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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珍娘有些疑惑,“可是贵太妃?”
凤阳闻言笑着点了点头,又道:“她在民间名气不小,想必你该也是听说过她不少事情吧。”
“自然是不少的,毕竟她是‘平民贵妃’,就是赵氏,也对她十分推崇。每每教养女儿,也常常把她的事情挂在嘴边,用以激励女儿,”珍娘顿了顿,“说得久了,我也觉得,做一个平民女子,能做到她这份儿上,竟已经是登峰造极了。不过昨日偶遇,我竟觉得……”
见珍娘有些迟疑,凤阳便接口道:“可是觉得她与我这样熟稔,不全似平民出身?”
珍娘点了点头。
“事实上她的确出身平民,只不是如今众所周知的这个出身罢了。”
凤阳叹了口气,见屋子里只得自己和珍娘两个,便拉了珍娘一同躺倒榻上,同她讲了起来。
“其实她原本就是平民选上来的低位侍女,只是后来得了我祖母,也就是老圣人的生母赏识,被晋封为女官。我父亲出生后,她便做了我父亲身边的大宫人,但她生来十分聪慧,又不甘心居于人下,自然要寻着机会向上,出人头地的。”
珍娘不由瞪大了眼睛,而后又皱紧了眉头,想了想,才促狭道:“是了,我只见得皇后对你好如亲女,却忘了,你与皇帝本是堂兄妹。”
凤阳闻言,有些无奈,“我还以为你会说贵太妃的事情,谁知道竟将重点放在我身上,我可该夸你?”
“自然是该夸我的,”珍娘放在薄被下的手,悄悄握上了凤阳的,“我瞧着外头那些话本子里,照顾皇子或是公子的贴身侍女,都是极容易和自己照顾的主子有私情的,如今虽贵太妃做了老圣人的妃子,可我打眼看着,你对她十分信任,她也对你,或者说对你身后的九王府十分看顾。尤其,老圣人似乎也是知道的……梨枝知道事情,却又不肯告诉我,我自己细想来,却如一团乱麻。”
凤阳等珍娘说完,才道:“话本子毕竟是话本子,当不得真的。我方才所言,你可还不曾找到重点呢,也罢,我便细细说与你听吧。”
又轻声道:“你知道的,老圣人二十八岁那年,弑兄杀父。不过说来,却也有不少是因着我祖母的缘故,斯人已逝,这些隐秘我也知道的不多,便不必深究。只老圣人二十二岁那年,我父亲出生,贵太妃便从那时,已调到我父亲身边做了大宫人,执掌一切大小事务。”
“等等,”珍娘听罢,突然打断了凤阳,“九王爷在老圣人二十二岁时出生,而后便由贵太妃照顾。至少在此之前,贵太妃便被你祖母赏识,升为女官。即使贵太妃再如何聪慧,至少也已十六岁左右,只比老圣人小六岁,但贵太妃为民间所知的年纪……虽有些差距,似乎也相差不多啊。”
珍娘说到最后,已是若有所思,喃喃自语。
“如此算来,贵太妃至少已经六十岁,可我那日看着,怎么顶多四十多岁呢。”
“这有什么,”凤阳道,“你平日所见,大都是平民之家,对平民而言,六十岁已经是顶顶长寿的了。而贵太妃,自来喜欢保养,有一套别人不知道的法子也是应当。何况宫里这样多专攻妇科的太医,是拿来做摆设的吗?贵太妃一日花费出去的珍贵药材,一个普通人家一年不吃不喝也凑不足,如此堆积,再不能见着成效,便枉称圣手了。”
“不过我是没她那个耐心,一天里头,大半天的工夫花在容貌保养上头不说,连睡觉时也不放过。”
珍娘知道,凤阳不屑说假话,便不由为贵太妃的奢侈咂舌不已。这才是真正的有钱能使鬼推磨。而后又想着,除了皇家,便是最富贵的商家,也养不起贵太妃了吧。
珍娘偏了一瞬,便又催促凤阳道:“还是你继续说吧。”
“在调到我父亲身边之前,她就搭上了老圣人,但那时,老圣人怎会看得上她一个没根基的女官?恰巧我祖母受尽挤兑,没工夫照顾我父亲,日久天长,贵太妃竟把我父亲当作了亲子一般照顾,”凤阳说到此处,顿了顿,“你看如今皇后如何对我,当年贵太妃对我父亲便是如何,只她在身份上差些罢了。”
“原来,皇家连这种事情,也是能传辈的啊。”
凤阳闻言,不由在被子底下捏了两相珍娘的手,警告她不许胡说。
凤阳捏的不重,珍娘脸上虽做出了正色的姿态,底下却没忍住,偷偷挠了挠凤阳的手心。
凤阳被她挠得心里痒痒不说,连牙根也有些痒痒,但此时没有说完,凤阳又不想停了,只好压下珍娘不安分的手,当作什么事儿都没有,才继续说话。
“后来约莫是又出了些什么事情,我祖母在老圣人二十七岁那年去了,老圣人孤立无援,又要护着我父亲。绝境中最容易滋生感情,贵太妃赌赢了,所以后来她被改换身份,重新进宫,做了贵妃。”
珍娘张了张嘴,却又道:“瞧我,原先还想问为何不直接册封贵太妃为贵妃呢,竟忘了,再如何,贵太妃也是九王爷身边的大宫人。那时候舆论本就对老圣人不利了,总不能再出一桩哥哥抢弟弟身边侍女的消息,且重新改换一番,借贵妃的册封,能得了平民百姓的支持。虽比不上世家大族,倒也是不小的势力了。”
凤阳点了点头,赞了珍娘一句,才继续道:“当年本朝本就是初定,许多功臣都是跟着老圣人的,比如宣平侯。只可惜老平山侯后来因为两位先太子的事情……不然你我如今也不必只能从史册中得见他们夫妇的风采了。”
珍娘已不是第一次听见凤阳夸赞老平山侯夫妇了,今日不知怎么的,心里便有了些醋意,道:“你总是老平山侯夫妇这样挂在嘴边,说来不过也还是娶了小妾,还生了平山侯这样的儿子……你若早生几年,岂不是铁了心要下嫁了?”
