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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卷三:乱世颠——傲世双雄】
&nb第21章:传信玉女·赠萧
&nb(上)
&nb若说,岁月静好,筝萧和奏快然,在这乱世中大抵也是最贵的奢望吧……
&nb他说:我愿意给你一个家。
&nb他说:有你的地方是我的归宿。
&nb他说:你若弃我百年孤独,那定是我前世罪无可恕。
&nb他说了很多,也期待了很多,
&nb纵使如此,依旧抵不过乱世战火的磋磨。
&nb这场风花雪月,这场三世轮回,注定了他与他的宿命纠葛。
&nb山间岁月,樱红纷乱,终到了尽头。
&nb仇万里说:傲世双雄,你们等着!
&nb这是诅咒,也是预言,更是抱复!
&nb天倾281年,天历九年三月,仇万里携同南燕大军卷土重来,踏碎樱红烂漫。两国七十万联军齐聚东齐城下,疯狂叫嚣。
&nb北璃,东桑隔岸观火,等着适时致命一击,独霸天倾。
&nb天帝未有再下圣旨,赵毅风身为皇家人逃不脱这战争责任。纵使赵清风霸占朝纲,蛊/惑天帝拒不派兵支援,赵毅风及所有城中主将也还是明白守护国土是自己的使命与担当!
&nb残阳似血,红霞满天。
&nb冷冷眺望下方叫嚣的联军,赵毅风昂起头颅,挺拔的身子与红霞水天相接。端肃的如一座石塑。
&nb江玉树静静的站在他身边,清俊的容颜被袅袅升起的烽火镀上了一层迷离人心的色彩。
&nb白绫遮住双眸,伸手感受风从指间流过,夹杂着沙子的风磨的手掌生疼,丝丝血水外溢。
&nb“赵毅风,你怕吗?这场战争不知何时是个尽头?”
&nb三月的天,本该樱红纷乱,天朗气清。
&nb可风过之时,粗糙、凛冽、萧瑟的触感还是让赵毅如置身极北苦寒之地。远观城下仇万里野心勃勃的神态。眺望远方杀气腾腾的阵势,刀光般的寒意,火一般的怒意还是灼痛了赵毅风的双眸,他预感到这次对抗会比以往的战争都要艰难!
&nb可是,他在自己身边,他一直都在自己身边。
&nb他说: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岁月见证。
&nb凝定他无华的眸,他轻声说:“只要你在我身边,赵毅风将不惧任何战争,也不怕任何险阻!”
&nb江玉树美丽的眼睛柔和了清冷与担忧,清俊的面容颇有些苦涩的味道:“南燕,玄真卷土重来,此战若胜,东齐也将会是孤旅疲师。如果这时北璃、东桑联合进攻,乘火打劫,东齐将会无力阻挡,那时你将会因为守城不利,获罪圣上。你……不怕吗?”
&nb一旦东齐失守,联军将势不可挡。直达百邑城,那时天倾“咽喉”朝不保夕,更遑论大国强盛。
&nb若抽调西境兵力汇总,东桑趁机翻过落雁山,捷足先登,打破西境。挥兵‘兴阑关’,直入百邑城内部。那时百邑城将不复存在。
&nb更有甚者,北璃兴兵,后来居上,横扫一切,那将是真正的浮尸百万,血流成河。
&nb这一战,内忧外患,危机四伏!
&nb赵毅风深情的看着他,轻轻道:“只要你还在,赵毅风将会有无穷的动力走下去!只要你还安好,赵毅风愿为转世燕为你衔来烂漫樱花!”
&nb然后,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nb夕阳西下,残阳染血。
&nb扫视一周,昂扬的的士气,勃发的英姿,挺拔的军队,最终视线汇聚到他清俊的面容上——月白发带意随春,白绫覆眼掩冰清。
&nb万千梦幻,烟尘纷扰,那个梦境又出现在眼前——袅袅白烟中他乘虚御风,凌云飘飘而去,无数樱红袭来,遮住双眼,漫天飞花,独不见他的容颜。
&nb他又要走了吗?
&nb不,他怎么可以离去,已经负了他三生,这一世他飘然离去,是惩罚吗?
&nb知你淡薄凡尘心,徒留满目相思意。
&nb玉树,别走,别走……
&nb“玉树!别走!”
&nb袖口忽的一沉,江玉树吃惊的转头看向身边的人,感受他心下意图。
&nb万物放空,风刺痛脸庞,一瞬惊醒,驱散迷离。
&nb看着身边的人,感受冷香浮动,刹那心安,他还在,他还在……
&nb“你……还在……还在……就好……”
&nb江玉树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水袖,不置一话。
&nb轻阖眼眸,嘴角随风淹没了一声细微轻叹。
&nb在这漫天悲凉色彩中,两人静立城楼。
&nb残阳倒映出他们的轮廓,身影交叠,说不出的悲壮肃穆。
&nb深夜,众人在做最后的安排与布置。
&nb“明日一战,东齐只能胜不能败,否则你我臭名昭著,该诛九族!北璃,东桑已经虎视眈眈,此战我等当竭尽全力!明日本帅独自一人上场!”
