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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9000字,这是第一更,第二更跟着就来。麺魗芈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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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远枫将账目交给沫蝉之后,安心回家。他知道他是做了正确的决定,即便这决定的代价是自己的家庭。为此,他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回到家中,果然察觉家中气氛不对。佣人见他回来,小心地禀告,“院长和夫人都在书房,叫你回来也过去。”那佣人都是从小看着江远枫长大的,便又多了句嘴:“院长和夫人仿佛都不高兴,夫人还在书房发了大脾气,院长的几个古董花瓶都给砸了……少爷啊,你千万不要再火上浇油。”
远枫含笑应了,“我知道了。谢谢您。轹”
江远枫敲门走进书房,江院长和夫人都在沙发上坐着,已经都平静下来。甚至都看不出来之前发过脾气。看见江远枫进来,江夫人甚至还微笑起身,温煦地拍着儿子肩上的尘土,“远枫,去忙什么了?没见你在医院。”
“妈妈,我出去办点事。办完事就直接回来了。有点累,想休息一下。”江远枫也以同样的温煦回应母亲。
“哦,”江夫人淡淡点头,仿佛拉家常一般问,“小枫,妈妈问你件事。这两天你动过书架没有?酎”
江远枫交给沫蝉的那叠账目,就是藏在书架第三层的两本全英文版医学大辞典挡着的暗格保险箱里的。母亲既然这样问,就是已经发现账目不见了。
江远枫笑了笑,“妈妈,您是问保险箱里的账目吧?是儿子动了。”
“你放哪儿了?快点拿出来还给妈妈。”江夫人殷切伸出手来,像是江远枫小时,带着哄小孩子的语气与耐心,等待江远枫就范。
江远枫笑了笑,“妈妈,不在我手上。您现在一定要的话,我只能给您复印件。”
江夫人面上一变,却还在压着火气,“小枫,那是咱们家的账目,关系到咱们家命运的,你拿了怎么不跟妈妈说一声?”
江远枫暗暗叹息,“妈妈,我知道那东西您是不准我动的。可是我真的需要它,所以我只能自作主张拿走了,而且不能事先告诉您。”
“你把它拿哪儿去了!”江夫人有些绷不住了。
最艰难的一刻,终于到了。
江远枫微微闭了闭眼睛,“妈妈,我将它交给我最信任的人。”
“你把它给夏沫蝉了,是不是!”江夫人再装不下去,登时如疯了一般,“你说啊,到底是不是!”
“是!”江远枫毫不躲闪地直视母亲的眼睛,“我要救小婵!”
“你要救她?”江夫人狰狞起来,“你要救她,可是你知道不知道,那账目是给咱们自己家保命的!你拿去救她,那咱们家就完了!”
之前一直还算淡定坐在沙发上的江院长也悚然动容,起身呆呆望向儿子,“远枫,那些账目是秘不示人的。远枫你该知道,这么多年咱们医院和咱们家,多亏有你袁叔资助……人,不能忘恩负义。”
“那些账目,都是我暗自留下的,有的就连你袁叔都不知道。如果那夏沫蝉将这笔账目全都公布出去,你袁叔就会知道我偷偷留下了这些账目……那我们江家,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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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远枫微微惊栗,“爸,原来您这么多年来,对袁家所作所为并非完全不知情的,是吧?”
在江远枫眼里,父亲是个医学天才,是个将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医学研究当中去的优秀的学者。于是江远枫曾经自我安慰地想,也许袁家的所作所为,父亲都是不了解的。他只醉心于医学研究的象牙塔里,只当袁克勤的资助为好友的善意。
可是现在看来,也许现实要更加残酷。
江院长面对儿子的质问,颓然坐倒,“远枫,爸爸纵然当年两耳不闻窗外事,只抱定一颗治病救人的心……可是随着年纪渐长,尤其是在你出世之后,爸爸不能不好好寻思寻思这世情。你袁叔做的事,我也开始觉得不对劲起来。”
“爸爸我跟你袁叔合作多年,早已积重难返。如果想辩解说他从前做的那些事我真的是半点都不知道,别说别人,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可是我至少要保存下你,保存下你妈妈,保存下我们的江宁医院……所以我开始偷偷留下了那些账目。”
江院长再不是那个在学术领域潇洒恣意的学者,此时的他只是个疲惫的老人,“这么多年下来,我相信你袁叔也许多少已经察觉到我留下这些账目,所以到后来就算有时我们意见相左,就算他很不高兴,却也隐忍而不发作出来……”
“远枫啊,如果这些账目继续留在我们手里,我相信咱们一家人至少还能平静度日……可是你现在将它们都交出去了给那夏沫蝉,而那夏沫蝉肯定也会为了自保而将证据公布于众……那我们就连这最后的一点护命符都没有了。”
江远枫震惊,“爸爸,妈妈,事情已经到了如此地步,难道你们还要继续瞒着我么?告诉我,这么多年,你们到底跟袁家一起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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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局刑警队。
沫蝉:“关大哥,我知道袁家黑金的来源。”
“你知道?”关阙一怔。
“在得到远枫拿来的这份账目之前,我还只是推测;而现在得到了这份证据,我想我可以自信地说:我知道了。”沫蝉坚定点头,“这件事情要从狼说起。”
关阙挑眉,“从狼说起?”
