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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一支花犯·草意

作者:琉璃美人煞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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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三:乱世颠——傲世双雄】

    第40章:一支花犯·草意

    (九、凤凰于飞)

    没有赵毅风前来竹楼的半月,江玉树的日子过得依旧。

    吃药、煮茶、下棋、听书、奏曲……

    能做很多事,唯独看不到。

    只有斩离云知道,江玉树有时会拿着樱花木木发呆,在没有赵毅风来的日子,他看似一切如常,可那心像是被冰包裹了起来。

    他更倦了,更孤独了。

    他依旧煮茶,只是那清俊的容颜上一股淡淡的疲惫是他品茶也掩盖不了的。

    此时,江玉树在院中的樱花树下,

    吹箫奏曲。

    他奏萧的样子很专注,很投入,清雅似一朵破冰而出的幽兰,修长的手指来回点弄,云淡天清,万物空灵都不入眼,也不入心。

    眼前虚无了红尘纷杂,只有那一曲萧音呜咽。

    不是慷慨激昂的乐曲,萧音流溢的是孤雁南飞,落花凋零、江水凌冰、残鸟无家……的孤单、疲惫、脆弱、清冷、执着。

    让人听后如置身千里冰封的雪地,寻不到一丝温暖。却在尾端萧音收尾处有一股渌水化冰的心惊!

    半个多月没见,他气色好了很多,眼眸流转间,温润清和,眉间樱红绯艳欲滴,搭着纷乱的樱花,更衬得他清俊文秀。

    白衣少年一个人煮着茶水,奏着箫曲,赏着樱花纷乱。

    只有一个人,没有人陪同。

    看着这样的他,赵毅风心下一痛,因为自己赌气,差点就把他一个人丢下。

    喉间有些许酸涩,一声轻唤:“玉树……”

    听声,江玉树收手玉箫,从是石凳上转过身来,循声看向赵毅风所在的方向。“既然来了,就进来吧,茶水都快酣了。”

    利落进来循着他对面坐了,赵毅风面有愧疚,低声道:“上次是本王不对。”

    江玉树微微一笑:“殿下所说何事?江某不懂。”

    赵毅风一怔,忽的抬头看向江玉树,见他一派云淡风轻模样,心下明了:知音依旧,相忘不快。

    “你我好久没有斗棋了,不知今日可有兴致较量一番?”他挑眉笑意悠悠先开口。

    收回神思,赵毅风舒心一笑,眸中有些期待:“玉树愿意较量,本王怎能辜负?”

    “不知殿下输了用什么作赔?”江玉树笑着问道,“这比斗都要有个彩头,不知殿下带好银子了没?”

    赵毅风剑眉一剔,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本王一定会输?”

    “当年惨败犹在心头,今次要讨回来。玉树到时可不要说本王棋路凶狠?”

    悠悠一声反驳:“殿下如此笃定?嗯?”他语气中带着一点冷和讥诮,说不出的淡、傲、温。

    赵毅风刚准备开口,江玉树清脆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看棋!”

    “马三进一,吃相。”,“炮四进一,轰马。”

    “炮一横五,轰卒。”,“卒武进一,将卒。”

    “车三进五,吃马。”,“相四进三,吃炮。”

    “车三走六,吃相。”,“炮三隔一,将帅!”

    江玉树凝眉,捡起一枚棋子,话语悠悠:“殿下这棋艺似乎未有长进啊。”

    赵毅风失笑:“也不看看本王是在和谁比斗?”

    “可是还要再来一次?”

    “那是自然,不然本王今晚可是要孑然一身回去。”

    赵毅风拾起一枚“相”,眼有暖意的看向江玉树:“相四走三,吃车。”

    赵毅风的棋路犹如他的心路,善攻,直率中绕着一丝细腻和柔情。但更多的是一往直前,不死不休。像他的剑气,霸气冷傲,一旦出手,招招毙命。

    曾经还算温和的棋路,现在锋芒全显,有时候江玉树都有些被他棋路中的凌厉所伤。

    “霸气摧毁,一往无前,招招风卷流云散!”这是江玉树对赵毅风现在棋路的评价。

    江玉树眼盲不明,每次只能依赖听觉在心中织幻棋局战场,包罗万象,棋路看似温和,然非也。

    守护之处必当深埋陷井,看似易攻,实则危机四伏。每一步路中都带着隐隐的杀伐之气,温和中透着锐利和杀意,摧毁不是在一瞬间,而是在最后一步,在对方怡然自得可以大获全胜时,迅速收网,直逼对方老窝。

    “玉树,这次本王可以反守为攻了。”赵毅风淡淡笑着将手上的“炮”隔“马”架向“帅”,正等着一击而中。

    十面埋伏!

    江玉树眼眸中闪现一丝冷光:“是吗?”

    赵毅风心中暗叫不好,这有后招?

