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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乱世颠——傲世双雄】
第33章:大江东去·互诉
夜里的荒漠透着丝丝寒气,所有士兵疲倦的为这篝火取暖。星罗棋布的火光在荒漠里宛如一记指引明灯,让人莫名心安。
晚风淡淡吹来,还夹杂着白日的血腥气。
赵毅风环视周边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一团篝火‘哧’的一声响起,那是士兵猝死栽倒的声音,两个多月来因为缺水少粮,应对敌军,将士们在围着篝火时就会栽倒死去。
其他士兵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面如死灰,谁也不能料到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
他知道,他自己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征打两个多月以来,能拿下的城池都拿下了,明日一战事关所有人的生死,也关乎家国荣辱。
三十里外的荒漠上,还残留着白日里厮杀的敌军尸体,经过黄沙高温和秃鹰的啃食,现在只剩下森森白骨,在漆黑的夜空经过风的摩擦散发出点点磷火。
血染不透黄沙,黄沙易更迭,掩埋更多尸体。
白日里厮杀的一幕还在眼前,两方对峙,不分上下。
现在的情况是弹尽粮绝。厮杀声在不远处的荒漠里蹿腾,所有人都死惊弓之鸟一样,小心提防敌人的夜袭。
所有的战士们都在做最后一刻的坚守,但眺望一望无际的沙漠,将领们的脸上还是露出了凄凉的色彩。
然而就是这支孤旅疲师,凭着一腔热血和对年轻统帅的信任,和南玄大军对峙了两个多月。
因为缺水少食,饿的战都战不起来的士兵,在冲锋时还是和敌军奋力厮杀,不顾敌军凶狠,不惧生死。
东境有这样一群好儿郎,明日就算葬身荒漠,赵毅风此生也就没有遗憾。
一股淡淡的冷香飘过,在空中格外清冽。
抬眼看去,白衣少年执萧探索而来。
“夜里凉,你怎么来了?”赵毅风看着江玉树睫毛上沾染的露水,牵过玉箫。
“明日一战尤为关键,我睡不着。”江玉树眨眨了眼眸,寻了地方坐下。
明日一战,关乎生死!
抬头看了看远方的篝火,赵毅风欲言又止:“玉树,明日是最后大战。若是我——”
“不会的!”江玉树利落打断。
夜空上的月光给眼前的少年镀上了一层清寒。
赵毅风吃惊的看着他,无论何时都很平静温和的他,此时话里有着一丝轻微的颤动,那一瞬间悸动的像雾般朦胧。
忽的,右手一阵轻抖,赵毅风寻眼望去,右手在不受力道支配的握紧,深掐。
看着用他的骨续骨而来的右手,赵毅风只觉心中酸涩!
若不是和你以骨接骨,大抵永远也不会知道你也会紧张吧……
玉树,你可是在担忧?
赵毅风看着他试着询问:“玉树,你怕不怕,若是我明日有个好歹……”
“我们会赢的,只要还活着,所有的险阻都无需思量。”江玉树直直看向远方。有着一股视死如归的果决:“置之死地而后生!”
仰望星空,赵毅风浑厚的声音夹杂着一丝疲惫传来,“我不怕死,只是怕……见不到你……”
赵毅风不怕死、不怕瞎、不怕残、只怕你不在身边,怕身边没有你的气息。
江玉树静默不答。
空中只余习习的凉风游走,夹杂着一丝淡淡的血腥。
半晌,江玉树悠悠开口:“你打算如何做?”
赵毅风看向远方的夜空,眸光决绝:“你应该知道了。”
夜晚的风清凉吹过,远方篝火,满天繁星照向少年清冷的面容。
“破釜沉舟,只进不退。”
只有八个字,他已经懂得。
这般知音,懂得如你。
赵毅风欣然一笑,定定的看着他。
江玉树执手玉箫,曲子流溢,一曲坠温柔。
下半夜,所有大军收到一个消息,将所有炊具后勤用品砸碎,能用的水源干粮全部带上,明日最后大战,破釜沉舟,不容有退!
黄沙千里,水源稀缺,孤旅疲师——
而他赵毅风势必要用这些兵做最后的抗争,震慑他国!
这一夜,注定无眠,碗盏篝火碎裂熄灭的声音此起彼伏。大军已经做好最后的准备,明日一战,没有退路。与其做饿死的孬种不如做杀贼的好汉!