“嗯!”沫蝉点头,“还记得关大哥你说过,连环剖尸案最初将嫌烦圈定为狼的缘由吗?这一方面是因为尸体剖腹创口上留下了狼爪抓挠的痕迹,而且留下狼毛等作为佐证;但是我相信,以关大哥的睿智,肯定不会只凭这样一个证据便简单将嫌犯归结为狼。”
关阙点头,“还另外有证据支撑。可是我们怕引起村民惊恐,所以没向外公布。”
沫蝉望关阙,“那让我来猜猜:一定是因为那些尸体都已经残缺不全了吧?不但有外在器官被啃咬过的痕迹,更重要的是——许多新下葬尸体的内脏都被掏出、残缺不全了。”
关阙深深一叹,“正是这样!中国人有自己的葬俗,讲究囫囵尸首入土为安。古时被砍头的,家属还得用木头,甚至金银做个头,缝好了一起下葬呢。如果被当地村民知道尸体都被掏吃了内脏……那怕是又要流言四起。所以我们没有对外公布此事。”
关阙眼珠一转,“小沫蝉,这一点你却又是如何知道的?”
“猜的。”沫蝉脸不红气不喘地答,“因为我恰好了解过狼的习性。”
“狼面对猎物,就像我们人类面对一顿大餐。对于哪些部位该先吃,哪些部位该后吃,都是有讲究的,不是囫囵个儿地任意大嚼。”心里不由地,想起莫邪彼时说过的一句话:大餐,要一道一道吃。
在这个时候竟然想起这个……沫蝉脸红了红,摒除杂念继续说:“狼最喜欢吃的,其实是内脏。尤其是心脏、肝脏以及肾脏,这是只有狼群中身为首领的公狼才可独享的美味,其他的狼只能看着。如果有狼胆敢去争抢,那就可认为是对首领公狼的挑战……一场厮杀,将不可避免。”
关阙缓缓点头。
沫蝉坦然望他,“连环剖尸案里的尸体,无一例外都是被剖开肚子,掏走了内脏,于是再自然不过地,警方就更会认定这是狼的所为。因为这是狼的习性,也因为这不是人类的习惯。”
“纵观数千年来人类的盗墓,都只去拿墓中财物,而没有人会对尸首不敬,更不会剖开尸体的肚腹的……所以除了狼那种畜生,还会有谁会做出这样残忍的事?”
关阙笑了,“小沫蝉,你说得对。可是这又与袁家的黑金来源,有什么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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沫蝉轻轻叹了口气,“关大哥还看不出来么?这就是袁家黑金的来源。或者说是来源之一。”
“什么!”关阙面色大变,“小沫蝉,我还是没有听懂。就算你说盗墓,可是那些都是普通的现代人坟墓,墓中几乎没有任何陪葬品……如何能换钱?”
沫蝉:“那些消失了的内脏器官本身,就是贵重的资金来源!”
饶是关阙,都猛地向后急退几步,“沫蝉,你的意思是说——器官买卖?”
沫蝉点头,“关大哥不会忘记,袁克勤在进军房地产界之前,曾经也是一位出色的医生吧?当医生的最清楚器官买卖的巨额利润,心眼儿长歪了的医生也最难抗拒这种you惑……”
关阙额头也是汗下,却还是怀疑,“死后就算摘除器官,也没大用了。”
“正是这样。”沫蝉面上有一种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她转眸子静静望向关阙,“那些器官不是死后才被摘除的,而是活着的时候,或者是临死之前被摘除……就是为了要掩盖这一点,才会在创面上留下那么多狼爪的痕迹,让人绝想不到挖出内脏的是人,是拥有精密专业手术技法的人,而当成是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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沫蝉的话让关阙震动。
他想起在安南县,思归妈赵怀玉的死后剖尸。当然那是剖尸取子,而且孩子也已经找到,并且成为帮沫蝉洗清嫌疑的关键证据;与之前的连环剖尸案有所不同。
但是这件剖尸取子的案子却给了关阙以启发,让他反向推理,去猜想连环剖尸案的创口之所以留下那么狼狈的狼爪痕迹,是不是反倒是因为要掩盖原本有可能整齐而专业的切口的?
