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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台山的天色从晚霞落至朝云升,而后又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墨黑之中。已然过去了一天一夜,无风殿内,羽萧上仙和徐毕安分别落座在棋盘两侧,面上俱是愁绪难舒,最后还是徐毕安扬手把盒子里的黑色棋子哗啦啦的尽数倒在了棋盘之上,起身拂了拂袖,摇摇头道:“罢了罢了。我们也不必在这里多费脑筋了,既然天帝也是允准了这门喜事,你日后只要是好好待紫玉,我也便不再强求了。”
大约从他的内心深处认定,紫玉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女,而他不过是师父从人界出于善心,带回仙宫来的一介小仙徒罢了。他们之间身份悬殊巨大,而且回想过往,他也并不是未曾对紫玉表露过一丝半毫的真心,奈何她心高气傲,目光至始至终的只肯追逐着墨之天君的背影,后来,墨之天君死后,她才又把视线转投向了羽萧上仙身上。而对徐毕安,她虽说表面上礼数周全,可他仍然能清晰的感应到,她眼底中的不屑和嘲讽。
尤其是在他败给君卿之后,紫玉对他更是理都不再理会一下。想来纵然是天帝取消了羽萧与她的婚事,只怕她也断然是不会嫁给自己的。
看着他灰头丧气的模样,羽萧忍不住就来气。随手拿起一枚棋子,当做暗器朝其掷去。即使是在这种时候,徐毕安却依旧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掌心一合,快准稳的把棋子接在了自己的手心,随后又懒懒的丢回棋盘之上。
羽萧观察着他方才的举动,发自肺腑的感慨道:“就凭着你如今的法力,想要成为上仙还不易如反掌?”
徐毕安满脸不解的瞥向他,不明白这个好友究竟又在卖什么关子。羽萧单手捧了盏茶,半蹲在椅子上,低头浅抿了一口,啧啧两声道:“我知道你定然是担心,纵然天帝准了我不必再娶紫玉了,可紫玉也未必能瞧得上你。所以,还有一个重大的问题是,你首先要成为上仙。”
徐毕安听他一语道破他心事,顿时面色讪讪的咳了一咳道:“是这样没错,可如今仙魔大战早已尘埃落定,上仙之位?”他顿了顿,自嘲一笑道:“只怕这一世与我都无可能再有缘分了。”
“这可不尽然。”羽萧捧着茶杯递到他面前,忽而一笑道:“我觉得让天帝收回旨意这件事并不能急在一时。”
徐毕安也不接他的茶,只管侧目讶异的看着他。他不禁怀疑,难道是羽萧突然又后悔方才的决定了?他本要动怒,可转念又想,凭着紫玉的长相,羽萧纵然是后悔也不为过。他耷拉着个脑袋,看上去更像是个霜打的茄子,萎靡不振。
羽萧似是看懂了他的心思,杯子在他面前晃悠了两圈道:“你想什么呢?我可没说要霸占着你的紫玉美人不给你。”
“指不定是谁的呢,反正不会是我的。”徐毕安没好气的别过头去,嘟着嘴巴,眼角向下。
羽萧见他这番表现,不得不叹息情爱这种东西果然是害人匪浅。冷硬如徐毕安这般的痴汉竟然也会如斯落寞。他笑了笑,仰头把手中的茶饮尽。默了片刻,才推搡了他一下道:“难不成你也要学那怨妇,从此之后以泪洗面了吗?”
徐毕安正是伤心至极,明明心仪之人近在咫尺,却偏要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别人。这是何等让人深受打击的痛楚啊,如今,羽萧竟还拿话语来嘲笑他,他越发觉得委屈,抹抹眼角道:“我还不能有质疑一下人生的权利吗?”
羽萧忍俊不禁,却是憋着坏笑道:“你质疑,尽管质疑,索性一次质疑个够,回头你的紫玉师妹嫁给了我,你更可以质疑一辈子了。”
“落井下石这种事儿,你怎的就做的那么理所当然呢!”徐毕安真想一拳头揍在他那张得意忘形的脸上。不就是比他早登仙位几百年,不就是比他长的稍微好看了一点,不就是嘴巴比他讨喜一点,不就是比他的仙位高上那么一点点吗!
他似是郁闷了很久,终于爆发了出来道:“羽萧,你哪里比我好了,为什么娶到紫玉的是你,而不是我呢!”