耶路萨哈荒漠的一处绿洲上,两个少年并肩而立。白衣,玄服,在漫天黄沙格外夺目。
“赵毅风,你会大胜归来的。”
我信你,正如你也信我一样……
“是,我们会大胜归去。”
此生不再孤苦,有他圆满。
赵毅风望着身边的江玉树。
白衣泠然出尘不染,温和清雅艳艳芳华。
原来一开始的相遇,就注定了要为他飞蛾扑火。
蝴蝶飞不过沧海是因为沧海那边没有等待,而他在身边。自己还是要枯叶成蝶。
因为你,我懂得了爱。
——如是良人长相绝,犹恐梦中思上邪。
耶路萨哈大荒漠
风沙盘旋迷人眼,东境联军与南玄联军在此激战无数次,尸体分散黄沙,顷刻掩埋,消失无影无踪,却无人来理。
充斥耳膜的是无数咒骂声,哭喊声,以及风声呼呼,金戈交响,火花飞溅。
大军口干困厄,看见□□的伤者,不管有没有力气,杀红了眼的士兵迅速补一刀。然后抱着血狂饮,脚下是金黄黄的沙子,其中掺杂死去的尸骨,长矛,大刀,还有没有完全腐烂掉的半截尸骨,纵使风沙松散不稳,可血水浸染的黄沙,脚底还是会打滑,腐臭和血腥气冲鼻子。
东境联军恶狠狠的看着前来袭击的联军,手里的大刀豁口连连,长/枪早已掉了红缨,长矛尖端血渍凝固了一层又一层,已经戳不动了。但所有大军的士气还是像火一般燃烧了整个沙漠。
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东境联军已经疯了,疯了,他们眼中只有杀,只有杀!
宁做战死的英豪不做饿死的孬种!
无论是南燕,还是玄真。人数上虽然势均力敌,甚至还有先天大荒漠作为阻隔,但面对东境联军火一般的杀意和疯狂袭击,面对他们视死如归的眼神,还是不由的压根打颤:
那些看着瘦弱的东境大军,每人手里提着一袋水。那是们最后的动力和支援。纵使没有吃的,那些还是像魔鬼,像饿狼,像猛虎般扑过来!为的是求一线生机!
这一天,联军筑起的肉身贴墙硬生生将南玄大军的攻击挡回去,南玄大军次次无功而返,眼看联军势如破竹,一往无前。
两方大军在这这块荒漠中就像争夺食物的秃鹰,谁也不愿意先松口,死死拧打在一起。不分胜负,就这样持续了一整天。哪怕到最后一刻,气喘吁吁,也没有放下食物的打算。
看着荒漠中厮打在一起的大军,南燕新主——也就是飞来峰他儿子飞展鹏面色发青。
传令官一个接一个来报:
“国主,南燕十三师被风沙淹没!”
“玄真十二连失手!”
“报!南燕先锋阵亡!”
“左翼十三联缺水,需要补给!”
飞展鹏心下发慌:都已经五个时辰了!那群疯狂的联军砍杀了一个又一个的同盟组织。
他不明白了:要攻打南燕必须跨过这一片沙漠,天倾大军缺水少粮,何来力气作战?
更让人恐惧的是他们现在都不吃喝,反抗大军苦苦支撑二个月,还是让他们打到沙漠里来。来了也就算了,沙尘暴竟然没有把人卷走,还让他们有这么多力气蹦跶!
纵使如此,还是要战,他江玉树和南燕有杀父之仇,还有盗取国之肱骨大怨,就算倾尽举国兵力,也要让赵毅风,江玉树付出代价。
不过听着指令官的汇报,还有那死去的人数,飞展鹏咒骂几句,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鸣金收兵,明日再战!”
困厄,厮杀,战斗。
两方联军都累,当赵毅风归来时,夜幕已经来临。
回到绿洲的大军不管身上疲累,争先恐后的去水里扑腾,补给体力。
战马一匹接一匹倒下,栽倒的士兵一个接一个,疲惫困厄如水般袭来,将所有人淹没。汗水湿透衣衫,打湿铠甲,衣衫沉重的可以拧出水来。纵使这样,还是要坚持到最后一刻。
已经破釜沉舟,不会燃煮食物,士兵们拿着最后的干粮,细细吞咽。
“公子,歇歇吧。吃点东西。”斩离云伸手给他递了块干粮。
江玉树微微一笑,笑容温暖,无华的眸子中满是鼓励。“留给受伤的将士吧,我还不饿。”
东境的将士们心里很佩服江玉树这样的人,他本可以逍遥江湖,却非要来战场吃苦,他眼眸看不到,却从不自暴自弃,他待人温和。
无论何时,他更多给人的是平易亲和,很容易相处。就连现在,他也是竭力医治受伤归来的士兵。
赵毅风忙着战场作战,江玉树则是忙着救死扶伤,用自己向落不秋学习的医术减少伤亡。
当赵毅风再次看见江玉树时,那白衣上已经满是鲜血,在戎装在身的士兵中,白与红交织的勾魂夺魄。
“玉树,辛苦一天,歇会吧。”赵毅风走至他身边牵手玉箫,递了馒头,“好歹吃点。”
江玉树收手银针,神色有些倦怠:“我真不饿,留着吧。明天还有一场大战。”
赵毅风微嗔:“你就一直想着大战,不顾及自己?”
