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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觉得自己死定了,昏昏沉沉中听得玉弦的哭泣声,那哀嚎得就跟她死了一样,吵得她耳蜗疼。闭着眼睛,张了张嘴,她想说话可说不出来。
心里轻叹,竟听得林慕白的声音,“暂时稳住了,还好救得及时。”
“别哭了。”蔷薇也听得脑仁疼。玉弦本来就气力大,这一哭,竟有种地动山摇的姿态。蔷薇无奈道,“你是不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家主子在这儿病着?你也不怕齐王找过来,到时候揭开真相,你家主子就更危险。”
这倒是挺有效的,玉弦随即止住了哭泣,猛吸鼻子问着林慕白,“那咱家主子,能活吗?”
“按你这个哭法,她还能活吗?”林慕白也觉得脑仁疼。
玉弦张了嘴又想哭,可还是不死心的问,“会死吗?”
“你不哭她就不会死!”林慕白一声叹,“好了,没事了!”
果不其然,苏婉幽幽然睁开眼睛,玉弦一下子扑上去,惊得蔷薇快速站到林慕白身边,生怕玉弦一下挤了林慕白。
“主子,你可算醒了。”玉弦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奴婢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苏婉凝眉,俄而望着林慕白,投去感激的目光。
“玉弦,你去帮你家主子准备些吃的,还有端盆水进来。”林慕白刻意支开玉弦。
玉弦不谙其道,快速离开。
蔷薇行了礼,也毕恭毕敬的退下。
苏婉望着林慕白,她明白,林慕白这是有话要对自己说。
“你放心,你暂时不会有事。”林慕白开了口,而后环顾四周,“这儿是农家小院,我已吩咐蔷薇盘了下来。你暂时住在这儿,也方便我过来照顾。齐王府那地方,我进出不方便。”
苏婉蹙眉。
林慕白知道她的意思,继续道,“齐王府那边一直在寻找你的下落,不过这样也证明,齐王不知道你在这儿。你就好好养病吧,体内的毒血吐出不少,在过段时间,也许就能痊愈了。”
听得这话,苏婉一脸的欣喜若狂。
“你没听错,你重生了。”林慕白淡淡一笑,“当时很危险,如果不是沐王殿下经过,正好救了你,也许你已经死了。”
苏婉仲怔:沐王殿下?
是五皇子,容景垣?
林慕白长长吐出一口气,“沐王殿下无意之中救了你一命,看你浑身是血的,知道情况不妙。血色淤黑,必定有毒。所以他就把解毒丸给了你,而且——还让人来找我。”早前林慕白与容景垣就有过一面之缘,容景垣是知道的,林慕白的医术极为高超。
一个连容哲修都极为信任的大夫,能把容盈的疯病彻底治好,容景垣对林慕白自然也是极为信任。
“你好好休息吧!”林慕白笑了,“这段时间我会竭尽全力,让你恢复嗓子。齐王府那边,现在满京城的找你,你自己小心点,别叫他们找到。齐王虽然比不得毓亲王这般狡黠,可到底也是心狠手辣之人,你懂我的意思吧?”
苏婉无力的点头,用嘴型告诉她:我会小心。
“那就好!”说话间,玉弦和蔷薇都回来了,玉弦端着一小碗米粥,而蔷薇端回来一盆水。
“让奴婢来照顾主子吧!”玉弦心疼至极,看着床榻上奄奄一息的苏婉,更是悔恨不已。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苏婉一个人留在齐王府。
蔷薇瞧了林慕白一眼,林慕白点了头,她这才放了手,任凭玉弦照料苏婉,自己退回林慕白身边,“主子累了吧?”
