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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百木的世界彷彿一下子瞬間崩塌,無力地後退兩步,絕望低頭:“好端端一個人,怎麼就死了呢…我…還是來遲了嗎…”
嚴歡拍拍他肩膀:“木木哥,別難過,我騙你的。”
唐百木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還留在臉上,下一刻手刀大起!毫不留情地狂揍嚴歡:“死屁孩!長大了還是那麼討人厭!枉我從山下一路攀山涉水的跑上來!回頭下山時又要累死老子了!”
嚴歡打死也不說,山後有條小徑能直達城鎮。
少年玩心一起,忍不住調侃:“木木哥,滾下山比較快。”
“還敢嘴硬!”
被打的少年立馬擋住唐百木的攻擊:“哥!救我!”
“你不是說公子不在嗎?”
少年仍不改頑劣,一雙濃密長眉皺了起來:“他在!”
“還騙我!還騙我!!!”
“別鬧了。”一把熟悉的聲音從屋內傳出。
捉住嚴歡狂揍的手剎那間停了下來!
唐百木最熟悉不過的聲音傳至耳邊,還以為這輩子再也聽不到的聲音一揚,唐百木破涕為笑:“公子!”
那男子從屋內出來,那個曾經在戰場上鋒芒畢露的男子容顏未改,純色的月牙長袍穿在身上更像是住山裏不吃人間煙火的俊雅仙人,在他身上竟不見了曾經的冷酷,三年來韜光養晦,也不知磨平了多少銳氣,渾然天成的眉宇雖與昔日無異,唐百木總覺得,曾經患難與共的臉孔少了往日的自信和朝氣。
“公子!”唐百木連跑帶滾:“北漠…打過來了。”
墨眸先是一顫,嚴燁沉默了半天,薄唇微抿,停在喉結的話硬生生被壓了下去,他愣了愣,最終才輕描淡寫道:“此事與我無關。”
唐百木一下子也懵了,站在旁邊的少年也是一怔。
待唐百木回過神,猛力捉住嚴燁的兩肩搖晃,激動道:“眼下烽火連天!到處都是徵兵告示、田地稅收加重、百姓過的日子你看不見嗎難道你就沒有看見街上的孤兒嗎?”
嚴燁甩開唐百木的手,又像是要與些甚麼分得乾淨:“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嚴某只是個隱居山林的百姓,左右不了這盤棋。”
唐百木從懷裏掏出虎符:“從你拿回兵權之時,你便能為大慶披荊斬棘!”把虎符硬輊到嚴燁手中:“這是你的籌碼!”
嚴燁瞧那虎符中間的裂痕,驀然回想起冰城,也回想起那個冒失的姑娘。
虎符上的裂痕就是她當日手忙腳亂時不小心把虎符摔得虎頭和虎尾巴各自分家,知道自己闖禍的嘴臉至今還歷歷在目,沉澱在內心深處的痛一下子湧現,沒想到三年來不曾回想起的臉孔,如今卻不經意地勾起,那些藏在心裏的過往驀然掀起,胸口還是會隱隱作痛,痛得難以呼吸,就像是有人刻意在他心頭刺上幾刀,就連皮肉都痛得發麻。
嚴燁冷冷俯首:「東西拿了出去,也就不會再收回來,我不會再幹蠢事。」
“公子,國難當前,兒女私情就該忘掉!”
清晰明亮的墨眸仍不悲不喜,水過無痕:“我不會回去。”
希望被打得七零八落,唐百木說:“歡兒,你哥真的死了…恕我唐百木有眼無珠,早知道你已經放下嚴家軍,放下百姓,放下整個慶國,我便不再打聽你的消息。”
嚴燁漠視唐百木的話,一雙了無靈氣的眸子只凝視空空如也的茶杯:“歡兒,澈茶。”
唐百木知道,他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運籌帷幄,遇強愈強的人。唐百木也沒想到,眼下慶國的形勢,他是最清楚不過,只是萬萬沒想到,三年來他還一直惦記著從前種種:“當年陛下使計捉走柳姑娘,是他的錯,可這些年來,他也從沒一刻從愧疚中走出來,當年你私自出兵時,是誰為你擺平這一切?當你拿劍闖進御書房,是誰為你辯解?現今陛下臥病在床,宦官當道,換作是當年的你,即便是耗費性命,你也必定力挽狂瀾,絕不會說““與我無關””這話!”
“可他騙了我。”嚴燁反駁:“憑甚麼他的女人被搶,卻要把我的霜兒賠出去?他利用我的信任,還在大婚當日用紫檀調包,如此卑鄙之徒,不配坐上帝位。”
唐百木抽住嚴燁衣領:“陛下把柳姑娘送出去,是因為完顏晟曦,現在攻下幾座城池的,是完顏晟曦,我們共同的敵人,也是完顏晟曦呀!”
“穆曉麗被捉時,他為何不與我坦誠?若不是他把霜兒送了出去,霜兒會死嗎?我告訴你,當日真正把霜兒推進火海的,不是北漠,不是完顏晟曦,是夏侯璟鉉!”
正在泡茶的手一愣,嚴歡從沒見過嚴燁如此失控。
唐百木怒吼:“可他快要駕崩了!”
“我跟他不再是兄弟!”
“難道你要眼睜睜看著大慶從他這一代便換主了嗎?”
嚴燁凝視唐百木,斷言道:“就算慶國沒了,我也不會回去。”
唐百木鼻子一酸,最終還是把忠心錯付了:“曾幾何時,慶國這兩個字刻在你心裏有多麽重要,現在你竟然說沒了也不回去…”緊緊揪住嚴燁衣領的手絕望一放:“我和冷軍師都看錯人了…這三年的功夫,全都被你一句話給白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