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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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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

    陶婧走进来,坐回位上,对李瑞道:“抱歉,电话打的有点久。”

    李瑞正准备说话,手机铃声响,他忙接起。对方问,“李先生吗?您订的花到了,请问现在要帮您送进来吗?”

    由于李瑞特地嘱咐过花店老板,送花的时候万万听他安排,送花的人虽然到了咖啡馆门口,不敢盲目进去,一切听李瑞安排。

    李瑞看了看手表,道,“你现在进来吧。”

    没过几秒,送花的推门进来,走到李瑞他们这桌,在陶婧面前停下,礼貌问道,“请问您是陶婧女士吗?”

    “我是。”陶婧看到对方手里捧着的一束火红的玫瑰,隐隐有所预感。

    果然,送花的把那捧花束交给她,“这是李先生送您的花,麻烦在这儿上面签个字。”

    陶婧没接花,更不签字,一双目光不可思议弟看着对面的李瑞。

    送花的尴尬地站了一会儿,李瑞轻声咳嗽了两声,对送花道,“把花给我。”

    李瑞签完字,送花的任务完成离开。

    陶婧看着李瑞,目光藏着疑问,“李瑞……为什么送我花?”

    这么问的同时,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答案,她不敢相信,李瑞的目光让她不得不接受现实。

    和陶婧比起来,李瑞平静的多,但也只是表面看上去的镇定,他放在桌子下面的手,抖的厉害,他不是第一回谈恋爱了,按说不该像个毛头小子这样吃不住事,李瑞自己也不知道啥情况,他对陶婧了解不多,一开始也只是照顾妹妹的心态,可越发展到后来越觉得惹人怜爱,起初他并没有觉得怎么样,只觉得陶婧让他感到新奇,而他对她多抱着同情,全然没有往男女之情的方向去想,时间久了,无端端对她牵肠挂肚起来,有时梦里也有她,甚至是绯然□□,这让李瑞发自内心的可耻。

    那几日,他自己都觉得不对劲,去知乎上问,人家都说那时爱情的先兆,绝乎不是他先动了情的。他关上电脑,将这半月细细想来,越来越觉得自己是喜欢上陶婧了,不然如何时时记挂她?

    昨晚和陶婧通完电话,,李瑞想了一夜才设计出这么一场表白送花的老套路,他没有完全的把握,他安慰自己,以陶婧现在的处境选择和他在一起无论哪个角度都不吃亏,况且她对他的态度来看,胜算很大。

    李瑞一肚子的腹稿,一堆肺腑,现下全部忘干净了。他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暗送一口气,慢慢说道,“陶婧,我没读过多少书,不会说甜言蜜语,我就直说了,我送你花就是想告诉你……”

    陶婧不等他说完,忽然站起来,“李瑞,我……我约了医生,一坐下来就忘了时间,我先失陪了……”

    她似乎已经知道李瑞接下去要讲的话,急切地打断他,不等他回应,慌张推开椅子,拿起包就往门口去。

    陶婧在门口的收银台前止了步,朝李瑞的位置看了眼,他没有追上来,坐在位上,正也看着她这边,她连忙扭过头低下脑袋,朝收银台走两步,对后面的收银员道,“十三桌结一下账。”

    收银员看了眼屏幕,客气道,“美女,十三桌已经结过了。”

    陶婧惊讶,点完餐以后李瑞和她都没有付过钱,难道是他趁她打电话的空隙结了?她隔空指指李瑞,“是那位先生付的吗?”

    收银员摇头否定,“不是的美女,陈先生是我们店的高级vip客户,你们的消费直接从他的卡上扣的?”

    “陈先生?”陶婧不敢相信,“哪个陈先生?”

    收银员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陶婧,“还能哪位陈先生,就是您认识的那位啊,他是我们这儿的常客。”

    这句话提醒了陶婧,她默,久久才说一句,“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

    陶婧走在大街上,脚步灌了铅似的,她一路上都在想那个收银员的话,就是您认识的那位啊……那天陈启、她还有寒梅从咖啡馆走出来,很多人看见了,收银员说陈启是她们店的常客,自然不会陌生。

    她忽而又想起和陈启的那通电话,他的质疑,反复的问。似乎在给予她机会,但她却还是选择欺骗。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哪里瞒的过他呢?

