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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兰捧了手炉,正思量着一会儿谢景明来了,她要怎样开口,不想门帘子一撩,锦儿几步走了进来,再往她身后看,没看到谢景明的身影。不由便愕了愕!
“姑娘,三公子被张妈妈使人请去太太屋里,我与他院里的茜草说了,三公子一回去,便请三公子来趟姑娘这。”
若兰点了点头,让谢景明去趟司氏那也好,这样到不必她多费口舌,想来谢景明自己便能有个选择。
事情到也没出若兰意料。
香云将事情的原委一说,最后说道方其行让韩千素揣了若芳的帕子在身上,才让她们一行人离开后,谢景明当即脸色难看的吓人。
“三公子,您看这事……”
张妈妈听完香云的话吓得两只脚都软了,心里直将个方其行骂得狗血淋头,便算是方其行怕当日之事宣扬出去了,那也该在场的人都留下些物件才是,怎的单单就留了四姑娘的!而且还让个戏子给揣着。
“都是谢若兰那个贱人!”若芳恨恨的骂道:“我要是不好了,她也别想好过,我就是死也要拉她垫背!”
“要说这大姑娘也真是的!”张妈妈叹了声气儿,轻抚着若芳的胸口,埋怨道:“她自己知道不能留自己的物件,怎的就由着那戏子拿了四姑娘贴身的物件!”
一直沉了脸没怎么说话的谢景明,闻言抬起头,目光定定的看向泪水满脸的若芳,话却是对着张妈妈说。
“今儿白日里大姨妈来了?”
张妈妈愣了愣,稍倾点头道:“是的,姨太太听说太太身子不好,过来看看太太。”
“只是来看看母亲,没说别的事?”
张妈妈默了一默。
谢景明也不催她,只是那样目光沉郁的盯着身前的青砖地面,眉头拧得紧紧的,谁也不知道刀他在想什么!
这样的谢景明是张妈妈所不熟悉的,无端的便有了一股压力,想了想,便将当日她与司氏议定的事说与了谢景明听。
“太太当日还没病下时,有打算将大姑娘说与姨太太家的滨公子。”张妈妈一边打量着谢景明的神色,一边轻声道:“今儿姨太太来,奴婢试着与姨太太提了提,姨太太很是高兴,当即便应了下来。”
谢景明冷冷挑了唇角,脸上闪过一抹阴森的笑意。
他一笑,屋子里便似起了阵阴风一般,吓得若芳连哭都忘了,身子瑟瑟一抖,便僵在了那。
“她当然高兴!”谢景明似与张妈妈说又似是自言自语一般,低垂了脸,唇角微撇,哂笑一声道:“这两年她们日子越发的艰难了,好些人家的女儿哪里愿意嫁给表弟?谢若兰不说那长相,便是她名下的钱财也主够她做梦都笑醒!”
张妈妈叹了一声气,这些她当然知道,不然,当日太太也不会起这种心思。只,如今……张妈妈的目光看向似惊似愕的若芳,半响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好了,没事都散了吧!”谢景明起身站起,对犹自可怜兮兮看过来的若芳道:“这事你也别太着急,想来,明日姑母便会过来,你到时小意奉承一番,务必让姑母将那帕子取回来。”
若芳呆呆的看了谢景明。
眼见得谢景明都要走出房门,才木然道:“姑姑,她会帮我吗?”
谢景明的步子顿了顿,稍倾什么也没说走了出去。
只,他才就着丫鬟打起的帘子走了出去,便与外面正往里冲的小身影给撞了个满怀。若不是,他及时伸手去扶,那小身子差点便“扑通”裁了下去。
“三哥。”
谢景明蹲下身子扶了抬脸看他的若英,挑了挑眉梢,轻轻一笑,柔声道:“若英,这么晚了你不睡觉,还跑这来干什么?”
“三哥,我想娘亲了,我来看看娘亲。”
谢景明摸了摸若英的头,轻声道:“那你进去吧。”
若英点了点头,垂头便往里走。
站在原地的谢景明看着若英的消失在门里的身子不由便蹙了蹙眉头,转而朝候在外面的奶娘问道:“五姑娘怎么了?好似瘦了很多。”
奶娘蹲了蹲身,轻声道:“回三公子的话,五姑娘这几日都不曾好好吃点东西,人也懒懒的,不愿动弹。”
“这是怎么了?”谢景明不解的看了奶娘,“可是吃的不合口味?”
奶娘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谢景明眉峰一挑,神色间便有了几分历色。
“你是五姑娘的奶娘,好吃好喝每月二两银子的用着你,不是请你来做姑奶奶的,这活你要是做不了,那便换个人来做!”
奶娘“扑通”一声便跪在了谢景明脚下,急道:“三公子明鉴,奴婢不敢不用心侍候五姑娘,实在是五姑娘她……”
“她怎么了?”
