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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一直昏暗不白。
柳霜站得遠,好不容易才熬過一個時辰。嚴燁帶著柳霜走到一處充溢飯香的灶房。
那灶房除了灶頭污黑外,琳琅滿目的食材擺放得井井有條,各式各樣的大鐵鍋由大至小的擺放,十分講究整潔。
埋在爐子裏的,是個中年大漢,他衣著簡單,粗糙大手把柴枝往火裏送,再埋首吹了吹,本是細醉花火被大漢輕易一吹,煙火剎時旺了起來。
那大漢手腳利索,不消半盞茶的功夫,爐子燒得通紅透熱,再倒水,拿了個大蒸爐,放著剛剛才捏好的包子往爐裏蒸煮,或許是動作極為專注,那大漢也沒發現身後站兩人。
嚴燁乾咳了一聲,緩緩道:“崔大叔。”
崔大叔抬首,一張飽經風霜的臉驀然出現在柳霜眼前。
“爹爹!”正要衝上去,卻被嚴燁拉住:“他是崔范,你看清楚。”
明眸一下子欣喜若狂,那張沉寂在腦海深處的臉孔竟然能出現在眼前!
那中年大漢長有一雙老成的眼睛和一張與柳仲相似的嘴臉,異於柳仲的地方是,崔范的嘴角下卻長了一顆食痣。
那中年大漢鄉音一揚:“小姑娘咋就女扮男裝了?你這身軍衣是咋來的?”
柳霜頓時心中一陣酸楚,上一刻還歡歡喜喜,可是回心一想,那大漢雖長著同一副面孔,但始終也不是自己最掛念的老父親,她眼裏一熱,抑壓內心感觸,苦笑道:“崔大叔、好眼力…”
打從第一眼,崔范的確與爹爹長著同一張臉。
他們兩人外貌與身形都極為相似,但舉止談吐卻是鐵打的判若兩人。
淚光一下子停在眼眶,氳氤止在亮麗眸子,她笑得牽強:“如果你真的是他…那該有多好啊…”說著說著,摞住的拳頭握得更緊,從口中道出的每一個字都帶得哽咽吃力,站在旁邊的嚴燁默不作聲,可心裏不比她好過。
崔范摸摸自己的老臉:“他?是指柳軍爺吧?俺初入軍營,那些老兵都這麽說。小姑娘識得柳軍爺?”
嚴燁坐在旁邊,顯得略為冷靜:“他是柳大叔的女兒。”
老兵意會點頭:“哦…其實人死不復生,尤其是咱們行軍打仗的人,誰也說不準自己可以長命百歲,小姑娘還是放寬心吧。”
她吸了吸鼻子,正擼著袖子走向爐子:「崔大叔,可有地方需要幫忙的嗎?」
「小姑娘客氣了,您是主帥的朋友,也是俺老粗的客人,哪能要客人幹活的道理?來來來,請坐請坐!」
柳霜也傻了,明明是一張自己最熟悉不過的臉,如今卻形同陌路,陌生中又帶著點溫暖,可這分溫暖總有點格格不入。
想了想,眼淚不由自主的落下,嚴燁見她哭得利害,摸摸她的頭,大手撫上柔軟髮絲,不知怎的,心中也是同樣泛起憂傷酸澀。
打從遇上這女子開始,她的一顰一笑、喜怒哀樂都左右著他每一個的思緒。嚴燁靜默半响,察覺天色早已半紅不白。
“時候不早,我們也該回去。”他驀然道。
“我還想…跟崔大叔多聊聊…”
“改天吧,軍中士兵眾多,今天你來得突然,沒被其他人認出是女子已是萬幸。”
柳霜雖不情願,但思前想後,今天著實來得太過突然,也不想多給嚴燁後顧之憂,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出門前,崔范送了一袋蒸得熱騰騰的包子要柳霜帶回去,她也不客氣,說著改天要帶著厚禮上門拜訪,崔大叔也是個爽快人,再多拿兩個包子往袋子還送。
嚴燁送柳霜出營,兩人走過空曠清幽的練兵場,從一個個高低不同的軍帳走去,莫不是有個識路的,柳霜還真會搞不懂哪邊是東哪邊是西,若然要她自己出去,還真要走到天荒地老也找不到出口在哪。
兩人一路走著,嚴燁便說起陳年往事:“當年,正因為崔范與柳大叔長得相似,我便執意把崔范留在軍營當炊事兵。”
柳霜側臉看他:“你是存心在保護崔大叔的,對不對?”
他點頭,挺拔帥氣的身軀緩緩走著,這一刻,嚴燁倒希望時間能走得慢點
略頓,那風華正茂的男子才道:“起初,我還是無法相信,若不是我親眼看著柳大叔…”說到這裏,他正要道出的話硬生生逼了下去,柳霜對他那欲言又止的舉動並沒有太大起疑。
“崔大叔也說了,行軍打仗的人,誰也說不準自己可以長命百歲…”她雖嘴巴上說得堅強,可心裏還是藏不住隱憂,她低頭走著,把神面埋藏,又道:“自從爹爹走了,我就孤伶伶一個人…今日你帶我見崔大叔…大概…是老天可憐我吧…”
“遇上我,你便不會再孤伶伶一個。”
她聞聲抬首,夕陽灑落在眼前的男子身上,歇息間,這世上的所有哀傷彷佛都能被他驅趕得不見蹤影。
嚴燁說:“放心,有我。”
沒有再多的囉嗦,也沒有甜入心扉的花言巧語。
他只對她說了這麽簡單的一句話,便烙在她心裏,畢生難忘。
忽然,有名小兵正一路趕來,俯身抱拳:“大將軍,陛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