江玉树叹了一口气:“江某不能与殿下征战厮杀,实为人生憾事,既如此,也只能在后方尽绵薄之力。”
闻言,赵毅风暗下失笑:也不知这是谁的国,让你这般劳心劳力?
“战况如何?”江玉树伸手拭去玉箫上的血腥,冷不防一问。
“飞展鹏今天收兵,明日决一死战!”
江玉树没有接下赵毅风的话,反而执起玉箫,轻放唇边。
赵毅风知道他,他心里苦闷,死伤太多,他看不到,只能以萧音安亡灵,他心系百姓疾苦,万家灯火,却唯独看不到。
江玉树不信佛,相信人定胜天。
作战以来,江玉树会经常手持玉箫,静静的在风中奏曲,哀戚的、喜悦的、心酸的、无助的、都在他的萧中流溢。
万物终有轮回,萧音送亡灵。因果轮回,《安魂曲》超度。
悲凉的曲子在夜里游走,是一曲接着一曲的悲歌,送走那些战死黄沙的英豪,也安抚灵魂深处的寂寞。
江玉树奏遍萧音,是为战死的亲人,为逝去的袍泽,为满是血腥杀戮的东境联军……却不为自己。
他也爱品茶,茶有清心静心效用,可茶喝的越多,他的心越不定,清和之气慢慢被掩埋,‘破军’肃杀气息在萧音中越来越明显。有时远远听着,就会让人有一寒冰袭来,刀锋凛冽的感觉。
“玉树的萧音一绝,可听的人想哭。”赵毅风在他身边低声说。
江玉树收起玉箫,平静淡然:“我机关算计,手上满是血腥。身上杀气过重,玉箫煞气。萧音悲戚,连我自己都控制不了。”
机关算计,有损心力;杀气太重,容易早夭;煞气太重,容易成魔。
凝定在自己面前的雪衣公子,赵毅风心中一痛!
细看与他:即使身处荒漠黄沙,江玉树依旧是白衣翩然,眉目如初,宁静祥和,像一朵迎风的幽兰,暗自生香,让人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向往。
可此刻,这样一个温和清透的人却在荒漠中陪自己吃苦。
一声苦笑:“是我拖累了你,如果我不是皇家人该多好,这样就不会遭受算计,不会被皇权束缚。也不会拖累你陪我颠沛流离。”
他话中满满的愧疚感与辛酸,闻言,江玉树淡淡一笑,静心听赵毅风吐露心事。
这一晚,两人说了很多话。
赵毅风说了自己在皇宫中因为命格,被人嘲笑,排挤,因为性格原因被人孤立,朝堂上不善人心周转被朝臣打压,母家势力遭受太子挤兑,父皇的偏袒疏离,信道风流自己来承担后果。
江玉树从始至终都坐在一边静静的听着,有时会温和点头,有时会插一两句,有时听到相似的地方也会心里触动,神情落寞。他能想象赵毅风说这些时像一个孩子般无助的表情。
都是皇家人,只是他是北璃人,他是天倾人。
同样被皇家算计,同样孤苦寂寞,同样不甘于世,同样浮萍飘零……
说到后来,两人静默。
江玉树这才知,自己其实一直不懂他。
那时年少,一直以为他是块冰,不知人情冷暖。
如今,和他相处后才知,冷傲下掩埋的也仅仅是一个颗被孤立的心,他也是性情中人。
若说自己和他,他其实更苦吧,永远逃不脱的皇家责任,永远摆脱不了的皇家束缚,这是他的宿命……
可,江玉树你又何尝不是呢?
夜空下,星耀眼。
漫天星光遍洒。
两人互诉心事,共看星光。
听萧音助长夜的凄寒,听两人浅浅交织的呼吸。看风轻轻吹起白衣翩然,看相依在月光下泛亮。
一颗流星悄然滑过,看到那抹流星,赵毅风想起了那夜带他下山听曲子是的情境。
“玉树,有何心愿?”
