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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问说完“送客”的话后站在门口看了贺兰然一眼,却也只是一眼,便难得毫不留恋的转身进了房间,而在她的身后也自然有人替她关门。
贺兰然看着渐渐关闭的房门,门缝越来越窄,楚问那熟悉的背影也渐渐地就要消失在房门里了。
耳边楚问让她回去的话似乎还在回响,贺兰然也知道这人既然如此说了,就必是有了脱身的把握。她也许该听她的话,乖乖回去做她的将军,或许等到明日小皇帝一道圣旨下来,她嫁给高玦为妃,也或许小皇帝回心转意,她自回去定州逍遥自在。然后等到有朝一日,楚问摆脱了现今的困局,便又会晃晃悠悠的出现在她面前……
一切似乎都是理所当然的,她贺兰然的未来似乎就该如此。或许被朝堂以联姻的方式收服,交出青龙军兵权,也或许她不愿,以青龙军为依仗,继续在边关过她的逍遥日子。而那个叫做楚问的人,似乎根本就不该出现在她的生命中的。
在房门即将完全关闭的时候,贺兰然突然开口叫了停:“等等。”
楚问闻声回头,关门的药铺学徒手上略微一顿之后便将房门再次打开了。可是再次面对楚问时,贺兰然却又不知道在叫出了那声“等等”之后,自己该说些什么好,即使她的确觉得自己是有话要说的。
楚问似乎看出了些什么,站在原处耐心的等着,甚至没有开口问一句“何事”。她的脸色还带着伤病的苍白,但那双漆黑的眸子像往日一样亮晶晶的,虽然故作平常,可贺兰然还是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点点期待。
两人的目光相对,心思复杂,周围的一切似乎都被忽视了,时间也在不知不觉中流逝,等到另一旁配药等人的大夫终于忍不住开口提醒时,也不知是过去了多久。
贺兰然似乎还是没想好该如何开口,但楚问知道她已经等不起了。或许换个时间,或许换个地点,也或许换个境况,哪怕贺兰然的迟疑要持续一整天,她也会耐下性子去等待的。可是今天不同,今天的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等待。
于是在被提醒后,楚问终于还是带着些遗憾的再次开了口:“贺兰,你该知道,你早一刻离开,便会多一分安全。我并不想牵连到你。”说完这话,楚问也不再等着她回话便转身了,而那个先前关门的学徒也同样快速的将大门关上了。
门被轻轻地合上的那一刻,楚问的心情有些复杂。说不出是轻松还是失落,她恹恹的抬眼瞥了一眼身旁的大夫,刚要说什么,身后的大门却又突然被推开了。
“吱呀”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很突兀,使得楚问的心跳也忍不住快了一拍。还没等她回头,就听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道:“本将军可从来不怕牵连。”
楚问眉梢微挑,原本有些黯然的眼里突然迸发出了一抹光亮,恹恹的表情也重新变得生动起来。没有顾忌身旁还站着个老大夫,她回头笑道:“怎的,将军大人不愿走,是想留下来看我泡药浴?”
楚问这人向来不着调,什么样的话她也说得出口。贺兰然虽然早已经被迫习惯了,可这屋子里可还有别人在呢!于是不可避免的,将军大人再次面染红霞。
老大夫在旁边听了有些尴尬,楚问看着贺兰然绯红的脸颊却忍不住眼中的笑意更甚。只是今天的贺兰然似乎并不打算忍气吞声了,她眯着眼看了看楚问,突然一仰下巴道:“本将军今天还就留下来看了,你待如何?”
“咳咳咳……”老大夫终于不堪重负,尴尬的连连咳嗽。等屋子里的另外两个人都将目光移到他身上后,便连忙冲着楚问交代了几句,然后就逃也似地跑了出去。临了还不忘吩咐门口的小徒弟把门关好后也赶紧走人。
“砰”的一声,这次房门关上的声音明显比之前大许多,也可以由此看出刚才两人的对话给那老大夫的刺激有多大了。
随着关门声和老大夫离去的脚步声落下,房间里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默。楚问先是竖着耳朵听了听,屋外的整个小院都静悄悄的,已经没了人声。等回头再看贺兰然时,发现将军大人今天倒是出奇的淡定,刚才不仅没被她调戏到,还反调戏了她不说,这会儿也没看出半点儿窘迫来,那一脸的自在仿佛理所当然。
楚问勾起嘴角轻轻地笑了笑,也不多矫情,招呼道:“既然将军大人有此意,那不妨就跟楚问来吧。”顿了顿又笑着加了句:“正巧我伤重乏力,这药铺里也没个姑娘,到时恐怕还得劳烦将军帮在下宽衣了。”说完又用别有意味的目光瞥了贺兰然一眼,然后向屋内走去。
贺兰然抿了抿唇,见楚问已经转身先走,眸子里终究还是露出了那么点儿不自在。随即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便不多言跟着楚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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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和堂是个开在小巷子里的小药铺,铺子里除了一个坐堂的老大夫和一个抓药整理的年轻徒弟之外,也没有旁的人。平日里做的也就是街坊四邻的小生意,不过是勉强维持而已。
今天是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小巷子里来回奔跑玩闹的孩子闹腾了一整天,一直等到夕阳西下了,才被各种的父母叫回了家。而彼时,已经闲了一整天没客人的仁和堂里,老大夫拿着本书正看得起劲儿,倚在柜台上打了半个下午盹儿的徒弟脑袋一沉,终于是清醒过来。
揉着眼睛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刚睡醒正迷糊的人还没闹清楚是什么时辰呢,就被天外飞来的一本书直接砸在了脑门上:“臭小子,终于睡醒了啊?!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还不快做饭去,是想饿死你师父我吗?”
