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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夜天,残月弯如钩,孤星几点,几番寂寥凄冷。
宏伟的宫殿一座座鳞次栉比,夜中巡防的侍卫手执长枪,脚步划一,尖锐的枪尖的寒芒汇聚成一条整齐的白线,在宫灯摇曳的夜晚似被搁浅的白浪,看似温吞实则锋芒逼人。
“皇上,求您换个姿势吧,人家的腰都快被折断了……”娇声燕语宛如三春莺啼,偏又携着丝丝蛊惑妩媚,光听着声音都让人忍不住心猿意马。
“不是爱妃你说这个动作能让人更愉快吗?老子只是在满足你罢了。”男人略微沙哑的声音像是块磁石,纵然言语粗俗可落入女人耳朵里那简直胜过仙乐。宫殿内几盏明光四射,将殿中人嬉戏玩笑的身影不断地扩大着,长裙被粗鲁地撕开,随手一抛在空中甩落个优美的弧度,才翩翩落下。而男人已经急不可耐地扑上去将人压倒,噼啪砰哄的声音随即与靡靡淫亵声而起,可见得那战况是多么地激烈。
“这孽子真是混账!”寝宫外,被宫女扶着正要进去找烈帝的北堂太后与众人瞠目结舌地看见了强光反射出来的身影,气得浑身抖个不停。她知道自己的儿子最近荒淫了不少,朝政倒是由自己把持着,可他竟然连上朝都不去了。朝野内外都说他的帝王权利被架空了,对她这个太后更是言辞颇多。
换做从前她定然是将这些话多的人都斩了的,奈何如今这纷纭乱世变数太多,她不能随意地去处死某个人,尤其是强敌在侧的时候。冥城之役翼卫两万余人丧生火海,黑甲精骑被尸体感染,困守一隅就如大海上的孤岛无处可依靠。翼卫和黑甲精骑两败俱伤,她本是坐收渔利之人,却不料前日得到消息,矶王在某处秘密养着私兵,那些人的能力一点都不输给风雅郡主调教出来的翼卫。
好不容易把黑甲精骑给解决了,那平日里装孙子的矶王就给冒出来。别以为她不知道,那个人对皇位的觊觎之心早就有了,奈何之前没有机会和能力,如今帝月在风雨飘摇之中,他怎么可能放弃这样大好的机会?
看着墙上的交错的身体和殿内传出的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北堂太后在悲愤之余更多的是心伤。老天爷啊,她好不容易才掌握了帝月的大权,难道这么快就要交出去?不!她不死心不甘心,只要她北堂青还活在世上一日,那乱臣贼子休想成为帝月尊贵的帝皇!
北堂太后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几眼,转身怒气冲冲地回转自己的寝宫。皇帝是靠不住了,她得想办法把矶王和风雅郡主除掉,不然必将日日夜夜寝食难安!一干宫人面对盛怒的太后,生怕一不小心就触怒了天威,小心翼翼地低着头极近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浩浩荡荡回去,没等她坐稳下来,负责皇宫安全的禁卫将军神情慌张而急迫地跑来求见,为之带来一个令她险些晕厥的消息:“启禀太后娘娘,矶王率兵将皇城全部包围了,四方城门都被打开,正遇禁卫厮杀在一起!”
“怎么可能?”北堂青怒极拍桌而起,百鸟朝凤的头面上珠翠撞击,被岁月染上痕迹的脸上露出惊慌的神色。
不可能这么快的,昨日才收到消息,矶王有暗中调兵的迹象。就算速度再快,也断然不是今夜就把西邺给围住了,还控制了皇城。皇宫的禁卫有多少北堂太后是清楚的,虽然他们都是精挑细选的人,可跟长期厮混与战场的军队相比,孰优孰劣不言而喻。
她心头凉的宛如坠入冰窖,沉声质问:“他们有多少人,谁是领头人?”
“回太后,入皇城的约有一万人。矶王、风雅郡主和世子都在,只是他们分散四门……”禁卫将军脸上满是恳切和惊心,催促道:“太后,对方人多势众,禁卫是抵挡不了多久的,在外宫的太监和宫女们都在四散逃跑。若不趁着这个机会离开,到时候想走都走不了!”
“北堂亩呢?哀家不是给了他二十万兵马守城的吗?他到底在干什么?”自从她那侄子北堂及死后,她就终日心头不安,愤恨赫连烬的同时也在暗中调查北堂及的死因,无意中发现了都是矶王父女一手搞出来的事情。
那时赫连烬和他的王妃已经在下相的地怒中消失,生死不明,而风雅郡主恰好奉旨围剿黑甲精骑。得知自己被算计了,北堂青怒时也开始暗中布局提防悄悄对付着那对如狼似虎的父女,专门把守护西邺安慰的重任交给了她的哥哥北堂亩,却不想矶王那群人竟然以一万人之数就进入了皇城。
这说明了什么?北堂亩肯定出事了!