珍娘这醋,叫凤阳啼笑皆非。
“你以为,凭我的身份品貌,这世间,有几个男子我看得上?”
凤阳微微一笑,却和皇后有了七分相似。
“何况我生来不爱男子,如今不是已有了你吗。那平山侯,不过是我遗憾于不能早生几年,一览昔时英雄雅士们的风采,如今如宣平侯等,皆是美人迟暮,不如往昔了。你曾在宣平侯府,想必也见过宣平侯。你以为,你所见的宣平侯,与史书上风流倜傥,受尽少女追捧的京城四子,还有多少相似之处?”
珍娘听罢,抿了抿嘴。其实凤阳后头说的那些话,她已没怎么听了,单前头我已有了你这几个字,就叫她心中欢喜。便只嘴上支吾着应了凤阳两回,便羞道:“方才不是说贵太妃吗,却又走得偏了。”
“都说到她改换身份,重新进宫,做了贵妃了,还能有什么好说的?无非不过她进宫之后仍旧照顾着我父亲,又因一直不曾生育,便真正将我父亲当作自己的孩子将养罢了。只是后来先太子的事情,她不肯相帮,和我父亲有了嫌隙,但九王府如今与朝政隔绝的做法,还是她以前教的呢。”
凤阳翻身压到了珍娘身上,用右手食指挑起了珍娘的下巴,叫珍娘不得不抬起头来,面对着自己。
“不过是老圣人出手,中间又添了些误会,我父亲彻底恼了,贵太妃又不好说,便把一腔母爱全放到了我身上罢了。”
“那你当时还嘲讽她……我倒觉得她有些可怜了。”
“有什么可怜不可怜的,”凤阳食指向下,到了珍娘喉结处,“她虽对我有些母爱,不会伤着我,但也早说了,她唯恐天下不乱……你只等着瞧吧,不出一月,这宫里必定有大事发生,她必然早清楚其中前因后果,却只坐着看戏。我不过是嘲讽她一两句罢了,她不放在心上,我也不往心里去,有什么好在乎的。”
凤阳的手在珍娘喉间婆娑两下,引得珍娘不自主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这才满意的笑了。
“像你这么说,这宫里还有什么是不在她掌控之中的?”珍娘道,“我如今倒觉得,贵太妃之所以向皇后娘娘提醒,也就是为了叫你不要掺和荷花宴的事情。再两次强调叫你为老圣人侍疾一事……说不得这事儿就是她一手促成,就是为了叫你与荷花宴彻底掰扯开呢。”
“打从进了宫,你越来越聪明了,”凤阳对珍娘的猜测并没丝毫意外,而是在珍娘唇上啄了一口,道,“日后关于我的事情,你自可如现在一般,往好处想便是了。”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不论是贵太妃还是皇后,你心里明白,但也不得不慎重些。”
对于珍娘的担忧,凤阳只是安抚道:“我有什么值得她们图谋的?不过亲情二字。你就把心安稳放在肚子里吧。我的事情,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但你只要知道,其实不论谁赢,我都是高高在上的凤阳郡主就是了。只是皇后对我这样好,我自然希望皇后更好的。”
“你这样自信的模样,可真叫人嫉妒,”珍娘深深地看了凤阳一眼,道,“你生来便是和我做对比的吧。”
凤阳挑了挑眉,道:“那又如何?我有的,不都是你有的了吗。”
珍娘张了张嘴,只能别过泛起红晕的脸道:“我又不是为了这个才喜欢上你的……先休息吧,改日你再同我说说太子的事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