眼里的迷糊去了几分,小徒弟偷偷的撇了撇嘴,倒也没敢说什么,只是一边揉着被砸红的脑门,一边看了看店门道:“师父,看样子今天没什么客人了,不如早些把店门关了吧。”
老大夫看看店门又看看徒弟,无所谓的摆摆手:“随你吧。这街坊四邻的都知道,如果有人病了自会来敲门的。”说完瞥了眼还躺在地上的书。
小徒弟见可以早些关门休息,自然很是开心,乐呵呵的把书捡起来后送到师父手里。一边往店门走,一边道:“师父,我把店门关上就去后院做饭,一会儿就好。您老人家也别在这儿看书了,关了门店里暗,看书伤着眼睛了可不少。”
老大夫面上一副吹胡子瞪眼的模样,眼里却多了分笑意:“混小子,你是师父还是我是师父啊?这我能不知道?你快些把饭做好,别饿着为师就行了。”他说着话便将手里的书收好了,随即施施然的站起身来,就准备先一步去后院歇着了。
小徒弟笑呵呵的应下了,走到店门口正准备关门呢,冷不防却突然闯了七八个人进来。
闯进药铺的这些人个个都是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汉,一眼看上去也个个精神抖擞没有半点儿不适的样子。小徒弟虽然还没跟着师父学到几分医术,但这点儿眼力还是有的,所以愣了一下后便上前问道:“各位来小店所为何事啊?”根本不提看病这茬。
果然,这些人也没提看病的事儿。为首的一个大汉扫了药铺一眼,这小药铺的确是简陋,一眼看过去除了老大夫坐诊的座椅摆设之外,整间药铺里也就只有那一壁装药材的柜子和一个简陋的小柜台,他这一眼扫过去,整间药铺便是尽收眼底了。
只是一扫眼的功夫,大汉心里便也有了底——这简陋的小药铺明面上是不可能藏得住人的。于是从腰间摸出块腰牌亮了亮,道:“我是京兆府的捕头赵力,追捕逃犯至此。现怀疑有逃犯逃进了你们仁和堂,需要搜上一搜。”
小徒弟看着那腰牌愣了愣,然后便下意识的回头去看自家师父。那老大夫之前也听到了动静,这会儿还站在通往后院的后门口,此刻见了徒弟那询问的目光,自然又走了回来。
“既然是官差办事,那各位大人就请自便吧。不过本店小本经营,还请各位搜查时手下留情啊。”老大夫很直接的应下了,随即带着些恳求的开口。
这些人听了也没说应或者不应,直接散开就开始找人了。仁和堂虽小,除了铺面之外却也还有个后院儿,所以这会儿前面的店面里便只留了两三个人,其余人便都去了后院搜查。
老大夫讳莫如深的看了正在店面里四处搜查的几人一眼,随即给小徒弟打了个眼色,然后便跟着去了后院,留小徒弟一个人在铺子里盯着。
没一会儿功夫,这小小的铺面就被那两三个人搜查完毕了。虽然他们搜得仔细,但结果和之前赵力那一扫眼也没什么区别——这小小的店面里藏不住人,也没发现什么暗格暗道之类可以用来藏人的地方。
既然铺面里面没有找到人,三人对视一眼之后,自然也跟着往还没结果的后院儿去了。
眼见着人都去了后院儿,刚才还怯怯的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喘的小徒弟迈步从门后走了出来。此时看来,他的目光却还很是平静,没见半点儿怯懦之色。他先是看了看通往后院的后门,然后便探头往店外的小巷里瞥了一眼。
此时夕阳即将落尽,天地也都暗沉了下来,喧闹了一天的巷子已经恢复了平静。特别是现下正值晚饭时间,巷子里来往的行人本就已经很少了,仅有的几个路人也都行色匆匆,看样子是准备赶回家吃晚饭的,也根本没人注意到刚才仁和堂里的动静。
小徒弟这一眼看去,和往日里这个时候并没有什么差别。于是他也像往日里一样,和正巧路过的两个熟人笑着打了招呼,寒暄两句后便神色自然的把店门关上了,然后顺便落了锁。
自然,这店门关上之后,小徒弟也没在铺子里多留。他像往日里这个时间准时去给老大夫做饭一样,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去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