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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比起只是靠着阅历和演技才能有公主风范的安雅,萨拉才是一位真正的小公主。虽然她没有公主的身份,但是她拥有着一颗真正公主的心。
和她认识以前,安雅只想着要赶快在她身边找到那个所谓的“渣男”,完成任务后脱离这个世界。然而在和她相识以后,安雅反倒不那么想要离开了。每天呼来喊去让她干活的烦人声音依旧很多,但那些又脏又累又苦的活,好像在一想到萨拉的时候,就忽然变得轻松起来。
萨拉身上有种奇妙的魔力。她是一位真真正正的小天使,笑靥之中仿佛带着无穷的力量。在认识她之后,安雅总算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人被她俘获了。
如果她有一个合适的身份,那么就无疑地是一位公主啊。安雅想着,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
萨拉仍然是个孩子,满心满眼的都是天真。她拒绝相信成人那种“真实性”的谎话,而为自己编织出一个又一个的故事,假装自己是那样,假装自己相信那样。
她现在就在假装安雅是一位落难的公主,而她也是一位公主——只不过是没有落难罢了。
“因为我还有爸爸。”萨拉和安雅坐在椅子上聊天的时候,就这样小声地说道,“但是,假如你是一位公主,我也是一位公主,我们的身份就没有什么不同了。”
对于萨拉的好意,安雅当然是全盘接收。吃着香喷喷的美味糕点,安雅脸上露出了愉悦的笑容。她已经有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很想用自己的真实面孔出现在萨拉面前——她当然不用去担心萨拉会出卖她,但她挺想再装作小女仆贝姬的样子逗逗她的。
“哎呀,”她说,装作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小姐,你可不能这么说——假如你是一位公主,我也是一位公主,我们的地位不久平等了吗?”
“正是这样。”萨拉大模大样地说道。
安雅假作为难地扭着脏兮兮的围裙:“可是,您是一位小姐,我是一位女仆呀!”
“不,贝姬,你要明白。”萨拉认真地说道,“假如我们假装自己就是公主——事实上,我们就在假装。我们就假装自己是公主,坐在温暖豪华的房间里,一起喝着下午茶,讲着故事——那么,我们就是真的公主。”
安雅好悬没有直接笑出来,她简直要融化在这孩子天真美妙的童言稚语中了。她曾经做过真的公主,也曾经被人们尊奉为公主,然而没有哪一次的公主头衔,能像这一次一样令她感到由衷地荣耀。
“既然这样,小姐。”安雅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那么,你就做我的英国公主,我来做你的法国公主,怎么样?”
“哎呀,这样太好了!”小公主高兴地叫道,像模像样地行了个礼,“您好,公主。”
安雅笑眯眯地跟她回礼,用法语说道:“您好。”
萨拉又惊奇地睁大眼睛,一串法语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你会说法语!你的法语说的和我一样好!你是法国人吗?”
“嘘,小姐,就让我们来假装这件事。”安雅竖起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假装我就是从法国来的落难公主,而在这整栋房子中,我只会和你一个人说话,好吗?”
萨拉不解地说道:“可是,你不需要其他朋友吗?”
安雅一笑了之,没有正面回答。其他朋友?不,小姐,在这个世界上,我只要有你一个朋友就够了。
她忽然有些后悔,这些温暖和欢乐,是真正的贝姬才需要的。可是贝姬的灵魂却一直在身体里沉睡,任凭安雅怎么呼唤,都好像醒不过来……
这到底是谁在搞鬼?安雅心里升起疑问。不过,她本来就自私又任性,在萨拉身边的时候难得可以放松,她也就假装自己不在意别的事情了。
瞧,才仅仅认识几个小时——她也开始假装了。
无论是孩童还是长者,当你明明知道一件事情是假的,却还假装自己要相信那件事情的时候,总会从中得到极大的欢乐的。
萨拉的假装学说也影响了不少孩子,还有和她走得很近的几个朋友。萨拉的“养女”、爱哭的洛蒂,萨拉的朋友、胖乎乎的埃德芒加,都被她的说辞迷住了。萨拉还试图劝说埃德芒加也相信自己是一位公主,比如说德国公主。这样的话,她的法语不好也就是可以原谅的了,而她竟然如此地精通英语,也是很值得敬佩的了。
埃德芒加却连连摇头:“可是,我不会说德语呀!”