    陶婧没有去医院,她自己觉得病好的差不多了,手头资金紧缺的当下,没必要的耗费能省就省。

    她回了自己的住处不久便接到她妈周凤蝶的电话。

    周凤蝶以为女儿给陈启雇去做家教,有了经济来源,又来向她要钱,狮子大开口,一万,一分也不能少。

    她的理由简单,现在她不同往日,住的是万城,不比住业城的时候,万城的物价水平比业城几倍不止,她要住酒店,吃喝拉撒穿都得和钱挂钩,她以为女儿榜上大款,老脸有光,尤其是这种大都市,标志身份和地位首先从衣着下手,周凤蝶决定从培养品味和穿衣风格开始,俗称“包装”,那些不入流的过时的衣服统统扔垃圾桶去,在商场里随便逛一下,看中的大把,一摸口袋连个子儿都没,没钱怎么混,连忙给她那棵摇钱树打电话。

    她这妈总能编出各种各样的理由管要钱,陶婧现在一看见电话是周凤蝶的就心烦。

    周凤蝶没有钱,陶婧也没有钱。陶婧知道和她妈直说也是白搭,她肯定叫她问陈启要。钻进赌博这个无底洞的人,为了钱不择手段,什么事都能干绝了,因周凤蝶这个妈对她打小的影响,陶婧这辈子对赌博恨死了。手头最拮据的时候,周凤蝶甚至怂恿陶婧回到万城来和陈启抢女儿的抚养权,当然不是这个外祖母多么想念她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小外甥,让陶婧啼笑皆非的原因仅仅只是——只有这样陈启就会给抚养费。

    陶婧当然不会照做,她连养个这样的妈都吃力,别谈再去照顾一个孩子,这条心她早死了,她有自知之明,即使她有心去争,陈启也不会让给她的,凭她自己无论如何都是争不过的。

    陶婧实在也受不了周凤蝶,但必究是自己的母亲,其他都能选择,唯有父母命中注定,选择不了。选择周凤蝶做母亲,陶婧认栽。周凤蝶是条老泥鳅,脸皮厚起来可以当防弹衣,对别人也就算了,用在女儿身上,软硬兼施,甚至拿出陶父施压,哭哭啼啼可怜兮兮,陶婧本就对父亲的死心生愧疚她知道这是她欠父亲的债,一辈子都还不完了。

    挂掉母亲那边的电话,陶婧呆呆站立良久。

    她心里很乱。

    李瑞、周凤蝶、陈启……

    每一个人、每一件事,缠成一团子乱麻,扯不断、剪不得,理更乱。把她的心搅的乱七八糟。

    李瑞的心意陶婧并不是完全不知,而她对他确乎存有好感的,她很清楚,这种好感只是好感而已,她珍惜和李瑞的情谊,不打算将它培养成男女之间的感情,毕竟友情可以天长地久,而爱情,脆弱敏感,稍不慎,支离破碎,再回不去最初的模样。

    和陈启已经这样,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不能再多一个李瑞了。

    她清醒的意识到,她和李瑞之间,现在的状态是最好的。

    眼下最紧要的是尽快想办法还上李瑞的三千块,好像只有这么做,她对他的亏欠感才得以减小一点。陶婧等不及下个月十号培训班给她发工资了。她要现在、立刻、马上!迅速又迫切的重要的事。

    以及周凤蝶要的一万块,去哪儿弄呢?

    好在好有晚上的兼职可以勉强维持。

    又或者可以利用陈启的关系寻找一份好工作?

    陶婧开始认真考虑周凤蝶的“建议”,她虽然不齿向陈启伸手要钱的行为,甚至鄙夷这样的自己,有什么办法?难道你还能想出更好的办法来吗?她这么问自己。穷途末路的人,为了生存,为了活命,随便抓住一根绳子就想往上爬,往后付出一切代价只为现在这一刻,她顾不了那么多。尊严和骨气这两种东西,在生存面前一文不值。

    她必须学会低头。

    打定主意,陶婧片刻不会停留,简单收拾东西,很快整理好,最后扫视一眼屋子,确保没有遗漏才锁上门离开。

    陈启家离陶婧租房很远,出租费不便宜,陶婧不舍得花钱,宁可辛苦点坐公交车。辗转换了两三趟公交车,坐了三十多站。到站以后,又步行了好久才到,容阿姨见她大包小包气喘吁吁累个半死,忙接过她手里的行李,倒了热水给她,“怎么不让先生去接你?”

    陶婧愣了愣,继而憨笑了一下,“我忘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的,其实她心里明白,她并不是忘了的,她骗了他,哪还有脸央他这样那样的?小事便尽量自己做了,后面准备求他的事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