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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府里一众人等都等着刘演酒醒,可他就是昏头大睡,怎么也不清醒。醉梦里还嚷着:“干杯!干——”
等到午时,刘演起床,阴识等一众将领忙早上的情况向他说出,他居然呵呵笑道:“父城都拿不下,他们绿林军几个是带兵打仗的料,自然是得请文叔前去帮忙的了。看文叔的昆阳大战打得那叫一个漂亮!”
岑彭可没有心情和他说笑,道:“明公可知昨晚赴的乃是鸿门宴,今早朱鮪三人又趁我们不备以刘玄口谕调走三将军和邓将军,便是要断你的手足啊!”
刘演昨夜实在是喝太多,仍是醉意朦胧,哈哈笑道:“刘圣公与我乃是同族兄弟,我和文叔当年还救过他的命呢!”
岑彭急道:“此一时彼一时,如今他是当今圣上,即便他再念旧情,也断难容明公功高盖主。即便他不想陷害明公,难保不为朱鮪、陈牧等人所迫。”
正说着,门外李铁急火火地进门了,一见刘演就道:“大司徒——出大事啦!”
刘演正在洗脸,一听说出了大事,将布巾一丢,道:“快说!”
李铁道:“刘稷、刘嘉和刘赐都给张卯绑起来,押送到皇上那去了!”
刘演大惊:“为何?”
李铁愤愤地道:“我也不知,适才我从宫里出来,就见张卯押着他们入宫,样子气势汹汹的,我也不敢问什么。大司徒快去看看吧,晚了,他们三个就给治罪了!”
刘演一听,这还了得,骂道:“张卯竖子,敢动我刘演的兄弟,老子饶不得你!”当下就要出去。
阴识和岑彭忙拦住他,道:“事出突然,明公当小心!”言下之意李铁之话不可信之。
可是刘演却听不进,刘稷、刘嘉和刘赐是他情同手足的兄弟,若他们真出事了,他不能坐视不管。这正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将岑彭和阴识一推开,随着李铁就走出去了。岑彭急得一跺脚,阴识却从李铁出门前狡黠的目光中感到了一丝不安,向岑彭道:“我随伯升入宫。”遂也跟了出去。
等他们出了门,刘黄、刘伯姬、阴丽华、邓婧瑶等人才知晓。一天之内出了这么多事,大家都急得不行,只得遣了朱佑出门打探。可是他人微言轻,跑了几趟,连宫门都没有进去,什么消息都一无所知。
直到半夜,阴识和刘嘉、刘赐才回到府中。刘黄她们早望眼欲穿了,一见他们三人就上前道:“伯升呢?”
刘伯姬看着阴识、刘嘉、刘赐进门,又向外望了望,回头道:“次伯哥哥,我大哥呢?刘稷哥哥?”
大家这才意识到阴识三人面如槁灰,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大的劫难,一进到前堂就无力地瘫坐在矮塌上,刘嘉更是倒在塌上嘤嘤哭泣。
所有人马上意识到事态不妙,刘黄冲上前,拉住阴识的衣领,大吼道:“阴次伯,你说话呀!你快说话啊——”
邓婧瑶忙将她拉来,道:“刘黄姐姐,你不要这样,你等我夫君喘口气再说吧!”
刘伯姬也冲上来到,急切地道:“次伯哥哥,你快说啊!我大哥呢?他怎么没有回来?他在哪?还有刘稷哥哥呢?你快说啊!”
阴丽华也忙上前将她拉开,这时岑彭和朱佑也赶了过来,岑彭一见阴识,就道:“明公何在?”
朱佑也问:“刘伯升哥哥呢?怎么没有和你们一起回来?”
刘嘉忽然坐起失声大哭道:“伯升哥哥死啦——”说完抱头痛哭,似完全不能相信。
刘黄一听,叫了声:“伯升——”当场昏了过去。她虽然恨刘演起义害她失去了丈夫孩子,可是心里早不怪他了。在这反莽的过程中,她失去了太多的亲人,从下午到晚上都一直在为刘演担心,现在有忽然惊闻他的死讯,一下子气血不支,倒在了邓婧瑶怀里。
刘伯姬忙和邓婧瑶一起将她扶到后院去了。
刘赐面色惨白,木然地道:“我和刘嘉一起陪着刘稷出去,他要到酒楼喝酒,我们就陪他一起。本来好好的,他也听了我们的劝,说以后不会再那么冲动骂刘玄了。可是这时候,张卯和李铁突然来了,还说带了皇上的谕旨来。要赐封刘稷为‘抗威大将军’!这分明是侮辱——刘稷当场就怒了,拒不接受,骂道:‘这刘玄小儿他有什么威可言?又哪点值得我刘稷来抗?’我和刘嘉拦都拦不住。张卯马上说他对皇上不敬,命士兵将他给绑了。我和刘嘉为他求情,张卯就说我们是共犯,将我们一起给绑了。后来他们把我们押送到刘玄那,刘玄说:‘你们不是说要拿下刘演吗?怎地把他们三个人弄来了?’张卯道:“此正是五威将军的妙计,以他们三个为饵,便能钓来刘演那条大鱼!”刘稷此时还不知已入陷阱,还当堂大骂刘玄,说:‘我们死了,自有伯升哥哥给我们报仇!’这正中朱鮪等人下怀,李铁马上道:‘我这就为你去请刘伯升来。’即离开。我们方知中计,不过片刻,就看着他领了伯升与次伯而来。”
岑彭将案子重重一捶,痛心疾首道:“那李铁果然是来害明公的!”他悔恨自己当初没有全力阻止刘演随李铁出府。
这时阴识开口了:“我与伯升进了宫,见殿上重兵把守,我心里便知不妙。伯升却还不知,他一见刘玄即为刘稷三人求情,朱鮪马上斥他和刘稷一样有谋反之心,要将他们四人诛杀。这时伯升才知他们抓了刘稷三人,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我们两人深陷宫中,手下无一兵一卒。伯升为了保住我们,向刘玄道:‘你意在于我,他们也都是你的族兄弟,你杀了我,放过他们吧!’刘玄本就愧疚,刚想答应。朱鮪就道;‘刘嘉和刘赐可放,刘稷数次公开侮辱皇上,罪无可恕!’就这样,我们三人眼睁睁看着伯升和刘稷被他们的士兵拉了出去……”他终于不再说话,他自在舂陵准备和刘演一起起兵,心中就无限崇拜于他,现在亲眼见他死去,心里的痛苦不亚于死去了至亲。
朱佑道:“那如今大司徒和刘稷的身首呢?”