萨拉认为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她们可以假装埃德芒加从小就生长在英国,所以才不会说法语。这样的例子不也是有很多的吗?但是埃德芒加却认为自己太胖了,不愿意做这个公主。她倒是很敬佩地把萨拉当做了真正的公主。
“这跟你看上去像什么,或者你有什么毫不相干。这只跟你想的是什么和做的是什么相干。”萨拉这样说道,却仍然没有改变她朋友的小小倔强。
这句话倒是被学校里的另一伙人——总是嫉妒萨拉的大孩子拉维妮娅一伙儿知道了。
“我看她认为即使她是乞丐也能够成为公主,”拉维妮娅不无妒忌地说,“让我们开始称呼她尊贵的殿下吧。”
拉维妮娅处处看萨拉不顺眼,并不是没有缘由的。她是这伙孩子里发育最好的一个,家境富有又自诩美貌,喜欢和同一级的人结交,对比她小的孩子们十分霸道。两年以前,她还是学校里的孩子头;然而当萨拉来到了这座学校,她的矮种马、洋娃娃艾丽娅、法国女仆和富有的爸爸、甚至是那些没有重过样的华丽衣服,都把拉维妮娅死死地压了下去。
更可气的是,孩子们听拉维妮娅的话,正是因为她待人冷酷——可是孩子们听萨拉的话,却是因为她永远那么的和善,还会“假装”,还有讲故事。
拉维妮娅无法不嫉妒。在听到了公主的称呼之后,她很快就找到了机会,把萨拉好好嘲讽了一番。她毫不留情地揭穿了萨拉的“公主”把戏,虽然后者自己也因为这个称号而感到暗中的荣耀和羞愧,因而从来都不把自己的这次“假装”告诉别人。在她小小的生命中,这次的假装是最值得珍重的,更是一个秘密的乐趣。然而拉维妮娅却当着几乎全校人的面嘲笑她,假如她没有像一位真正的公主一样,平心静气,不让自己因为一点小事而勃然大怒,也许当时就会忍不住给拉维妮娅一巴掌了。
她镇静地扬起头,说道“说得对,有时候我确实假装我就是一位公主。我假装是公主,那样才能努力表现得像一位公主。”
小公主大获全胜,当她的心是如此地坚定时,她的敌人便无法找到任何缝隙将她摧毁。从此,她不但是她自己所假装的公主,连她的同学也在称呼她为公主。甚至连势力的校长明钦女士,在对学生家长介绍学校的时候,也会提到这个名号——这会让这所寄宿学校听上去像皇家学校一样。
小公主朋友不多,但现在人人都知道她和厨房的丫头交好。多亏了萨拉,安雅最近的活计才能轻松不少。
她开始有时间和萨拉一起坐在舒适的椅子上说话,吃着能果腹的美味食物,放下沉重的煤箱休息片刻。而大概也是时势造英雄,某天夜晚,安雅居然开发出了系统的某些功能,成功地将自己的房间变出了一个壁炉,而原材料仅仅是一块碎砖头。
这简直就像魔法、巫术那样的神奇,安雅开始真诚地感谢卡西莫多。
自从发现自己无师自通了炼金术之后,安雅的生活就变得舒适多了,干活的时候也能真正地利用能力而偷懒了。而多亏了系统的扫描功能,她能在别人靠近之前就及时恢复原样,以免被发现异常。
这个时代,如果被认定是一位巫女,可不会拥有什么好下场啊。
她们偶尔还会谈及彼此的生活。安雅存着有意吓唬的态度,一本正经地对她讲述阁楼里的可怕存在——比如说,老鼠。
“如果你吃东西的时候不那么当心,老鼠就会出来把你掉下来的碎屑吃掉。”
萨拉果然惊住了:“老鼠!你那儿有老鼠?”
“是的——而且它们往往拖家带口,一窝一窝的。它们总会发出各种可怕的声响,半夜啃东西磨牙,在阁楼里到处乱窜……”
萨拉睁大眼睛:“哎呀!”