&nb众人大惊,“媚音大战”主帅一人上场,险些命丧黄泉。这次岂能有失?
&nb“主帅三思,军中主帅不容有失!”若是像上次一样,这东齐城估计不用守了。更别说守卫东境。
&nb“末将随战!”
&nb“末将随战!”
&nb……
&nb众将恳求,赵毅风脸色如结寒冰,“本帅的话你们都置若罔闻吗?本王是皇家人,纵使父皇拒不派兵。本王还是要镇守到最后一刻,明日一战事关生死,你们若有个三长两短,本王心下难安!”
&nb胆寒衣面色坚决:“身为乱世男儿,岂能贪生怕死?末将随战!”
&nb西门日天暴跳如雷:“老子知道这是主帅顾念我等,可是南燕,玄真欺人太甚,老子做不到窝憋不战、老子要上战场!”
&nb东方不羽意味不明的看着赵毅风,抱拳跪地,身子挺拔:“末将愿追随主帅,自请上场!”
&nb青冥剑出,光影寒。“你们不要命?你们要造/反?!”
&nb众将跪地,“主帅,让我等去吧!”
&nb赵毅风冷声:“绝无可能,若是想上战场,先问本王的青冥认不认同?!”
&nb青光扫过众将,亟待嗜血,剑气蹿腾。
&nb众将恳求:“主帅就让我等去吧!”
&nb赵毅风冷声拒绝:“绝无可能!”
&nb“主帅……”众将惊呼!
&nb赵毅风面罩寒霜,挥手制止:“休要再说,否则本王军法处置!”
&nb终将跪地不起:“我等镇守边关,誓死做高飞的秃鹰,主帅如今不同意,我等跪死在此!”
&nb脑中‘嗡嗡’作响,似有金戈铁马呼啸奔腾而过,气吞万里,势不可挡。那征战的一幕幕都在眼前——
&nb张大坑尸横血泊的大义、江晓梅怨毒愤恨的诅咒、江玉芝临死之际的寄托、华荷媚跳楼时的惨烈……
&nb赵毅轻闭双眼,丝毫不见将才的冷硬决绝,神色颇有点落寞的酸楚:“东境四战,张大坑,江晓梅,江玉芝,华荷媚,全都因征战消殆。本王曾因‘美人煞’命格此生无缘桃花,孤苦十七年。皇家太过冰冷,直到来到动东境,本王才知道人生可以重新活过,征战虽苦,可你们是本王兄弟,你们是兄弟。本王不忍心失去你们……不忍心……”
&nb众人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傲气端肃的人吐露心事,直到他眼中噙着泪花,声音哽咽。
&nb无人说话,心知肚明:征战非死即伤,战场上大刀无情,长矛狠辣,一着不慎,命丧疆场。今日还是兄弟的人,说不定明日都会成为刀下亡魂。
&nb细细想来,他也才二十二岁,在他人甚至是自己的兄弟姐妹可以欢聚一堂时,他却已经征战四场。眼睁睁的看着身边兄弟死的死,伤的伤。
&nb最残忍的莫过于身边的人一一失去吧……
&nb青冥落地,赵毅风俯身看着跪地的众人,伸手一一将众人扶起。
&nb“纵使本王傲世天下,可本王也是人,接二连三失去,本王也会痛。你们都是我天倾子民,本王不能……再失去……袍泽了……,你们……可明白?”哽咽的语气。柔化了冷硬轮廓的人,此刻只是一个平凡的少年。一个需要兄弟情义的人。
&nb胆寒衣面色凝重,眼中水汽氤氲,木木站在一边,说不出一句话。
&nb西门日天垂着头,连连叹气,偷偷拭去眼角泪花。
&nb东方不羽直直看着赵毅风,又看了看坐在一边不说一话的江玉树——
&nb那双无华的眸子像极了张大坑离去时的样子,心酸、凄凉、无可奈何全都蕴含其中。
&nb那时,张大坑眸中带着一点期冀色彩等着自己到来,终究他还是死在自己怀中,许着来世的诺。
&nb太像了,那眸子虽然没有光亮,可那眼中细如游丝的情谊还是没有逃脱东方不羽的眼。
&nb那时赵毅风曾娶过一个男子为妻。
&nb听闻那时双马并行,白玉琉璃,红妆十里……纵使隔着白玉琉璃面罩看不清楚那男子面容,纵使东境远隔千里消息闭塞。
&nb可,他为他放低姿态,温柔谦让,眼有暖意,理解支持。
&nb那是一个爱人对心爱之人应有的温柔,也是一个身处皇家,身处高位又无可奈何的少年在小心翼翼维护那份爱恋。
&nb呵呵,东方不羽心里无奈一笑:这份爱有违礼法,只怕真到了那时,效仿先前嫁娶之例,这天下恐怕真的要天翻地覆!
&nb是他,那个男子是他呀……
&nb冥冥中自有造化,早就注定了他要为他倾尽温柔,颠覆天下。
&nb郎心似铁,君心如茶。
&nb若你傲世天下道路上需要我东方不羽,东方不羽又怎能不成全?