林慕白确实有些累,一紧张,一找人,又得治病又得开方子。这一系列下来,身子有些疲惫。
“你好好歇着,我先回去了!这儿尚算安全,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林慕白望着苏婉,“外头的农家夫妻会一起照顾你,买药买东西之类的,就让他们去吧!”林慕白早已安排妥当,是故不会有所差池。
苏婉点了头,目送林慕白出门。
农家夫妻在外头候着,毕恭毕敬的朝着林慕白行了礼。
蔷薇取出银子塞进二人的手里,吩咐道,“你们好好照顾里头这位,若有什么事,只管来季风书斋找掌柜的,掌柜会来通知我们的。”
“是是是!”农家夫妻连连点头。
走出农家小院,不远处有人依在马匹旁边,见着林慕白出来,疾步迎了上来。
“殿下不必担心,这儿没什么事了。”林慕白淡淡然开口,“不过还要多谢殿下的救命之恩,没有殿下的施以援手,就算我医术再好,也是回天乏术。”
容景垣蹙眉,“她这是中毒了!”
“殿下也看出来了?”林慕白笑了。
“若非我认出她是苏家的二小姐,我自然不敢来找你。”容景垣轻叹一声,“身份特殊自然要特殊处理,何况——齐王府的事,我并不想搀和其中。”事实确实如此,容景垣固然是谨慎的。这么多年的如履薄冰,让他养成格外小心谨慎的性子。
若容景垣收容苏婉,或者直接送去了医馆,若然出了事他必定难逃干系。苏离是恭亲王府的侧妃,苏婉是齐王府的侧妃,若是容景垣见死不救,那么——来日必定落人话柄,还会惹怒御史中丞府。
没办法,容景垣思虑再三,还是找上了林慕白。所幸林慕白就在长街上,也所幸苏婉命不该绝。
“我明白殿下的意思,殿下放心就是,这件事除了我们几个,不会有人知道。”林慕白轻叹一声,“至于殿下那边,我就帮不上忙了。”
“无妨,我这边都是自己的亲信。”容景垣躬身抱拳,“多谢林侧妃。”
因为不是正妃,所以林慕白算不得容景垣的皇嫂,他这般施礼是极为妥当的。
“殿下客气。”林慕白道,“婉儿命不该绝。”
容景垣没有问及苏婉中毒的因由,林慕白知道,他是不想惹祸上身,是故对于这些事自然是冷淡处理。既然如此,林慕白也不会主动去说。本来就是没有交集的两个人,无谓有太多的牵扯。
“我还有事,告辞!”容景垣转身。
林慕白想了想,又道,“能否求殿下一件事?”
容景垣一愣,“什么事?”
“苏婉的下落,还望殿下保密。”她就怕万一容景甫找到了容景垣,容景垣耐不住说出来,苏婉必定难逃一劫。
容景垣难得一笑,“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曾见过二小姐。”语罢,已经翻身上马,策马扬长。
一声叹,林慕白眸色微黯,“听说沐王殿下至今未娶?”
蔷薇点了头,“沐王殿下东征西站,没时间顾全儿女之情。而且——殿下不经常在京中,徐婕妤又不得圣宠,所以这婚姻大事嘛自然搁置下来。殿下自己也不着急,这不就成了孤身一人。”
“可惜了。”林慕白叹息着,俄而又问,“沐王殿下的母亲,还没有封妃吗?”
蔷薇摇头,“没有。”对于宫里的事,蔷薇是知道的,毕竟自己是宫里出来的,早前跟着公主没少听到这些。蔷薇继续道,“听说当年沐王殿下不愿处置前朝余孽,还导致了徐婕妤被打入冷宫,所幸得恭亲王殿下保释,以将功折罪之名把沐王殿下调离京城,才算保得沐王母子的周全。所以沐王殿下对恭亲王殿下,是心存感激的。”
林慕白点了头,顾自呢喃,“我道这些年过去了,她已经飞上枝头,却原来也过得不好。”
她说得很轻,蔷薇没听清楚,“主子在说什么?”
