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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了一次后待遇果然不一样,特别是成功出逃又傻乎乎跑回来的两个女人不仅被重新绑起来,还被灌了一碗水,喝完之后全身都没了力气。
那个女子倒在原月脚边小声抽噎,原月没好气地踢了她一脚,“不是很勇敢吗?怎么?现在才怕?”
女子继续哭。
原月看着一切归零的场景叹了口气,她果然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身了吧。现在好了,连逃的力气都没有了。
邱家同是被冻醒过来的。
睁开眼他发现自己被脱得一丝不挂,扔在一个垃圾堆旁边。羞恼立刻涌上心头,这难道又是原师姐的恶作剧!?
不,他马上否定掉自己的猜测,因为他想起来原月是当着他的面昏过去的,然后……然后车夫对他诡异地笑了笑,他也晕过去了。
糟了,原师姐她……他腾地站起来。突然想起自己不着寸缕,只得从垃圾堆里挑出两块破布勉强遮住身子,往外跑去。
然而当他看到车水马龙的大街时彻底愣住了。
他到过的最大的地方是罗临县,县里最宽可容四辆牛车同时通过的大路就曾经让他惊叹良久。可是这里的道宽足可容纳六辆马车,而且明亮非常,大路两旁的店铺高低错落,人潮攒动,就像老师给他们讲过的《海市蜃楼》中的场景。
不对,不是感叹的时候,原师姐有危险!
他连忙向路人询问郡守府衙的的地点,可是总被人当做乞丐驱赶,后来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好心人给他指了方向,但到了府衙又被官差拦住不让他进。
“求求你们让我见郡守一面,或者随便什么管事的官都可以。我和师姐都是有功名的人,她是我们县的头名,现在被车夫拐走了很危险……”
“去去去,你个小叫花子还妄想有功名?师姐?撒谎也像点样,女人要是能得头名我把头摘下来给你当球踢!”
“我说的是真的,我们来自罗临县,受到兰亭书院的邀请来郡里读书,可是途中……”
官差越听越不耐烦,正要把他轰出去,忽然眼睛一亮,越过他迎上去笑道:“远少爷、岑公子,你们怎么来了。”
邱家同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两个年轻公子向这边走来。
左边那位年约十八岁五官清秀,笑容腼腆,着一袭洁白的书生长衫,腰间坠一玉佩,折扇收拢于手中;右边那位年纪更大些,相貌俊朗,身体修长,缀有金丝的白袍让他特别有贵公子的“贵”气。
邱家同突然间自惭形秽起来,低着头就要离开。
“喂,等等。”
一把扇子挡在邱家同面前,“我听到你说你有功名,还有你师姐也有,你们来自哪里?”
邱家同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连忙道:“我和我师姐来自罗临县。”
白衣公子了然地点头:“没错,我听父亲说过确实有这么个地方,当时我就在想这罗临县的到底是有多不堪,今日见到你,我总算是明白了。”
邱家同被他说得愣住了,这时耳边传来另一个男子的哈哈大笑,“阿远,你这说话可是太不客气了。走吧,郡守大人催着呢。”
欧阳远点头说:“也好。”
反应过来的邱家同双颊羞得通红,偏偏不敢发作。这时走了的欧阳远又跑回来,对他说:“你和你师姐的事我知道了,我会和我父亲提的。我看你的东西都被歹人抢光了,这样吧,你直接去兰亭书院……你这个样子不行。”他拿下自己的玉坠给邱家同,“你和书院的老师说我欧阳远给你担保,他们就会放你进去了。”
“……谢谢,我师姐她……”
欧阳远用折扇抵住下巴,一如若有所思的样子,“我记得最近年轻女子被拐卖的案件很多,你师姐可能比较倒霉遇上了,运气好的话救回来还有完璧之身,运气不好的话说不定哪天你逛窑子的时候还能遇上她呢!”
“你!”邱家同被气得说不出话。
岑清秋走上来,笑着解释:“不好意思小兄弟,阿远说话就是这样,没有恶意。你们的事他一定会帮忙转告的,你现在快去书院吧,听说你们这一批的最迟时间就是今天。”
邱家同对欧阳远的好感在一波三折下荡然无存,于是对岑清秋欠了欠身,倔强道:“谢谢,我师姐的事就拜托你们了。”
待邱家同跑远后,欧阳远用扇子戳了戳脑袋,疑惑道:“他好像生气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岑清秋瞥了他一眼,冷笑:“你能说错话倒好。”
欧阳远无辜地耸肩,“快走吧,父亲要等不耐烦了,还有那小子师姐的事不也很急吗?”
马车颠簸中,原月依稀弄清了自己跑回来的理由,似乎是为了救这些女人。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心了,可能是那个叫钟文艳的女子的行为刺激到她浓缩的良心,让她产生瞬间的思维混乱。
现在该怎么办,本来她一个人逃掉绰绰有余,但现在被灌了药,还有一大堆累赘哭得惊天动地。
唉,想想脑袋就大。
其实按她的思想,就算被卖到青楼去,她也有一百种方法可以逃出来。但这些女子似乎认为只要被卖进去,就算逃出来也已经没了名节,对不起爹对不起娘对不起乡亲父老对不起天地良心。
她微微抬起无力的手臂,问旁边的钟文艳说:“哭完了没有?你知不知道我们要被卖到哪里去?还有这些是不是惯犯?哦,你一个普通女子应该不知道这些,当我没问吧。”
钟文艳早就哭没了力气,此刻软绵绵地靠在车上,闻言却咬牙回答:“我知道,因为我爹郡守的幕僚。拐卖年轻女子的案件被欧阳大人交给我爹负责,我看爹每日愁眉不展,就亲自来做诱饵。”
“哦?”原月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没想到你还是个奇女子,虽然做事不经大脑,冲动的结果就是让你爹更加愁眉不展,但是我还是钦佩你一下。顺便插一句,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钟文艳被她说得又羞又恼,可也明白现在想要获救必须联合这个年轻姑娘,就把她知道的一一说出来。
这是个集团作案,第一起发生在前年十二月底,失踪的是来郡里投亲的十七岁女子;去年一共发生了四十多起,这才引起官府的注意;而今年才到三月初就发生了三十多起,完全转化为恶性案件。
作案团伙几乎全是车夫,但这恰恰是流动性最大、分布范围最广的一类人群,想要抓住他们的把柄极其困难。
最奇怪的是拐卖女子的案件全国都屡见不鲜,这些女子大都是被买去青楼、舞坊,但发生在伦山郡的拐卖案件,一旦被拐卖就是彻底失踪。消息逐渐走漏后,官府为了不引起恐慌,掩盖了这一事实,所以才会有欧阳远那一番话。
钟文艳说完,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
原月道:“你爹连这种事都告诉你,口风不严,肯定不是一等幕僚吧。”
幕僚分三等,一等参与主人的机密事件;次等偶尔出谋划策;下等混吃等死。
“胡说!我爹是欧阳大人最信任的人之一。”她立刻哑着嗓子辩驳,“而我是兰亭书院唯二的女学生之一。从小我爹就对我悉心教导,我今年通过了县试,我才二十一岁就以女子之身通过县试,我一定会成为第一个从科举走出来的女官!”
这句话好耳熟,好像是晚娘曾这样和她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