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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邪的血,沿着牙齿流淌进来,灼热滚烫,汩汩不绝。
齿颊之间留下的不是腥味,反而是他身上那一股子如兰如麝的体香。
沫蝉闭紧眼睛,狠下心来大口啜饮。
她就是个饥饿的人,而小邪就是她唯一的美餐。从前都是理智控制着,只肯隐忍浅尝,可是这一次她是豁出去了大口饮下!
而小邪,他竟然是一动不动,一避不避膪!
沫蝉警告自己,此时狠心,绝不可以去看他的眼睛……否则自己会扛不下来。
“夏沫蝉,你够了!”
眼见莫邪一避不避地任由沫蝉吸血,俊朗的面容渐渐惨白,周身也褪去血色……纨素再也无法袖手旁观,冲过来,狠狠扳开沫蝉的肩膀。手臂用力,将沫蝉扯倒在地妓!
几乎同时,莫邪伤咳了几声,周身苍白地摇晃了摇晃,也委顿倒地。
唇边淌满鲜血,沫蝉此时眼神如魔,挣扎着还要起身,还想贪婪地再度扑向莫邪!
纨素大怒,伸脚朝她肩上踹去,将她踹回到地上,“你还想怎样,难道你真的想吸干了他!”
“啊,啊——”沫蝉如没有吃饱的小兽一般,呲着牙朝纨素怒吼。
纨素目光一寒,“夏沫蝉,这终是你自己找死。我便留不得你了!”
沫蝉眯眼望向莫邪。他通身惨白,呼吸急促,可是他的眼睛却依旧朝她望来。沫蝉的目光滑向他的左耳——那枚月光石的耳珰,依旧光华夺目,与天上月色交相辉映。
沫蝉渴望地向莫邪的方向伸出去的手爪,犹豫着,还是收了回来。
纨素却不理沫蝉这一刻的挣扎,也不在乎沫蝉这是在挣扎什么,只冷笑着挥起手中剑,朝沫蝉兜头劈了下来!
剑光凌厉,仿佛清朗的夜色里凭空闪过一道白色的闪电!
可是在这样凛冽的电光里,沫蝉却朝纨素抬起了头,目光迎着刺目的白光,直望向纨素:“姐姐这一回终于要向我挥下屠刀了么?姐姐以为,这一次就能杀的死我了?”
“你说对了。”纨素得意一笑,“我从前杀不了你,是因为你我是姐妹,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千年之后,你的身子里竟然又鬼使神差有了我的一缕魂魄,依旧让我杀不了你……这柄剑服从于你我的血统,于是不肯伤你。可是现在,不同了。”[综漫]干掉一切挡路滴
“现在的你不再是千年前的那个人,甚至不再是今生今世的夏沫蝉——你是吸血鬼啊!我这柄剑杀妖除魔从不迟疑,不尝妖血誓不入鞘,于是你这一回便受死吧!”
沫蝉反倒笑了,唇上的血红得惊心,“恭喜姐姐,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杀了我了。千方百计让我成为吸血鬼,正是姐姐布好的棋局,只等着我自己改变,姐姐手中的‘干将’便会毫不留情杀死我。”
纨素冷哼,“你竟然想起了它是‘干将’?”
沫蝉笑起来,“是啊。那年你我姐妹离开风家庄,爹爹知道这一别便是终生再无相见的机会,于是爹爹送两件礼物给你我傍身。姐姐的便是干将,是那把上古的‘雄剑’,刚烈无比,妖魔鬼怪无人能敌。”
沫蝉说着便轻柔地笑了,目光望向莫邪去。姐姐拿到的是“干将”,她拿到的自然便是“莫邪”。
纨素冷笑,“只是可惜,你的‘莫邪剑’被你失落。否则若你有‘莫邪剑’在手,说不定还能与我的‘干将’拼上几个回合。”
沫蝉静静摇头,“我从来知道,‘莫邪’不是‘干将’的对手:‘莫邪’为雌剑,‘干将’为雄剑;‘干将’刚烈炽猛,‘莫邪’则阴柔秀婉……所以我早不做此宵想,又何必还留着那柄剑?”
纨素便笑得更加得意,“如果有莫邪在手,你兴许还能做最后一搏;可是你既然千年前就丢了它,那你今晚只有一死!”
沫蝉闭上眼睛,“姐姐动手吧。”
“慢着。”
周遭静寂,却静静扬起一个声音。
纨素陡然一怔,回头望向那个从夜色中走出的男子。
纯黑的披风,却惨白的一张脸,更加上一双血红的瞳仁并一弯染血的薄唇。
“莫言?”纨素怔忡,随即却笑了,“我倒是不应该奇怪。我早该想到,若她濒死,你怎会不来?”