阴识茫然地摇头:“我们向刘玄说想要回来埋葬,可是朱鮪说他们是有谋反之心的叛臣,要明日一早将他们的尸首在宛城门上悬挂三日,给其他的将领以警示。”
岑彭不禁潸然泪下,“明公若早听劝告,何至于此啊!”
一代英雄就此陨落——阴丽华一直在旁听着,想起前一晚,刘演还笑眯眯帮自己接住了那块玉玦,而这刻他却已经死了,仍依稀不能置信。自舂陵起义以来,她虽然也见过无数的人死去,可是像刘演这样的强者,也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让她忽然觉得生命的渺小。她想到了远赴父城的刘秀,朱鮪、刘玄他们或许只以为只有刘演是他们的劲敌,而张卯却是知道刘秀才是他们最大的对手。现在刘秀尚在父城,他若知道了刘演的死讯,会如何处理?在张卯的挑唆下,刘玄会对付他吗?丽华的心里更急了,不由问道:“哥哥,那文叔哥呢?朱鮪他们会放过他吗?”
阴识道:“当时大殿之上,伯升死前还特意向刘玄说;‘我三弟文叔,性情柔弱,绝不会威胁到你,请皇上放他一条生路。’刘玄正准备答应,张卯却道;‘刘秀和你是同根兄弟,你若死了,他岂有不为你报仇之理。’遂向刘玄道;‘马上传信于父城,且看刘秀如何为之。’”
丽华心里一凉:“果然——其他人的目标是刘演,唯有他,他杀了伯升哥哥,为的就是逼反文叔哥,好一并斩草除根。”遂急道:“那我们得派人让文叔哥不要回来才是,张卯此言是有杀他之心,他若回来刘玄随便一个借口即可杀他。”
阴识道:“皇上的信使都已经派去,若是不回,马上便会以谋逆罪被诛,而回来也无异于自投罗网。再则现在宛城全面封锁,我们的兵都不可出城,皇上已经派人去父城了,文叔会如何做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丽华才知——这次是凶是吉全都得刘秀自己一人去面对了!
夜以深,个人皆回到房间休息。阴丽华在自己的房间久久不能平静,翻来覆去睡不着,早早的就起床了。清晨屋里有点闷热,她于是换好衣裙到院子里吹风。
屋外天还是蒙蒙亮,丽华才到院子中间,就见刘伯姬从长廊里一闪,向府中后门方向急去。丽华知道伯姬的性格急躁,恐她为了刘演之死去找刘玄生出祸端,忙悄悄在后跟了上去。
丽华一路跟随刘伯姬,只见她向城门外去,心里便知她是想去要回刘演的尸体的。快至城门处时,她加劲跑上前,一把拉住刘伯姬,道:“伯姬姐姐,你这是要去哪里?”
刘伯姬看到她,反问道:“你说我是去哪?”顿了顿又道:“昨晚大姐睡下后,我去问了刘嘉表哥,他说大哥和刘稷哥哥的尸体今早要给悬于城前!”说着眼眶红起来,悲愤地道:“我大哥他做错了什么?没有他哪里会有汉军,朱鮪和张卯两个混蛋,他们害死我大哥,却还要诬陷他谋反!刘玄这个畜生,他不但抢了我大哥的皇位,还杀害了他,现在连尸体不得入土为安......”她越说越气愤,丽华忙上前捂住她的嘴,道:“你不要再说了!你还嫌不够乱吗?伯升哥哥已经死了——你现在这样不但帮不了刘家,还会将你三哥也推入险境的!更会连累所有伯升哥哥手下的将士们的!”
刘伯姬将她的手一推,恨恨道:“阴丽华,你要是怕给我刘家连累,那你回去好了。我是大哥唯一的妹妹,他现在人都死了,我不能看着他的尸体还给悬在城头让人侮辱!”说完向城门口跑去。
刘伯姬自幼丧父,刘演在她的心中就是长兄如父,她对这个大哥的感情胜过了其他所有的哥哥姐姐。
看着她不顾劝告跑去城门口,丽华担心她又惹下祸端,忙也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