谢景明恼怒的瞪了奶娘,他就若芳和若英两个嫡亲的妹妹,原想着能替若芳谋个好未来,可若芳性子实在骄燥,实难成事。还不如,这个时候便好生的教导若英,指不定将来若英还能有一番造化。是故,对奶娘越发的便历了脸色。
“五姑娘她到底怎么了?”
奶娘这会子也顾不得话说得合不合适了,当下便惶然道:“五姑娘有好些日子没见着老爷了,前几日五姑娘做了些点心想着去送给老爷,不想却被人拦在了书房外。”
谢景明只觉得一股燥火将他的五脏六腑都给烧焦了,呼出来的气,都带着一股浓浓的焦味。他目光腥红的瞪了惶惶跪在地上的奶娘,气到狠处差点便抬脚踢了过去。
“三公子。”
便在这时,耳边响起茜草的声音。
谢景明攥了攥手,对跪在地上的奶娘道:“起来吧,好生侍候五姑娘,有什么事,使人出来回我一声。”
“是,三公子。”
奶娘忙不迭的爬了起来,屈膝福了福,急急的跟了进去,小心的侍候若英去了。
这边厢,谢景明看着站在檐下,脸色被风吹得有些发青的茜草,轻声道:“你怎么来了?可是外院有事?”
“外院没什么事,奴婢想着天色暗了,天也越发的冷了,给公子送了披风来。”
说着将手里的靛青色披风抖开,上前披在谢景明身上,一边低头系着扣子,一边轻声道:“适才大姑娘使了她屋里的锦儿来寻公子,说是有话与公子说。”
谢景明本就蹙得紧紧的眉头,这会子越发紧得能撑船。
“可说是什么事?”
茜草摇了摇头。
谢景明原地顿了顿,想了想,稍倾便勾了勾唇角,对茜草道:“走吧,我们去趟大姐姐那。”
“是,公子。”
茜草提了盏大红纱灯在前引路,谢景明回头看了眼身后灯光昏黄的屋子,没来由得便有种死气沉沉的感觉!他摇了摇头,将那一刹那的感觉摇落。
谢景明让小丫鬟通报得了若兰的话后,才带了茜草走进去。
“锦儿你带茜草去你屋子里坐坐。”
锦儿笑了上前邀了茜草道:“走的时候姑奶奶赏了我一些绿豆酥,茜草你去我屋里偿偿味道吧。”
茜草看了眼默然无声的谢景明,笑了跟着锦儿走下去。
屋子里便只剩下若兰和谢景明后,谢景明放了手里的茶盏,对着若兰挑了挑唇角。
若兰回以一笑,垂眸道:“三弟这是从太太屋里来?”
谢景明点了点头。
“那么三弟想必也知道我寻你来是什么事了?”
谢景明再次点头。
他不出声,若兰也不恼,她挑了眼看向谢景明,唇角同样嚼了抹笑,轻声道:“那三弟的意思呢?”
“你放心,你与华家的婚事不会成功的。”谢景明抬脸看了若兰,顿了顿轻声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其实都不赞成你低嫁。”
若兰扬了扬眉梢。
谢景明自嘲般的轻声一笑,冷声道:“从前是我糊涂,没有劝阻母亲,让大姐姐伤心了。大姐姐放心,往后必不会再让你委屈。”
“既便太太一辈子便这样了,你也不恨我?”
谢景明愕然抬头,似是不解若兰话中之意,但又好似惊愕于若兰话里面的意思。
若兰却是笑盈盈的点了点头,直白的道:“不错,就是你想的那样,太太的病是我动的手脚。”
仅管早有猜测,但真的当若兰亲口承认了,谢景明还是失态了,他霍然拔身而起,脸色铁青的看向了若兰,漆黑的眸子瞪得大大的,似是恨不得若兰凌迟了。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若兰挑了谢景明一眼,淡淡道:“我既然敢说出来,就不怕你想做什么。当然,我依仗的是什么,你也知道。”
谢景明“通”一声跌坐回椅子里。
是啊,他怎么会不知道若兰的依仗是什么?若芳在平榆做下的丑事,今日在江夏候府出的意外,只要她愿意,动动嘴皮子的功夫,若芳一辈子就毁了,不仅是若芳,便是若英也要毁了。而这样的话,他又能有什么好结果?
“你想怎样?”
“你上次跟我说过,想井水不犯河水,大家相安无事。”若事端了茶盏,轻轻啜了一口后,看了谢景明道:“我现在告诉你,这也是我的意思,你们不来打我的主意,我便不会去招惹你们,可你们要是敢来招惹我……”她顿了顿,眉间掠过一抹冷笑,接了道:“我不介意玉石俱焚,左右我孤单单一人,而你们……”
虽然若兰没往下说,但谢景明却明白。
一个换三个,哪怕是玉石俱焚,那也是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