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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宫牧再次急攻而上。
这一团火烧得更加热烈,更加肆意,随心所欲。
但鬼面人也不弱,他将房间里的黑雾吸入身体,从一团虚影化成了半人半影的模样,迎战宫牧。
其余人站在角落看两人斗得天翻地覆,一时也帮不上什么忙。
邢战看看宋游玄,见他依然是泰然自若风轻云淡,不由地感慨道:“宋老板,你很淡定嘛。”
宋游玄微微一笑:“彼此彼此。”
苍泊最活跃,挥舞着桃木剑跳来跳去,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就在他们以为无事可做的时候,门口一声雷鸣般的巨响,宫牧进门前划下的火墙被恶灵突破了。
无数灵体蜂拥而入,争先恐后地向邢战他们扑来,有些甚至只是一片阴影,连稳定的形体都没有。
宫牧见状,后退了一些,想要分出精力去保护他们,可一分心,立刻被鬼面人抓住机会,几团黑雾拍入身体,阴寒无比。
“你专心打你的,别管我们!”邢战喝道。
苍泊第一个迎上去,他口中念念有词,双指并拢夹住桃木剑,从剑柄到剑尖抹了一遍,桃木剑上凝出一层薄薄的光,他凌空劈斩,将一个灵体斩成两段。
宋游玄掷出一张符篆,这是一张真正的符篆,可不是邢战乱描乱涂的鬼画符可比。符篆在半空中短暂悬停,啪的一声爆裂,一化三,击中三个灵体。他游刃有余,空闲之余还去看苍泊的情况,见他有点吃力,便向他的方向也丢出一张符篆。符篆在半空中就散成了粉末,粉末落在苍泊的桃木剑上,顿时烧成火剑,威力大增。
苍泊欢呼一声,舞得更加开心了。
邢战没有桃木剑,也不会画符,他摸了摸腕上的珠串,只觉一股清凉沁入肌肤。一个灵体从他身后的黑雾中钻出来试图偷袭他,他头也不回,向后一拍。只听到一声尖细的惨叫,灵体在他的一拍之下,灰飞烟灭。
宫牧放下心来,专心与鬼面人战斗。
火焰在他的控制下变幻自如,虽然看上去形似火,但实际上是充沛浩荡的天灵之力,时而化刀横扫,时而化剑点刺,时而如惊涛骇浪汹涌拍案,时而又如绵绵细网缠绕致死。
鬼面人借助黑雾,不断隐藏突袭,出其不意地出现,又在宫牧的攻势下隐退。但他多多少少还是被宫牧的烈焰击散,渐渐不支,黑雾被打散后来不及补充,身影逐渐稀薄。
宫牧愈战愈勇,一人面对重重黑雾,奋力厮杀。
忽然间,他的思绪飘散,仿佛他面对的不是一个藏身在黑雾中的鬼面人,而是战场上的千军万马。
腥风扑面,杀声震天,他身骑白马,在人海茫茫中如入无人之境,千里单骑夺人首级。
怎么回事?视线有刹那间的模糊,宫牧摇了摇头,定了定神。
烈焰受他感召,以更加狂热的姿态向鬼面人席卷。
鬼面人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千万张面孔快速地变幻。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神情恍惚地闯了进来,居然是王春旭。
他从昏迷中清醒,发现身边什么人都没有,只有一只公鸡在啄他的手,他破天荒地没有吓得直接逃走,而是跌跌撞撞地跑回了家。
一进门,他就看见一边是红如火焰的宫牧像降世天神般威严,另一边是一团面目狰狞的黑影,当即又吓得一步路都走不动,软绵绵地靠在墙壁上。
宫牧一看见他就喝道:“快走!”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别说他现在连逃跑的胆子都没有,就算有又何尝跑得过鬼面人。
鬼面人看见王春旭像沙漠中的看见绿洲,身影消失在黑雾中,下一刻出现在王春旭面前。
王春旭眼珠子瞪得快要掉出来,一声“啊”只来得及叫出一半,鬼面人钻进了他的身体。
这个鬼面人本就靠王春旭的邪气滋生,如今本尊在前,对鬼面人来说是大补。
王春旭身体瘫软,眼珠上翻,四肢抽搐了几下后没了动静。再睁眼时,眼睛漆黑没有眼白,神情大变,虽然还是王春旭的面容,但神态已变成了鬼面人。