    玉箫直指案几:“那殿下看看你的‘帅’。”

    眼光下移,自己这边的‘帅’早已危机四伏,‘左一车进三,将帅。’‘右一车进二,将帅’,‘炮三进五,将帅。’

    江玉树那边的‘帅’只有一方危机,而自己这边危机四伏。

    赵毅风暗叹棋路不畅,眼前局势一目了然,大势已去。无力回天,旋即放下手里的棋子,坦荡一笑:“玉树,本王输了。”

    江玉树把玩玉箫,浅笑点头:“承让。”

    他静坐孤傲,月白色发带散落双肩,搭着那身白衣,羞煞樱红纷乱,说不出的泠然风华。

    赵毅风不由赞叹:“玉树才名果然名不虚传。”

    温和剔透的声音打断赵毅风的夸赞:“可是还要继续?”

    赵毅风豪迈一笑:“当然!”

    赵毅风遇上了江玉树就注定了他棋一生没有办法赢,因为心早已输了。

    这已经是第六局了,赵毅风还在垂死挣扎,试图掰回当年输了十局的惨状。

    他有点心酸的看着江玉树:“玉树,当年你就没让一下,现在就让一下吧。本王身无长物。全仰仗这场赢点小利,回去让莫副帅挑眼相看。”

    江玉树淡淡道:“当年我让了殿下四子,今次让了五子。”

    赵毅风心下暗叹:自己是有多差,这还不如当年……

    “愿赌服输,殿下说到做到。”他浅笑,伸手:“殿下作赔何物?”

    想起和赵毅风相拥时,赵毅风腰间总不离的香囊,江玉树眼有笑意,无华的眸子凝视赵毅风:“把你腰间的香囊给我吧。”

    双手不由的握向腰间,赵毅风探究性的询问:“玉树真要收下这香囊?”

    不言而喻:这香囊有含义。

    江玉树抿了一口茶,笑道:“殿下已经身无长物,还有什么能作为比斗的彩头。”

    赵毅风暗下失笑,确实什么都没有,当年不也是输的干净,只剩下这香囊,今次还是如此,只剩下这香囊,只是这香囊……

    听他静默,江玉树感觉好奇。“其实早想问了,殿下腰间香囊从不离身,可是心爱女子所赠,亦或是有什么特殊含义?”

    赵毅风眼有无奈的看着江玉树。自嘲道:“哪有什么女子相赠?”

    从一开始,认定的就是你一个呀……

    “我这香囊中有一棵草,叫‘凤凰衣’。”

    江玉树不解:“据江某所知,‘凤凰衣’是药名。”

    赵毅风凝定眼前的白衣男子:“此凤凰非彼凤凰。”

    “我这香囊中的草,是要结成环套于我此生挚爱之人之手。一旦送出,即是携手一生,不离不弃。”他深情的看着他:“*凤凰于飞,刿刿其羽*。青冥渌水,追魂透骨,此生不换。”

    “如果玉树真想要,本王就将此草结环送与你。”他语气郑重,深情流溢:“玉树,可是想要?”

    我会将此草结成环套于我此生最爱人之手。与他结为夫‘妻’,此生不换。

    除了他,任何人,任何物都入不了我的眼,我的心。

    万紫千红开遍,都付断井残垣,唯独你,是我凡心一点。

    江玉树不由大吃一惊,从来不曾想看似普通的香囊草叶还有这样一层深刻的含义。

    樱花依旧绚烂纷扬,茶水燃煮,棋路凌乱。夹杂两人不平静的呼吸声,格外喧杂。

    江玉树浅浅一笑,笑容飘忽云端,让人捉摸不透:“殿下果然不同于他人,当年双马并行,白玉琉璃,算作嫁娶。今次,结草为环,求得真心,真是别出心裁。”

    “殿下身为皇室中人,成家立业迫在眉睫。不知多少女子有幸得到殿下亲自结草。江某恭祝殿下早些觅得良人。”手上摆弄茶水的动作不停,他说话语气很温柔,可话里是满满的推拒疏离。

    赵毅风本就心下预感不好,他能说出让自己娶妻的话,都已经算作拒绝了,自己又在期待什么?

    心里被浓浓的失落包裹。

    当年双马并行,白玉琉璃,红妆十里都不能打动他。

    今次,更是不会接受了。

    白玉琉璃簪碎了,白玉琉璃面罩毁了,前情往事就像一场戏,他是戏里的人,还在想着别出心裁的自导自演,许他一场不一样的婚嫁。

    而他,早已将过往看的云淡风轻。只剩下他,情愿为他画地为牢,在牢里慢慢老去。

    赵毅风静默不语,江玉树心下了然,“殿下可要学习煮茶。殿下今日学习煮茶当做作赔,也让江某逍遥一把。”

    见他岔开话题,赵毅风收敛神色,淡淡一笑:“本王今日就蹭点玉树的灵气,研讨一番。”

    江玉树温柔的笑了。

    清玉公子博览群书,怎会不知‘凤凰衣’的含义。

    ——凤凰于飞,翙翙其羽。

    只是有着情、理、法的束缚,他又该如何伸手让他将那一枚环套在自己手上?