发泄完了,他立刻又变成了一根蔫了的野草坐在座位上,唉声叹气。
羽萧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从愤怒到放弃,之后又是垂着头,满脸的晦气。心中一股气上来,一拳打在了他刚毅的面容之上。
徐毕安并无防备,着实挨了一拳,牙齿被打坏一颗,顿时说话露起了风。他越是叫嚷,越是生气,想他长的本就不出色,如今还掉了一颗门牙,羽萧绝对是故意的。于是乎,他也不管什么礼数和昔日的兄弟了,直接抱着他,两人也不用仙法,在地上扭打了起来。
打完之后,两人又是筋疲力尽的懒散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徐毕安望着窗外明晃晃的月光道:“紫玉之于我,就如天上的明月,清冷高贵,独一无二。”
羽萧也望向了半空中的月牙儿道:“有人对于我,亦如明月,所以我了解你的心境。”
“你当真了解?”徐毕安转头看他。
他手心枕在头下,翘起了二郎腿道:“当然,因此我的想法是,先待你成了上仙,之后我再向天帝提出与紫玉解除婚约,这样你也正可以一鼓作气的向渊守天君提亲,相信届时紫玉对你的态度也会不一样的。”
徐毕安拍了拍额头,没想到羽萧竟然为自个儿考虑的这般周密,不禁又是自惭形愧。还没高兴多大会,羽萧却又是拧眉而道:“不过,最大的问题是你如何才能让天帝封赏你为上仙。”
徐毕安揉了揉灵台处,委实头痛。羽萧瞅着他,嘴角向上一勾道:“不过,也不是全无办法。”徐毕安定定的注视着他,他从地面弹坐而起,走向殿外道:“只要抓住白华,然后替天帝除去心腹大患,莫说是上仙之位,纵然你要天君之位,只怕天帝也会准你。”
羽萧根本没想过天君之位,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想。如今经羽萧这番一提醒,他心底里那种蠢蠢欲动的冲动越发旺盛,他想要紫玉,更想要天君之位。
“可是白华的法力就算是你我二人联手,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徐毕安所言皆为属实,但是毕竟那些战绩俱是以前,白华没把功力的一大半渡给君卿,也没受伤的时候。而如今,他本已功力大损,更是受了君卿拼尽全力的一剑,自然要对付他就容易的多了。
起初在魔界之时,他就是打算趁此良机,一举杀了他,永除后患。奈何不知从哪里又冒出来一个流素,火球阵法十分厉害,若是凭着他一人之力,想要杀他,委实吃紧的很。但若是添上了徐毕安,那可就不同了。
他摸着下巴,笑着看向徐毕安道:“白华早已身受重伤,接下来我们两人联手,想要取其性命,简直手到擒来。”
徐毕安先是一悦,不免又产生一丝疑惑道:“你是如何知晓这一切的?”
羽萧又把君卿中毒和刺杀白华之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徐毕安。徐毕安沉思了良久,沉吟片刻道:“没想到白华也算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重情重义?若是杀了人再来救人便是重情重义,那这世间的恶人岂非是都存了良心不成?”
徐毕安从他说话间,便能听出他对白华浓郁的敌意。但是因何而生,徐毕安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他也不想浪费时间打听这种事,他眼下最先要完成的是成为上仙,成为能与紫玉并肩的男人。
打定了主意,他即刻问向羽萧,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羽萧因是突然决定,暂时也没细细计划过,但为了这次行动不至于轻易失败,还是先稳住了徐毕安,两人先商讨下,谁来对付白华,谁来掩护。
虽说是商量,诚然是羽萧故意先拖延住时间,他担心君卿尚未离开魔界,毕竟还没收到园子里的侍女禀告她已然回来的消息,他便是不能安心。
若是此番果真在魔界遇上君卿,然又把她得知他们是为了白华而来,只怕她首当其冲的会成为他们的绊脚石。他暗忖道,定然要先确定君卿已然离开魔界,再动手才是最佳时机。
于是乎,他又是千里传音给侍女静香,让她去四处打探一下君卿的消息。看她如今到底身在何处,并刻意嘱咐她,必须见到人之后,证实消失准确,再来通报给他。
徐毕安开玩笑的同他道:“你这般小心翼翼,只怕人家未必会领你的情。”
羽萧却是面色沉重道:“我只是担心她在反而会成为我们刺杀白华的障碍罢了。”
徐毕安略惊:“她不是神仙吗?怎的还会偏帮白华?”
羽萧摆摆手,随口敷衍过他。君卿与白华之间的恩怨本就非一言半语就能说得清楚的,而这些他也不打算让别人知晓。若是日后君卿回到天界来,只怕这些都会成为她的麻烦,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自然越好。静香领过羽萧的命令之后,当即便离开园子,在临安城中四处打听了起来。园子中的侍女皆为凡女,而只有她一人并不普通。然乃羽萧在人界之心腹,一直替他在人界收集各种情报。但静香并非是仙,而是羽萧曾擒过的一只钦思鸟。因着见她从未杀过人,又一心向善,才将她饶了下来,一直留在身边。她对羽萧十分忠心,因此羽萧才会把重要之事也常常交给她去办。找了一个上午,仍是没有君卿的半点消息,静香静下来猝然记起,羽萧好似曾说过,他与君卿分别前,君卿曾说过要前去魔界。既然这里遍寻不得,她也唯有循着魔界的位置,谨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