正如刑警们第一眼看见那些被剖腹尸体的第一感受:乱。尸体创口上的痕迹乱,尸体周遭的情形也都乱——乱,除了说明有可能凶犯惊惶之外,更有可能反其道而证明是凶手原本冷静到可怕,却要用乱来掩盖他的冷静。
如果是惊慌失措的的凶手,关阙反倒不当回事;而如果真的是一个冷静到冷血地步的凶手,能这样缜密而悠然地执行犯罪,那就是关阙他们不能不防的了。
所以推论到后来,关阙更倾向于相信答案是后者:是冷血的凶犯,带着对警方的轻蔑与挑衅,布置与策划了现场的痕迹,就是为了将刑警们引导向全然错误的方向。
如果关阙他们真的顺着现场的痕迹去走,然后做出了错误的判断,相信那凶手一定会笑得很开心。
关阙收回思绪,专注望眼前目光宁静的女生,“沫蝉,我相信你。连环剖尸案的凶手不是狼,而是拥有专业手术技能的人士,比如医生。”
终于解除了关大哥对狼的嫌疑,沫蝉长出口气。
关阙却紧接着又说,“只是真的对不起,沫蝉,我现在必须要向你告知:我此时的头号嫌疑犯,是江远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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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发生连环剖尸案以来,关阙曾经不止一次与法医专家们彻夜长谈,讨论以及求教,从中获益良多。比如专家们告诉他说,这世上的一切都是有痕迹的,不存在绝对没有痕迹的人、事、物,所以只要有足够的耐心,就一定能找得到蛛丝马迹。
就连手术的手法都是这个道理:看似相同的手术工具与程序,却会因为执行手术的人的不同,而留下不同的痕迹。
关阙带沫蝉去看连环剖尸案的尸体。关阙利用技术手段,将几个尸体的创口情形输入电脑,按照两人之前所说,去除掉那些故意留在创口上的狼爪的痕迹之后,整个手术的创面痕迹,与思归妈妈赵怀玉的腹部情形作以电脑比对——两者的重合度竟然惊人地高!
关阙叹了口气,“沫蝉,现在你明白我为何说江远枫是我心中的头号嫌犯了吧?”
沫蝉也惊讶地望住关阙,“关大哥,思归妈妈的剖尸取子,你猜到了是远枫做的?”
“嗯,我怎么会猜不到呢?”关阙点头,“再明白不过,那人是豁出一切来帮你。试问你身边能这样豁出去,而且拥有娴熟手术技术的人,除了江远枫之外,还能有谁呢?”
“这件事我不过是隐忍不发,你可千万不要以为是我们警方无能。”关阙摇了摇头,“其实还真不是我包庇你们,因为他剖是剖尸,不是杀人;人死在先,不算杀人;所以这件事情的罪责认定,在法律上来说还需要讨论。”
沫蝉紧张地垂下头去,“关大哥,我知道我这样说不合法:可是我还是想求求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放过远枫一马,行不行?远枫他不光是为了救我,他同时也是救了那遗腹子一命!否则,难道关大哥你忍心眼睁睁看着那还即将出生的孩子,却要随着母亲一道死去么?”
“法律虽严,亦不违人情,远枫此为并没有实质伤害到任何一个人!就算是赵怀玉死后被剖尸,有违民俗,但是如果赵怀玉自己地下有知,她也一定希望能让自己腹中的孩子平安降生的!”
关阙也是动容,却很快收敛住,转而正色望沫蝉,“且暂时不说赵怀玉剖尸取子案,还说那连环剖尸案:现在电脑比对的结果已经给了我们答案,连环剖尸案尸体创口的痕迹与赵怀玉腹部所留下的,如出一辙!”
“手术的技法也是辨识一个人身份的重要标记,所以我现在有理由怀疑,连环剖尸案的嫌犯就是江远枫。”
沫蝉见关阙已难说服,便深深垂下头去。她原本以为还能有一线转圜的余地,此时看来,只能据实相告:
“关大哥,那嫌犯不是江远枫,而是江远枫的父亲——江院长。”
“之所以连环剖尸案尸体创口与赵怀玉如出一辙——也只因为这样的手术技法,是父子相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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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江远枫瞪着父亲,如遭雷击。
他不敢相信刚刚耳朵听见的,他真的希望这一切不过是一场噩梦!
江院长满脸的苍白,有些站立不稳,要用手撑住背后的桌角,“……那些病人其实都是要死的。就算我们采取手术,也未必能换得回来,于是你袁叔就说,‘唉,反正是早晚要死的人,眼睁睁看着那些值钱的器官都给浪费了,该有多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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