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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夏仲芳在灯下看账簿,正好沈玉仙来了,便叫人奉茶,姑嫂两人说起话。
沈玉仙道:“哥哥这才走,沈子友就来了,也太巧了。”
夏仲芳也忧心这个,又一想,道:“现时朝中有我阿爹并简太傅在,沈子友就算来了,也闹不出什么妖蛾子的。”
沈玉仙叹息道:“哥哥一日不封皇太孙,咱们只怕要忧心一日的。”
夏仲芳拍拍沈玉仙的手道:“忧心也没用,你且养好身子要紧。对了,这个月小日子正常么?”
沈玉仙知道夏仲芳这是希望她怀上的意思,只微红了脸,小声道:“正常呢!”
夏仲芳有些失望,沈子斋先前身子还有余毒,自己不敢再怀,沈玉仙又没怀上,齐王府的子嗣毕竟还是太少了。
沈玉仙道:“哥哥这一回出行,虽有方御医和八娘随行,我倒还担心哥哥的身体呢!”
夏仲芳安慰道:“王爷服着方御医的药丸,又肯常常练健身拳,不会有事的。”
沈玉仙道:“现下初夏,虽不甚热,也怕路途远,哥哥吃不消。”
说着话,却有婆子来禀报,道是苏玉叶吃错了东西,正呕吐着。
因韦天泽是护送了沈子斋到越国去的,夏仲芳自要看顾苏玉叶,这会听得她呕吐,忙忙就赶了过去,又吩咐人出府去请大夫。
苏玉叶见夏仲芳来了,略有些不好意思,笑道:“只是胃口不好,呕了一下,并无大碍的。”
夏仲芳嗔道:“胃口不好该早说的,怎能说没有大碍?”
钱婆子在旁边道:“叶娘这是有喜了罢?”
苏玉叶脸一红道:“不会这么巧罢?上回胃口不好,也怀疑着,还让方御医诊脉,诊完说是肠胃虚火盛,并不是有喜,闹了一场虚惊呢!”
苏玉叶虽这样说,夏仲芳还是问了她身边的婆子几句,婆子倒是道:“娘子月事不大准,常迟几天的。这一个月,是迟三天了。”
夏仲芳笑道:“没准真是有了呢!”
沈玉仙道:“是不是的,也要请大夫来诊脉的。若是胃口不好,一样要吃药调养。”
苏玉叶见她们担忧,只道:“除及呕了一下,并无其它不适,不打紧的。”
稍迟些,大夫就来了,给夏仲芳等人请过安,这才去给苏玉叶诊脉。
苏玉叶倒是暗暗盼望自己能有喜,成亲也小半年了,这会若有喜,至韦天泽从越国回来,没准就能抱上儿子了。
大夫诊了一会儿,脸露喜色道:“恭喜娘子,是喜脉!”
“哇!”众人惊喜,纷纷恭喜苏玉叶。
待送了大夫出去,夏仲芳忙叮嘱婆子和丫头好好服侍苏玉叶,又笑道:“明儿就让人到韦家和苏家报喜。”
苏玉叶倒怕韦家那边的人听闻自己有喜了,这会韦天泽又不在王府,会使人来接自己回去的,因道:“王妃,韦家地方小,我不想回去。”
夏仲芳明白她的意思,知道她不想过去应酬韦家那些族妇,因道:“自然要留着你在王府养胎的,哪能天泽一走,就让你回韦家呢?”
苏玉叶一听,便放下心来。现下住在王府中,自由自在的,不须应酬长辈,早晚和沈玉仙和夏仲芳说说笑笑,日子实在美妙,若到韦家,要应酬长辈,到时没准又会被韦家那些长辈拿捏住的。
第二天,夏仲芳就着人到韦家和苏家报喜,苏家马上送了两个有经验的婆子过来服侍苏玉叶。韦家果然派人过来,想接苏玉叶回去。
夏仲芳笑说要留苏玉叶在王府养胎,韦家的人虽嘀咕,也不敢硬要接苏玉叶走,只略说几句话,就告辞了。
韦清眉听闻苏玉叶有喜了,却是领着王瑜过来探望,待说起韦氏一族,也道:“叶娘不回也好。”
韦清眉父亲这一房,只有韦清耳和韦清眉一儿一女,再无所出。当年韦清眉和王星辉被贬出京,韦清耳被闲搁,韦氏族中并无人敢为他们出头,只不闻不问。至韦天泽回京来,也不想理睬韦氏族中的人,现下他不在京城中,苏玉叶自也不想回到韦家,就怕那些人有什么心思出来。
夏仲芳见王瑜肯出来走动,自也亲切对待。
王瑜本来不肯过来齐王府的,却是韦清眉劝说着,道是不能一辈子躲在家中,总要见人,夏仲芳是自家姐妹,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现下总要走动才是。
王瑜想了想,这才跟韦清眉过来的。
正热闹,外间有人报道:“王妃,四公子来了!”
夏仲芳一怔,问道:“哪一位四公子?”