禁卫将军面色死灰,战战兢兢道:“末将隐约听说,北堂将军手中的二十万大军在黄昏时候发生兵变,他在乱军中被砍死了……”后来的话他不敢在说下去,浑身已经透着极致的冰凉,几乎都不敢抬起头来朝北堂青看一眼。
僵硬的身体踉跄后退两步,强烈的震惊之下是慢慢开始蔓延的绝望,北堂青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道:“好哇,好哇,黄昏兵变,哀家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不到子时叛军就会冲进宫来,矶王的速度真是够快够快!”
听说矶王来势汹汹,太后宫里伺候的宫女太监们莫不吓得面色惶惶,有的甚至哭出声来。想赶紧逃跑,可碍于北堂太后还在,生怕自己一个转身就被杀了,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近身伺候多年的心腹公公龟足也焦急劝导:“太后,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矶王举兵造反,咱们现在成了被围在狼群里的羊,要是不赶紧地离开,只会成为狼腹中之物啊!”
“跑?”北堂青尖锐地哈哈大笑起来,转头满目阴鸷反问道:“龟足,你认为哀家还能逃得出这皇宫吗?”
矶王胆敢造反,有着那么个足智多谋的女儿,他能不阻断自己所有的道路?北堂青铁青着脸,紧绷着嘴巴目光阴狠地望向外方。
火光喧喧,冲杀声混杂着宫人凄厉的叫喊及惊慌失措的尖叫声响彻整个皇城。往日肃穆庄严象征着帝王无上地位的皇城此刻喧闹的场景让人感觉宛如进入了屠宰场,可那被屠杀的对象却都是人。
“皇上,皇上,矶王叛军都攻入皇宫了!”贴身伺候的太监颤抖着身体匍匐在地上,带着哭腔喊道。
龙床上一番*刚歇,被狠狠恩爱过的美姬乍刚清醒过来就听闻了这个噩耗,吓得抱着被褥惊恐万状地蜷缩在上面。安静的宫殿内,传来女子低声嘤嘤哭泣的声音,与从窗格中挤进来的呼呼寒风搅在一起,说不出的诡异渗人。
烈帝披衣而起,脚上连鞋子都没穿,直接踩在了铺着地毯的地上。火盆中的炭火燃得红彤彤的,烛光随风跳动时那窜动的光影忽地投射在他脸上。神情无比平静,就是那双平时掩不住情绪的瞳眸都变得似一滩死水。
“准备热水,朕要沐浴!”换做平常,他肯定直接一句“老子要洗澡”,却不知现下为何文雅起来。
小太监急得都快想立马死掉了,这都生死关头了,他还想着沐浴,这位皇帝到底知不知道他马上就要成为先皇了?
“还不快给朕滚下去准备!”见人没动作,烈帝语气含怒重重地道。
“奴才马上去办!”这时的烈帝就是一头正在捕猎的豹子,无声无息地却给人一种死神将至的沉重压迫感。小太监吓得心神不宁,撒腿就往外面跑。他背后,前一刻还妖娆妩媚的美姬此时泪流满面,梨花带雨般楚楚可怜。烈帝负手看向窗外渐明渐暗的夜空,声音奇冷:
“你不想死是不是?”
能活着谁想死啊!闻言,龙床上的美姬美眸含着泪光不住地呜咽点头。她不想死,真的不想死啊!
高大的身躯慢慢转过来,冷清的神情里不夹带任何同情活着怜悯,烈帝一步步走得极慢朝她靠近。原本几步路的距离,偏生让他走了好一会儿。美姬怔怔地望着靠近的烈帝,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只是到龙床前,他就停了下来,面无表情地说道:
“从矶王把你送到朕身边开始,你就该猜到这么一天迟早会到。一颗棋子,在大局已成之后就不再有价值!”
嗤——随着他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一道刺眼的白光袭上眼眸,利刃刺入身体的声音即可响起。美姬感觉胸口一冷,死瞪着双眼缓慢地将眸光下移,那悬挂在床前架子上的宝剑不知何时被他拿在手里,尖锐的一端此刻却刺入自己的胸口。
为什么?疼痛让她几乎说不出话来,只能用那双眸子无声地质问着。她不是矶王的探子,她只是个美姬而已啊!
烈帝坦然地将剑抽回,随之喷起一道长长的血线,溅了满床的鲜血。美姬身子一歪倒下去,死不瞑目的双眸大睁着,似乎在等着他的答案。哐当声,宝剑被他嫌弃地丢在地上,嘴角上勾起强烈的嘲讽气息,转身走进后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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