“不过,这些东西,等你习惯也就好了。”安雅想到什么,又叹了口气,“老鼠还在其次,还有蟑螂……有时候我宁愿看到老鼠也不愿看到蟑螂,虽然它们简直是同样的恶心。”
安雅这话说得真心实意,而且至少看到恶心的蟑螂她还敢大着胆子去踩,看到老鼠那长长的丑陋尾巴时……简直没办法再待下去啊。
萨拉想象了一下,说道:“我也是。我认为早晚有一天你可以和老鼠做朋友的,但是我相信,你绝不会喜欢跟蟑螂做朋友。”
她们谁也没有想到,这句话会一语成谶。
就在这种轻松愉快的氛围当中,萨拉的十一岁生日,来临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动得眼泪汪汪的原文时间: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可是如果又是关系到那位人们经常提到的萨拉的什么新名堂,我也不在乎"
"不错,正是这样,她的'假装'把戏之一就是自认为是位公主。她无时无刻不在装模作样--甚至在学校里也是如此。她说那样能使她更好地学习功课。她要让埃芒加德也做公主,可是埃芒加德说自已太胖。"
"她的确太胖,"拉维尼娅说。"而萨拉太瘦。"
自然,杰西又吃吃地傻笑开了。
"她说这跟你看上去像什么,或者你有什么毫不相干。这只跟你想的是什么和做的是什么相干。"
"我看她认为即使她是乞丐也能够成为公主,"拉准尼娅说。"让我们开始称呼她尊贵的殿下吧。"
白天的课程已经结束,她们正坐在教室的炉火前享受着她们最喜爱的时刻。这是铭钦女士和阿米莉亚小姐在她们那神圣不可侵犯的起居室内用茶的时刻。在这一小时中,学生们进行广泛的交谈,交换大量的秘闻,如果较年幼的学生们表现良好,不吵闹,不喧嚣地乱跑,那就更好了,诚然她们通常是要这么干的。当她们发出吼声时,年龄大些的女孩常常加以斥责,或挥拳相对加以制止。她们希望这些小孩子遵守秩序,因为如果不这样,就会有铭钦女士或阿米莉亚小姐出现来结束这欢乐时刻的危险。正当拉维尼娅说话时,门开了,萨拉带着洛蒂走进来,洛蒂习惯于像小狗一样跟在萨拉后面四处小跑着。
"她来了,带着那个讨人厌的孩子!"拉维尼娅凑着热西的耳朵大声说。"如果她那么喜欢洛蒂,为什么不把她留在自己的房间里?过不了五分钟,洛蒂就要为了点什么而开始嚎叫了。"
原来洛蒂忽发奇想地想到教室里来玩,便恳求她的养母跟她一同来。她参加到在教室一角玩耍的一群小家伙当中去。萨拉在窗座上坐下来,蜷起了身子,打开一本书开始阅读。那是本关于法国大革命的书,她很快就被一段描述巴士底狱里的囚犯的悲惨情况吸引住了― 人们在地牢里关押了那么多年,当他们被营救者拖出来时,长长的灰白头发和胡须几乎遮住了脸,竟然已忘记还有个外部世界存在,他们像是梦中的幽灵。
她的心已离开教室很远了,此时突然被洛蒂的嚎哭声拖回现实中来,可不是什么惬意的事。没有什么事能比当她全神贯注于看书时突然被打扰而还要压住性子不发脾气更困难的了。酷爱读书的人能理解在这种时刻的势不可当的激怒心情。那种想要蛮不讲理地骂人的念头是难以克制的。
"那使我感到好像有人打了我一样,"萨拉有一次曾向埃芒加德私下吐露,"而我好像要反击。我不得不马上想起一些别的事以免说出些发脾气的话来。"当她把所看的书放在窗座上、跳离那个舒适角落时,她必须马上想起一些别的事。
洛蒂先是叫嚷了一声,惹恼了拉维尼娅和杰西,然后在教室的地板上滑过去,结果跌倒在地,弄伤了胖胖的膝盖。于是她在一群朋友和敌人中间大喊大叫、跳上跳下,而朋友的哄劝与敌人的责骂交替进行着。"立刻停止,你这爱哭的娃娃!立刻停止!"拉维尼娅呵斥道。
"我不是爱哭的娃娃--我不是嘛!"洛蒂嚎哭着。"萨拉,萨一拉!"
"如果她再不停止,铭钦女士就要听到了,"杰西喊道。"洛蒂宝贝儿,我要给你一个便士!" "我不要你的钱,"洛蒂呜咽道,低头看自己的胖膝盖,看见上面有一滴血,就再次放声大哭。萨拉飞也似地穿过教室,跪下来,用双臂搂住她。"好了,洛蒂,"萨拉说。"好了,洛蒂,你答应过萨拉的。"
"她说我是爱哭的娃娃,"洛蒂哭着说。萨拉轻轻拍着她,并用洛蒂领略过的那种坚定的语调说起话来。
"但是,如果你还哭,那你就会是爱哭的娃娃了,洛蒂宝贝儿。你答应过的。"
洛蒂想起她曾答应过,可是仍然提高她的嗓门儿。"我没有什么妈妈,"她宣告,"我没有--根本--没有妈妈。"
"不,你有妈妈,"萨拉欣喜地说。"你忘记了吗?你不知道萨拉就是你妈妈?你不是要萨拉做你的妈妈吗?"