&nb东方不羽忽的撩衣跪下,磐石陷地不能移的坚定:“主帅,东方不羽请求上场。若主帅不应,东方不羽即可自戕!”
&nb赵毅风拧头一记寒光扫过,压抑愤怒:“你当本帅的军令是摆设?!”
&nb东方不羽定定望着赵毅风:“主帅,东齐,柯泽,南塬,百邑不能缺您,若主帅有三长两短,东方不羽有何容颜去面对张大坑?”
&nb“本帅不想再说第二遍,尔等谁也不许去战场,战场有我赵毅风一人足矣!本帅统领三军,必当敢为人先!”
&nb东方不羽沉声:“主帅若不同意,就从东方尸身跨过!”
&nb“哗!”的一声,青冥袭来,剑气刺痛眼眸。
&nb东方不羽睁大双眼,视死如归:“主帅要东方的命,东方不羽绝不吝惜!”
&nb环看一众人,赵毅风眼眸猩红,情绪失控:“你们何苦如此?我赵毅风逃不脱这责任。但你们可以!”轻闭双眼锁住即将夺眶的泪水:“我希望你们都可以安好,而不是命丧疆场。你们是本王情若手足的袍泽。”
&nb轻叹一口气,他脸色冷如冰,字字沉声:“所以本王不容你们有失!”
&nb忽地青冥一重,抬眼看去,东方不羽正握着那把绝世神兵。
&nb血滴滴答答散落了一地,那双眸子是不容抗拒决的决绝。
&nb“主帅,东方不羽愿请战上场!您就同意了吧……”剑在向胸口游走,那里是最接近生命的地方。
&nb血,刺痛了双眼,心在抖。
&nb青冥越来越重,再用力一份,他的手筋怕是废了。
&nb拒绝吧……不能同意……不能……
&nb轻阖眼眸,吞咽心中的酸涩,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拒绝的话在唇边流溢——
&nb“让他去吧。”浅浅若流水的声音打断少年的犹豫,剔透温和舒缓心下狂躁。
&nb猛然睁开双眼,赵毅风不可置信的看向江玉树。“你知道这是送死,为何要他去?”
&nb青冥一松,东方不羽握着染血的手掌,心下一喜。
&nb玉箫探索两步,江玉树走近赵毅风身边,淡淡道:“让他去吧,只许他一人。其余众将留守。”
&nb众人不解:“公子为何?”
&nb江玉树神色恬淡:“‘媚音一战’定王与江某心有默契,今次一战,也是如此。只有定王才能懂江某的用意,至于东方指挥使,江某安排自有用意。各位无需再议。”
&nb剩余众人大惊失色,面面相看。
&nb赵毅风不管不顾,径直牵着江玉树离开了营帐。
&nb西境与东境联合一隅,东境有难,西境焉有不帮之理?得知东齐兵力不足,元气大伤,顾征抽调手里精兵十万,汇聚东境支援。
&nb五十万大军似蜿蜒起伏的山脉,黑黪黪汇聚一方,刀光剑影,金戈铁马,拼葬荒丘!
&nb人山人海,烽烟盘旋,金戈成林。
&nb江玉树负手站立城楼,双眼上的白绫随风轻舞。
&nb他灼热的气息就在身边,循着那灼热的气息转身,修长的手指在空中试探。
&nb感受近在咫尺的体温,伸手将手里的玉箫递到赵毅风眼前。他微微一笑,“玉箫为赠,望殿下凯旋!”
&nb心,抽了一下。
&nb他眼盲后从未脱手玉箫,他以乐为生,玉箫是他的乐器,也是他的凶器,更是他的双眼。
&nb一股咸涩的感觉在胸间游走。
&nb压下喉间酸涩,赵毅风勉力一笑:“玉树信我至此,本王定会平安归来!”
&nb手握玉箫,他沉步转身,大步离去。
&nb“我走了!”
&nb听他步子沉稳渐消,江玉树踉跄紧跟两步。
&nb一声轻唤:“赵毅风……”
&nb离去的少年转身,看着城楼尽头的那道白影。
&nb他白衣无暇,恬淡清和,温润坚毅。
&nb翩然迎风,一如樱花初绽烂漫,一如雨打樱红坚毅。
&nb“北璃的樱花纷乱怕是无缘见到。”
&nb来年,带我去北璃可好?
&nb他玄衣如墨,温柔一笑,触手玉箫。
&nb傲立春风,一如暖阳融冰轻柔,一如长剑破天霸气。
&nb“只盼戎装凯旋还能喝你沏的茶!”
&nb有你的地方,是我的归宿……
&nb深情再看他一眼,他朗声:“我走了!”
&nb属于他的气息消散。江玉树静送他离开。
&nb那朗气男子丝毫不查在自己转身离去后——
&nb白衣男子瞬间栽倒,一口血吐,红梅绽放,羞煞樱花烂漫。
&nb他忘了,今日是十五,月圆时候。
&nb他没有看到,那白绫遮住的是他眉间似滴血的樱红。
&nb他更不知道,白衣男子蛊毒频发,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