“找死!”宫牧虚空一抓,一道火焰出现在他手中,凝聚成一把剑的形状。
他双手持剑,足尖点地,轻身一跃。
鬼面人刚刚附身还无法很好的控制人的身体,只是勉强跨出一步后,被宫牧拦住。
宫牧毫不犹豫,双手送出,火焰之剑当胸穿过。
王春旭面部扭曲,嘴角抽动,与身体重叠的一个虚影在疯狂地扭动。
所有的灵体都疯狂了,它们叫嚣着,带起阴冷的狂风,在房间里乱窜。邢战三人聚在一起背靠背,一致向外。
烈焰掀起的火浪吹散了宫牧的长发,冷峻的目光愈发衬得他明艳动人,绯色衣袍与火舌一起飞舞。
他用尽全力,将火剑再向前一刺。
随着尖锐的嘶鸣,黑影从王春旭身上散去,王春旭瘫软在地,再次昏迷不醒。
黑影无法再聚拢,连鬼脸都模糊了。
宫牧轻声一声,抽出火剑,再次刺向鬼面人。
轰的一下,鬼面人像碰到火的油一样烧起来,转瞬间烧成灰烬。当鬼面人被灭时,黑雾也随之消散,被吸引来的散灵一哄而散。
房间里一片狼藉,家具被打得七零八落,满地的玻璃碎渣好像被龙卷风袭击过。
“打完了?”苍泊还意犹未尽,到处寻找没及时逃走的灵体。
宋游玄弹了弹衣摆上的灰尘,即使刚刚经历了一番战斗,也丝毫无损他的气度。
邢战先是看宫牧,刚才他被鬼面人击中时痛苦的模样深深印在邢战脑中:“你没事吧?”
宫牧挑起下巴骄傲道:“当然!”
邢战眯眼一笑:“越来越厉害了嘛。”
宫牧的嘴角微微翘起:“当然!”
两人互不示弱地对视,又不约而同地一笑。
邢战再去看王春旭,他没有什么外伤,但呼吸很弱,估计是魂魄受惊,需要静养一段日子了。
“小苍,把他送去医院。”邢战使唤道。
“好的!”苍泊愉快地答应,可把人架起后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要我干这种苦力活?”
邢战眼一瞪:“你不干谁干?难道让宋大师干吗?”
苍泊连忙摇头。
“那不就行了,快去!”
苍泊任劳任怨地把人扛走。
一地废墟中,唯有鬼面具还静静地躺在地上,青面獠牙,面目可怖。一袭红衣垂在鬼面具上,宫牧弯腰拾起,神情又变得凝重。
“这东西必须毁掉!”宋游玄站在他身后。
宫牧对上宋游玄的视线,后者严肃地重复:“必须毁掉!很危险!”
邢战向他们走来:“是这样的,宋老板,这面具……”
宫牧按了按邢战的手:“好的,这就毁了。”
话音一落,面具燃起火焰,宫牧手一松,鬼面落地。
火光刺目,鬼面在火焰中碎裂、碳化,黑洞洞的眼窝即使在烈焰中也深不见底,裂开的嘴似乎在嘲弄着世人。
鬼面最终成为灰烬,被风吹散。
宋游玄看着它烧完才松了口气。
邢战本想阻止,但相信宫牧不至于糊涂事,便没有再说什么。
几人离开王春旭的家,小区里恢复了平静,墨染的夜空中繁星点点,点亮的路灯上小虫飞舞,有着夏夜特有的宁静。
他们走到小区门口,邢战说:“宋老板,我先送你回去,明天我把钱给你送来。”
“不必了,我不需要。”宋游玄摆了摆手,“我有一件事要去办,之后一段日子都不在,我们就此别过。”
“哎?现在就走?那么着急?”邢战惊讶,原本还想再问问他关于鬼面具的事。
“宜早不宜晚,我不太喜欢耽搁,等我回来再聚。”宋游玄微微欠身,转身离开。
邢战说了声再见,再一看他,人已在数十米处远。
这回可好了,辛辛苦苦弄到的鬼面烧了,似乎知道点什么宋游玄又走了,线索再次中断。
半夜三更打不到车,邢战只能步行往城市的主干道走。
夜晚气温虽高,但并不闷,风吹过带来阵阵凉意,邢战也不着急,悠闲地散起步来。身边宫牧拖着长袍与他并肩而行,焰光熄灭,他一身绯衣如一株红珊瑚,黑暗愈发衬托出他的妖冶。
邢战想到鬼面具就心疼,费了那么多工夫最后什么都没有:“他说烧掉你就烧掉啊?你到底怎么想的?”
宫牧语气平淡:“那面具没用了。”
“什么叫做没用了?你发现了什么?”
“我拿在手上什么都感觉不到,那就是一张普通的面具。”宫牧面色微沉,“我们进屋的时候已经晚了,鬼面人是摘下面具,不是要戴面具。”
邢战闻言心情沉重,沉思片刻后长叹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