二十多岁的少年,在经历磨难坎坷后,少了年少风流,多的是对人事的思考和顾及。在被岁月洗礼后,所有的话都会深埋心里,不愿告知他人,只想让所有人知道强大的一面。
可与他相识五年,从彼此不懂抗拒到再次重逢到现在颠沛流离,这份红尘眷念相惜之情早已超脱。
骨血相容,颠沛流离,至死纠缠。
江玉树早已经融进了赵毅风的身心,可赵毅风又何尝不是江玉树世界里那一抹妖冶樱红?
两人懂得,却不能说。
隔着礼法,横着两国。
深吸一口气,江玉树哀叹道:“世间美景无数,我怕是再也见不到了,如果可以再看一看该多好。”
赵毅风看着江玉树轻轻用手覆上双眼,遮住眸中的伤痛和无奈。
心中酸涩饱胀。
那双美丽清亮的眸子怕是真的如他所说无法重见光明。他听见自己浑厚的声音在夜中响起:“我愿意做你双眼,替你看尽万物繁华!”
江玉树楞了片刻,想起那次下山时他说的也是愿意做自己双眼的话。知道他君子一诺,不由温和一笑。
赵毅风,我一直都知道的……
耶路萨哈荒漠
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黄沙堆叠,万马齐发。
两军对垒,山呼海啸。
一面绣有‘赵’的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染透鲜血的色彩在黄沙中绚烂夺目。身下的战马早已脱水,气喘吁吁,用最后的力量支撑。
青冥手起手落间,敌人倒下一个又一个,铠甲上早已经被数道鲜血染就,映着黄沙中的太阳,一道夺目的色彩。
南玄联军誓死抵抗,孤旅疲师,这一战生死较量!
敌军阵营后续汇聚而来,拔地巨龙般的声势,宛如神祇巨人临空而降。阴影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看着眼前的一幕,赵毅风和众将面色凝重。
扬鞭抽马,指剑弑天。青冥荡漾,一往无前!
他霸气高喊:“力挫南玄大军,扬我国威!杀!”
山呼海啸,齐声回应:“杀!——”
南玄大军像一汪肆意的瀑布,顷刻间淹没流沙,将东境联军如数倾轧。他们狰狞的笑着,将东境大军的脖子一刀砍下。无数的箭矢已经对好了疲惫的大军。他们要让赵毅风在这片土地上有来无回。
南燕新主飞展鹏看着驾马而来的赵毅风,神色一紧,想起家国大仇,火气直冒。转身看向耶律昆仑:“耶律将军,此人不可小瞧,将军速速迎战。”
马鞭破空一声响,耶律昆仑已经驾马迎上赵毅风:“赵毅风,纳命来!”长矛直指劈下。
赵毅风看到耶律昆仑,心里怒气积攒,江玉芝可是死在他耶律昆仑手上,今天势必要为江玉芝讨一个公道。
“看剑!”青冥一扫,劈头落下。长矛反击,耶律昆仑不屑一笑:“现在能右手握剑了。看来本将军今日又找了一个对手!”
赵毅风冷笑:“你要为当日做的事付出代价!”
“呛!”长剑与长矛相接,火花四溅,兵刃摩擦声刺破耳膜。
眸光对视间,手下力道加重。
看到僵持的两人,飞展鹏遥遥一声喝:“你们都上,杀了赵毅风,一雪前耻!”
“杀!!——”得令的大军像泥石流般冲击过去,东境联军凶悍迎接,两方相撞,波澜壮阔!
右手紧握青冥,赵毅风振臂一力,将搁置在长剑上的大刀震开,旋即和耶律昆仑厮杀一起。
“公子,你怎么了?”斩离云一声惊呼。
江玉树抱着右手,眉宇轻皱,痛苦异常。无华的眸子紧紧看着远方的战场,心里直觉不安。“战况如何?”
斩离云面色凝重:“一时难分高下。”
右手的酸疼感越来越重,江玉树面色发白,斩离云看的心下发慌。“公子,你没事吧?”
忍住右手酸疼,江玉树收敛温和,沉声道:“战场一时难分高下,东境联军破釜沉舟,南玄大军知道一定会用迂回战术,到那时所有大军都会虚耗而死。吩咐阁中人,火袭敌军粮草!”
斩离云躬身应是。
握住右手,江玉树冷笑一声:前方打仗,后宅放火!南玄你们是时候偿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