    (十、樱红之约)

    江玉树偏爱樱花,自小种植,纵使当年樱花藏毒险些要了他的命,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深爱。

    当年抚国公府书房,种植了满园的樱树。

    那时,他在樱花树下‘拈花一笑醉流景’的一幕让赵毅风沉醉了心。

    眼盲失明后,他在山间竹楼的院子里种植的还是樱花,虽然看不到,但是有谢易牙打理,樱花开的也茂盛。

    如今,在郴山竹楼还是樱花遍布。赵毅风特意为他种植樱树培植了几个月,总算在阴阳山上种活了。

    他喜欢在落英缤纷中奏萧煮茶,在谢易牙的督促下学着用樱花酿酒,酿出的酒也是似千岛玉叶一样的君子酒,只是他取了一个很红尘肆意的名字“樱红纵”

    都道君子必然与梅、兰、松、竹相联,可他却独爱樱花。甚至身上有着淡淡的樱花冷香。谢易牙有时会问他:公子为何那么喜欢樱花?

    江玉树总是微微一笑,回他:“等你以后长大就知道了。

    赵毅风也曾问江玉树为何那么樱花?

    江玉树总会浅浅一笑,温和回他:樱花,是温柔浪漫的花,是希望坚毅的花。

    只是后面那句——樱花的话语是:此生此世,你是唯一。

    永远没有说出口。

    以致赵毅风一度觉得江玉树前世是一位仙,居于长留仙山,度万年韶华,与樱花共舞,和天地同光,淡漠红尘,心系苍生,千年寂寥只有樱红懂。

    见他如此喜爱樱花,赵毅风像想起了一件事:“玉树可知,二十三年前,也就是本王出生那一日,四月十日。天倾原本开不出的樱花一夜之间吐蕊开放,当时还是天倾奇谈,也是这样,父皇才从北璃移植了很多樱花栽培,后来天倾就有了樱花。以前天倾是没有樱花的。”

    二十三年前,江玉树还没出生呢,他如何知道?(玉树比毅风小一岁)

    江玉树闻言浅浅一笑,低头摆弄手里的玉箫。

    赵毅风知道江玉树的生辰是八月十五,但他不知那一天北璃樱花齐开,纵舞飞扬。本该是花开缤纷,团结和睦的日子。他却在那日没了母后,被皇家抛弃,被秋意箜,江家悄无声息收留。

    箫声呜咽绵延,如泣如诉,云卷云舒,笑傲红尘,平花秋月……都在他修长的手指下流溢。

    点点樱红翩飞,迂回、缠绕、盘旋、落在他身,也落在他心。

    赵毅风喜欢和他一起抛开红尘,岁月静好的日子。

    竹楼樱花环绕,孤寂,清冷。似乎黑暗已经将他生活笼罩,只剩下那一抹樱红妖冶。

    看着点点飘飞的樱红,赵毅风心有所思。

    一曲萧音悦耳,赵毅风伸手接下飘舞的樱红,眼有期待的看向江玉树:“玉树,北璃的樱花怕是已经完全开遍了……”

    江玉树眉间樱红娇艳,清雅一笑:“北璃的樱花一直都是最美的,要是可以看看该多好……”

    赵毅风凑近江玉树耳边低声道:“玉树一直期待去北璃,本王带玉树去北璃看樱花,公子可否应答?”

    北璃是除天倾、天倭、南燕、玄真、东桑之外的一大国,位于天倾东南方,有‘花都’之称,樱花是北璃国花,北璃国人视樱花为国花。

    北璃四季如春,樱花一年四季开不败,尤其在四五月、各色樱花绚烂交织,整个国都望上去粉红妖娆一片,樱红纵情纷乱,云雾缭绕,宛如置身瑶池仙阁。

    也是因为北璃国都樱花开遍,国人才不喜战争,偏爱宁静温柔。只是在北璃国主第五雄烨当/政,第五赤眉为太子后才发动战争。

    江玉树端茶执杯:“东境三城所有事物都仰仗殿下,定下怎可懒怠事物?”

    赵毅风淡淡一笑:“本王穷尽家财,养着贺先生,莫副帅。平日本王辛苦一些也是应当,今次带玉树去北璃才是大事,就有劳他们辛苦一番了。本王到时回来长军饷。”

    贺千丈听了估计要飞起来,不用紧巴巴的扣着银子过活。春天啊~

    江玉树不由好笑:“殿下是有多困厄,贺先生也算劳苦,殿下现在才想着长军饷。这要是让贺先生知道,只怕又要埋汰江某不能让他纵情逍遥。”

    赵毅风紧看江玉树:“不想让他埋汰玉树也不难,只要玉树去了北璃,贺先生定会对玉树感恩戴德。”

    江玉树来回摩挲手里玉箫,眼眸中是抑制不住的欣喜期待:“何时出发?”

    “三日后,你我共乘一马,同去北璃,如何?”

    江玉树温和一笑,他的笑容有种羞煞樱红纷乱的魄力:“说定了。”

    赵毅风笑答:“说定了。”

    樱红缤纷,绚烂摇曳。

    赵毅风终于做到了江玉树一直期待良久的事——替他看遍嫣然美景。

    这一刻,两人都忘却了红尘束缚。

    他没有再说让他娶妻的话,他也没有因为此事烦忧。

    战火纷乱、黄沙千里、金戈铁马、血泪落下……九死一生,到最后还能做到陪他去看樱红烂漫,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