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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终极辩题:道统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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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圣雕像前的区域再次被清场,就连翰林和儒生都走远了,只剩下朱橚和朱守斋对坐蒲团之上。

    朱守斋看着眼前年轻俊秀的少年,微微笑着说道,“小友总算是出来了,若是翰林五场连胜,小友说不定就要一直藏在人群中了。”

    之前看翰林势如破竹,朱守斋就稍稍帮着儒生一点,让朱橚不得不站出来。

    虽然嘴上说着自己不来,可朱橚的身子还是很诚实地早早就来到夫子庙等着,一直看着李谦等人辩论。

    “我也不瞒老先生,此次辩论之约我之前并不知情,所谓心学一派不过是他们自顾自的说法。

    若是惊扰了老先生,是在下的过错。”,朱橚从一开始就没有与人辩论和争高下的想法,只是如实地解释道。

    朱守斋摇摇头,“其实老夫赴京也不是为了今日之辩论,那是山东那群儒生应下的,和老夫又没什么关系。

    老夫只是想来看看小友,看看将心学重新拾起,再次完善的人是什么样子。”

    “老先生赴京,只为看看我?”

    朱橚闻言稍有点诧异,他还以为对方亲自赴京是为了维持程朱理学在天下读书人心中的正统地位,要把李谦等心学一派彻底打压下去。

    “不错,方才第五轮的辩论让老夫感触颇深。在百年前也有这样一场鹅湖之会,说的也是为学之方。

    可朱圣和象山先生不欢而散,这场辩论戛然而止,实为一大遗憾。否则今日辩论的双方,就不会说的如此浅显,说不到关键之处。”

    象山先生即是首个提出心即理也的陆九渊,算是最早提出心学的人。可他的学问,后来被显学的程朱理学完全打压,直到朱橚再次将这门学问重现大明文坛。

    外面的人只能看到孔圣雕像下,两人不断说话的景象。

    不止是庙宇外的翘首以盼的读书人,就连翰林和儒生心中也是痒痒的,想要知道里面在讨论什么。

    他们彼此对视几眼,然后悄悄地挪动自己的脚步,一点一点的向着里面挪着。终于在一盏茶的功夫后,听到了里面的只言片语。

    朱守斋慈眉善目道,“小友不要觉得唠叨,老夫昨晚思来想去,还是想要和你说一些往事,远到前宋,远到隋唐的往事。”

    “老先生请说,在下洗耳恭听。”,朱橚看对方没有分毫和他辩论的意思,就当和对方聊聊天,打算让今日的辩论就此了结。

    两人的交谈颇为和善,朱守斋讲话的语气甚是平和。可当说到理学历史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消散的一干二净,变得尤为严肃。

    “小友对佛家知道多少?”

    朱橚见对方面容庄肃,便坐直了身子正经地回道,“我久居皇宫外出的次数不多,没什么拜佛的习惯,更没见过几个和尚。都城内倒是有个皇觉寺,去过一两次。”

    “那小友如何看待佛学?”

    朱橚想了想,如实地回道,“没什么看法,倒是在翰林院的藏书阁看过些佛学的书,什么禅宗、天台宗、华严宗、净土宗、密宗之类的,分类又多又杂,看着不甚有趣。”

    朱守斋转头看了看旁边高大的孔圣雕像,悠悠地说道,“小友啊,孔圣乃是春秋战国之人,他的学问已经传袭了千年。可直到北宋景祐元年,才有了这个地方,读书人才真正以孔圣弟子自居。”

    “老先生想说隋唐时期的佛学?”,朱橚稍稍有点反应过来了,他在书本上看到过相关的记载。

    朱守斋缓缓地点点头,“东汉魏晋时期,就有很多人翻译佛学,到南北朝开始有人学习佛学。最后到隋唐时期,这门从天竺而来的学问,在华夏的土地上遍地开花。”

    朱橚稍有点疑惑道,“老先生,有什么不对吗?”,翰林院的藏书阁内,有不少书都记载了隋唐时期佛学的兴盛程度,民间更有玄奘法师西行的故事。

    闻言的朱守斋眉头不由得皱起,“那请问小友,太宗、武皇谈论的是佛学,朝堂上的大臣们议论的也是佛学!读书人们讨论的是佛学,民间百姓拜的更是佛祖菩萨!

    那传承数百年的儒家何在?道家何在?先秦诸子等本土学问何在!”

    顿了顿,朱守斋继续说道,“小友莫要觉得老夫在危言耸听。道统之争自古就有,春秋战国的诸子百家,汉代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可这些都是华夏本土文化的起起落落。”

    庙宇之外,李谦等人隐隐听到了什么道统之争,纷纷竖起了自己的耳朵,想要听的清楚一些。

    可他们离开庙宇的大门太远,又不敢继续往前挪动身子,加上外面的议论嘈杂声,听着就更模糊了。

    两炷香后,朱橚的神情由起初的淡然,变得诧异、震惊,最后是心生敬畏。原来从隋唐到五代十国的数百年里,儒家、道家和佛家的道统之争一直在持续着。

    数百年间无数文人波澜壮阔的一生,在朱守斋的寥寥几语中转瞬即过。鲜血、背叛、隐忍、坚持,朱橚还是第一次如此真实地接触到隐藏在史书下的历史一角。

    “昌黎先生和李文公虽然排佛,有过不少著作,想要向世人弘扬儒学的仁义道德来挽回颓势,可惜。”

    昌黎先生乃唐朝礼部尚书韩愈,李文公则是唐朝东南节度使李翱,两人的努力终究无法触及佛学之核心,最终失败了。

    朱橚陷入了沉默,良久才开口说道,“所以之后就有了北宋五子,有了濂溪先生、横渠先生他们的开端,二程的繁盛,最后是集大成的朱圣。”

    濂溪先生是写出了《爱莲说》的周敦颐,横渠先生则是说出为万世开太平的张载。

    “不错,之后的先辈们换了一种方法,他们开始用心研习佛学,将佛家的诸多思想一一解构,让儒学才焕然一新。”

    朱守斋的往事只从隋朝说到的北宋就戛然而止,可后面的事情朱橚就再清楚不过。因为翰林院内的藏书,更多的还是宋朝以来程朱理学衍生的诸多著作。

    “多谢老先生教诲,在下今日才知程朱理学之前,还有这样一段历史。”,朱橚恭敬地给对方行了一礼。

    朱守斋见状只是悠然地说道,“小友,佛学和儒、道的道统之争老夫已经讲完了,接下来心学和理学的故事,就要由你来讲了。”

    他的眼神灼灼地看着对方,让朱橚颇有压力,仿佛身处隋唐时期的儒生,面临佛家庞大的攻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