管事报了沈子友的名号。
沈子友今年二十岁,按排行,在这一辈中,却是拜行第四,到了京城中,人称四公子。
夏仲芳听得是沈子友,自不敢怠慢,忙令人去相迎,又令人通知方执平,让方执平陪客。
沈子斋不在府中,凡有男客来,却是由方执平接待的。
方执平这会已是迎出去,把沈子友迎到正厅中,坐下说话。
沈子友笑着寒喧,又道:“齐王虽不在府中,却也得拜见王嫂的,见见小侄子的。”
方执平自从见惯了沈子安等皇室子弟的高贵嘴脸,眼见沈子友个性温和,倒有些意外,一时笑道:“已让人禀了王妃,她自要见见四公子的。”
说着话,夏仲芳果然抱了喆哥儿出来了,叔嫂相见毕,各各归座。
夏仲芳见沈子友鼻大唇厚,乍然一看,却是一副憨厚模样,也有些称奇,皇室这些人,沈子安也好,沈子斋也好,都是俊美的,不想沈子友相貌却平凡。
沈子友见夏仲芳美艳不可方物,却不敢多看,只去逗弄喆哥儿,笑道:“前儿进宫拜见皇祖父,皇祖父说起喆哥儿,只管称赞,闹得我心中痒痒,就想来见见喆哥儿的,果然可爱。”说着递了礼单给夏仲芳道:“这是送给王嫂和侄儿玩的,请王嫂收下。”
夏仲芳接了礼单一看,长长一串,多是四王爷封地上特产,并一些好玩的物事,忙站起来道谢,笑道:“这怎么好意思?”
沈子友道:“阿爹一直说,他少时,和三王爷兄弟情深,后来三王爷没了,只恨不得禀了皇上,接了齐王和郡主过去抚养,只那会齐王和郡主却是进了宫,自也作罢。现齐王娶了王嫂,育得侄儿,阿爹也代为欢喜的。将来齐王有需要,阿爹只会效忠。”
这是?夏仲芳微微诧异,沈子友代四王爷来表忠心,说他不会争上位,会效忠齐王府?
不得不说,因沈子友长着一副憨厚样子,他不管说什么话,都透着一股真诚劲,教听的人不忍怀疑的。
沈子友说完,听闻韦清眉在王府中,也想见一见。又道:“玉仙姐姐呢,怎么不见?”
夏仲芳便领了沈子友进去见韦清眉和沈玉仙。
恰好王瑜在座,自也介绍了,一一见过。
沈子友听闻王瑜体弱,笑道:“这一回,我倒是带了许多温补之药进京,转头送几样到王家,给王娘子补补身。”
韦清眉忙推辞道:“宫中也有赏赐下许多补药,还没吃完的,不劳四公子再费心。”
沈子友道:“论起来,我和齐王是堂兄弟,王嫂的娘家,自也是亲戚了,夫人真不必见外。”
韦清眉猜不透沈子友的意图,见他一意殷勤,也不好再拒绝,只得应了。
沈子友这回上京,便是要透出一个信息,他们四房,是憨厚人家,不争位不夺权,只会安安份份的。
景宗皇帝听闻沈子友交好齐王府诸人,果然很高兴,和苏淑妃道:“老四这儿子,是一个实心的,不错。”
苏淑妃嘀咕:实心不实心,得多看看了,只这几天功夫,谁知道是不是装的?不过也难怪,沈子友长了一张老实脸,怎么看,都难让人生出厌恶感。
季鸣春听闻沈子友到处送礼,交好齐王府并王家,不由诧异,和陈轩道:“四公子这是?”
陈轩道:“历了太子之事,皇上定然伤感的,现下要封太子或是太孙,自想挑一个实心的,到时能善待其它皇室子弟。四公子面相憨厚,占了便宜。若得了皇上好感,则皇上到时不想封太子,想封皇太孙了,也不止齐王一个选择。”
季鸣春恍然大悟道:“四王爷好计谋,这样,不管是封太子,还是封太孙,他都立于不败之地了。”
陈轩道:“不错。且四公子身子健壮,能文能武,不像齐王那样病弱。皇上自也要考虑这一点的。”
沈子友这几天,却是勤跑王家,先是送了补品过去,后来听闻王瑜爱诗画,又送了几幅名家字画,甚至还打听到简飞文喜欢鼻烟壶,特意买了鼻烟壶送给王瑜,笑道:“这个是别人送我,我也欣赏不了,听闻简散郎喜欢这个,倒要送给瑜娘子,让瑜娘子转送给简散郎了。”
王瑜虽证了身世,和简飞文的关系,却一直淡淡的,并不亲热。现下见沈子友让她转送鼻烟壶,一下想起自己对这个生父,并没有孝敬过,不由略惭愧。莫名的,就收下了沈子友的礼物。
夏仲芳见沈子友在京城到处交好世家大族,待人亲切,肯放下架子,所到之处,竟是极受欢迎,一时倒暗暗警惕了。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