“没什么,回去吧!”林慕白敛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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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坊的生意做得很好,这两日使团进京,那些月氏国来的女子,竟是如此喜欢中原之物,是故对着胭脂也是格外好奇。
尤其是红坊的胭脂,谁也不知这红坊的东家到底是谁,只听说是个女子,但经营手段似乎颇为厉害。这才几日光景,连那些富家小姐,官家夫人,都知道了这么个地方。
如意忙得很,她虽然识字不多,但是肯学肯吃亏,专门请了先生教导账目之作。红坊的账目,如意都小心的打理,做得格外仔细,不敢有所纰漏。
叶子在旁站着,一语不发。她只负责保护如意,别的倒也不太懂,毕竟是习武之人,哪里会知道这些文绉绉的东西。
却听得邢娟在外头叩门,“东家,楼下来人了,是大户。”邢娟自从那件事之后,对如意可谓言听计从,而且特别卖力,算是如意收的第一个心腹。红坊内的一举一动,邢娟都会第一时间告诉如意。
如意蹙眉,在红坊里,她也不敢掀下脸上的轻纱。师父说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小心驶得万年船。
出了门,如意问,“是哪个大户?”
但凡大户临门,如意自然是要去看一看,且不说接待,至少得记录下来。师父说过,防火防盗防家贼,管天管地管不住后院娘子。所以很多时候,女人的作用丝毫不逊军队之力。
“掌柜的在接待。”邢娟跟在身后,“听说是什么泰安山庄来的。”
一听泰安山庄,叶子的面色陡然变化,快速扭头望着骤然停步不前的如意,“姑娘?”
如意不是傻子,当然知道泰安山庄是什么地方。
“怎么了?”邢娟不解。
“人在哪儿?”如意问。
邢娟道,“按照东家自己定的规矩,凡是大门大户上来,皆是雅阁接待,而且各色胭脂都上过去了。”邢娟顿了顿,“东家,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如意没说话,只是转身去了雅阁的隔壁房间。
叶子疾步跟上。
撩开壁画,里头是一道缝隙,透过缝隙,如意终于看清楚了里头那个人。旁人不知道,如意和叶子是心知肚明的,这泰安山庄不就是夜凌云的地盘吗?
那么来的,又会是谁呢?
往缝隙上这么一瞧,如意的身子陡然一怔,“是她。”
“姑娘?”叶子蹙眉,“要不要跟掌柜打声招呼?”
“不必。”如意轻叹一声坐定,“邢娟,你去干活吧!这儿没事。”
“是!”邢娟颔首,不放心的望着如意微白的面色,依言退下。
见着邢娟退下,叶子才道,“姑娘应该知道,泰安山庄是夜家庄的产业。”
如意点了头,掌心握着那枚刚刚镶好的玉簪,玉簪虽碎,但能补好,可是人的心呢?如意眸色微恙,“叶子,你先出去,我想静一静。”
叶子犹豫了一下,而后点了头。
她不知道,如意到底见到了谁,怎么突然不高兴了?
可下一刻,还不等叶子回过神,如意竟抢先出了门,直接朝着后门走去。
叶子急追,“姑娘你去哪?”
“我去找他!”如意一路小跑,直接跑出了红坊。她有些莫名的心慌,就跟做了贼一样。虽然不是心虚,但她莫名想见他。
正巧,明恒想偷偷的去红坊。
半道的巷子口突然就撞上了,一惯不冷不热的丫头,竟然发了性子,直接冲进他怀里,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抱着我。”
明恒一愣,随即喜滋滋的抱紧了怀里的小娘子,“怎么了?”莫不是太想他了?所以这般迫不及待?要不早些请示世子爷,给自己办事?
好主意!
低头一看,如意的手心里还握着那枚刚刚镶好的玉簪。明恒心头大喜,不紧不慢的取下她手中的簪子,缓缓簪在她的发髻之上。顾自欣赏一番,明恒笑道,“真好看,衬你极好,这次可别再掼碎了。还得一代代的传下去呢!”
哪知如意眸色微颤,口吻低沉,“我看见暗香了。”
明恒身子一僵,唇边的笑意突然消弭无踪,慌忙握住如意的双肩,“她看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