“只是,就算你来,又能如何?你是吸血鬼,我手中长剑不介意多喝一碗妖血!”
“谁让你来!”沫蝉心魂惊颤,朝莫言吼出来,“你走啊!”秾李夭桃
莫言叹了口气,望了望那边因为失血过多而倒地的莫邪,再望向唇边都是血的沫蝉,“我若不来,你们两个可怎么办呢?”
沫蝉心底一抖,便也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走向莫言,“莫言,带我走。”
走到莫言身畔,沫蝉回头,“姐姐,我不要小邪了。我跟莫言走,你饶他一命。”
“你们以为,今晚还走的成?”纨素冷笑。
莫言耸肩,“你杀虫这一只吸血鬼,问题不大;不过你若同时对付我们两只吸血鬼,可要费一番周折。”
“当然也许最终我们两只吸血鬼也无法战胜你手中那柄‘干将’。”莫言说得惨烈,事实上却只是淡淡地耸了耸肩,“可是这毕竟也需要时间啊。如果你将时间都浪费在杀死我们两个上,那小爷就只能等着血流光而死。”
莫言那张雪白的脸上,甚至还笑了笑,“不需要我提醒你吧:狼与吸血鬼相生相克,于是被吸血鬼咬过的狼,无法自行愈合。除非你真的能眼睁睁看着小爷血流尽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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纨素犹豫了下,终究还是动容,转头去望莫邪。
莫邪浑身轻颤着倒在地上,面色已与莫言差不多。
纨素再望向沫蝉,沫蝉伏在莫言怀中,无法看清面上神色。
纨素一跺脚,伸手点指莫邪,“孽障!算是我欠了你的!”
径自扭头,反身奔回莫邪身边。
怀中的人儿这才轻轻颤了下,仿佛之前一直在屏住呼吸,此时才放下心来吸了一口气。
莫言叹息,垂首轻问,“我们,该走了吧?”
“走。”沫蝉揪紧莫言的衣襟,“带我走。”
莫言伸手将沫蝉打横抱起来,转身几个飞纵,黑色的身影便完全隐入夜色。
最后在八角凉亭,沫蝉还是忍不住侧耳倾听那边的动静,莫言低劝,“小爷会没事。他还有月光石耳珰傍身。那东西是他的命根,许多次救了他的命。当初他都不会变身,但是戴着月光石耳珰回来之后便会了,而且渐渐变得强大,到后来连我都不是他的对手。”庶女也疯狂
沫蝉只低低垂下头去,“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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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没送沫蝉回家,怕夏子然和秦雅看见沫蝉满嘴的血给吓着,便带着沫蝉去了他住的地方。
就在麻风病医院旁边,安静的废弃厂房,被重新设计建造成了LOFT。
沫蝉的心便一颤。
麻风病医院周边,是一般人都会刻意避开的区域。他选择住在这里,只是为了远离人世,不让人被自己给吓着。
莫言感知到她的目光,便笑,“别替我难过。其实我向来就是这样的性子。在青岩的时候也总是一个人,我习惯了一个人呆着,反倒不适应住得太热闹。”
“倒是你,”莫言用盆子打了温水,蘸了毛巾,给沫蝉一点点擦去嘴边和下颌上残留的血渍,“竟然真的忍心吸了小爷的血;而且难道真的准备就这样放弃了小爷?”
沫蝉没回答,只转开话题,“莫言,你还记得青岩,那两座相对耸立的高山么?”
那时初到青岩,刚下火车,沫蝉就被那两座山峰吸引。那两壁青山,高有万仞,仿佛两把长剑直刺天空。
同样,这两座山也曾经出现在她的梦里。那个初见小邪的梦。
莫言眯了眯眼睛,“当然记得。”
沫蝉叹了口气,“那是青岩的封印,是不是?凡是狼族想要走出青岩,必定会受到剑气的砍斫,所以千年来才很少有狼族敢于走出青岩的大山。”
莫言点头,“幸而能走出来的,比如六叔,比如小爷、我和莫愁,也都是族中顶尖的公狼,才能不受所伤。”
沫蝉顺着说下去,“而后来绿蚁以及其他狼族能走出来,是因为那个暑假我回去了,还有后来纨素也离开了,于是封印被解……而我去之前,那些能走出来的,都是小邪用自己作为抵挡护送出来的。”
莫言凝望沫蝉,“本不想让你知道。”
“可是我想起来了。”沫蝉泪盈于睫,“那是干将与莫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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