不动声色地笑了笑。
接着他又看了柳静一眼,脸上的表情十分平静,似乎刚才的事并没有发生过。
“对了,柳老师,你今天会在这里?是看人还是——”薛仁义含蓄地问道。
柳玉颖觉得没毕要隐瞒他,于是实话实说道:“是给我二妹看病的。”
“哦?”薛仁义脸上露出关切的神色,小心地问:“令妹是什么病?”
“是有关心脏方面的!”柳玉颖说道:“她小时候得了一种怪病,去了好多医院都瞅不好,曾经有个医生说她是胎带的,唯一能根治的方法是做心脏移植手术。有个医学名词,叫先天性心肌痉挛症——”
说完,满脸期待地望着他,似乎很想听听他对这种病症的看法。
“先天性心肌痉挛症?”薛仁义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他虽然并不亲自做诊,但身为一家大医院的院长,对中西医各方面的造诣自然非同反响。
这种病他也听闻过,十分的稀少,千万人中也没有一例。
仁义开办二十多年,几乎从来没有接收过这种病症的患者。
柳玉颖见他眉头紧锁,心中十分焦虑,忍不住问:“薛院长,这种病是不是很难治啊?”
不等薛仁义回答,身后一名中年医生突然走上来前,很焦急对他说道:“院长,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您看——”
“我稍后就到,你们先过去吧!”薛仁义说道。
这名中年医生奇怪地看了柳玉颖三人一眼,嘴里应承一声,率领着一群医护人员,呼呼啦啦地走掉了。
“薛院长,要不您先去开会吧,不要因为我们的事耽误您的工作!”柳玉颖十分欠意地说。
“不碍事,不碍事!”薛仁义十分爽朗地挥挥手:“开会是小事,治病才是大事。再说了,我家犬子承蒙你在学校里的关照,身为一名家长,能为你们略尽绵薄之力,也是我们份内之事,请不要再客气了!”
柳玉颖见他态度这么诚恳,也不好再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