洛蒂蜷起身子偎在萨拉身上,发出宽慰的鼻息声。"来吧,跟我坐在窗座上,"萨拉继续说,"我来悄悄地讲故事给你听。"
"真的讲吗?"洛蒂抽噎着说。"你肯--给我讲--那个钻石矿的故事吗?"
"钻石矿?"拉维尼娅突然插话。"讨厌的宠坏了的小东西。我真想给她一巴掌!"
萨拉一下子站起身来。读者该记得刚才她曾全神贯注于读关于巴士底监狱的那本书,并且当她意识到必须去照顾那"养女"时,不得不迅速想起些别的事来。她不是什么天使,她不喜欢拉维尼娅。
"怎么,"萨拉说,有点儿冒火,"我该给你一巴掌--但我不想打你!"她克制着自己。"至少我既想打你― 又本该打你― 可是我不愿打你。我们不是街头流浪儿。我们俩都大了,应该懂事些。"
拉维尼娅的机会来了。
"哎呀,是啊,尊贵的殿下,"她说。"我们是公主,我相信。至少我们中有一个是公主。这家学校应当说是很时髦的了,既然铭钦女士有一位公主做学生。"萨拉朝对方冲出身去,看上去好像就要扇对方一个耳光似的。也许她真的想打。她玩的"假装"的把戏是她生活中的乐趣。她从未对她所不喜欢的女孩子讲过。拿自己当公主这一新的"假装"的把戏是她认为最值得珍重的,她对此既羞怯又敏感。她存心把它当做一个秘密,而这回拉维尼娅却当着几乎全校人的面在嘲笑她。她感到热血涌上双颊,两耳轰鸣,几乎忍无可忍。她想,如果你是位公主,就不能勃然大怒。于是她的手垂了下来,一动不动地站了片刻。等她开口讲话时,用的是镇静坚定的声音;她扬起了头,每个人都在聆听着。
"说得对,"她说。"有时候我确实假装我就是一位公主。我假装是公主,那样才能努力表现得像一位公主。"
拉维尼娅想不出该说什么确切的话。有那么几次,她发现在对付萨拉时,自己想不出圆满的答辩。其中的原因在于其余的人不知怎的总像是在不明不暗地同情她的对手。现在她看到她们都饶有兴趣地竖起了耳朵在听。实际情况是她们都喜爱公主,希望能听到有关这位公主的一些更明确的情况,因此她们更靠拢萨拉了。
拉维尼娅只想得出一句话,但它显得平淡无力。"哎呀!"她说,"我希望当你登基的时候,可不要忘记我们。"
"我不会,"萨拉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没有再吐一个字,只镇定地盯着拉维尼娅,看她拉住杰西的胳膊,转身走开。
从此那些嫉妒萨拉的女孩子想要特别轻蔑她时常把她叫作"萨拉公主",而在那些喜爱她的女孩子之间,则把这称号作为爱称。并没有人叫她为"公主"以代替"萨拉"这名字,但是崇拜者们很喜欢这个别致的崇高称号,而铭钦女士听到了这称号,不止一次地对来访的学生父母提起,觉得它颇能给人一种皇家寄宿学校的印象。
对贝基来说,这似乎是世界上最合适不过的事情。和萨拉相识是从那个多雾的下午开始的,那时她在那把舒适的椅子上从睡梦中惊跳起来,到现在友谊已发展成熟,可是必须说明铭钦女士和阿米莉亚小姐对此几乎一无所知。她们只晓得萨拉对这厨房丫头很"亲切",但是不知道贝基冒着风险争取到一点欢乐时刻。那时楼上的各个房间已经用闪电般的速度整理就绪,她来到萨拉的起坐间,放下沉重的煤箱,高兴地舒一口气。这样的时刻被用来分期逐段地讲述故事,一些能果腹的东西或是拿出来吃掉,或是匆忙塞进贝基的衣袋,让她上楼睡觉时带到她的阁楼里在夜间消受。
"但是我必须吃得很当心,小姐,"有一次贝基说,"因为如果我掉了碎屑,老鼠就要出来吃。"
"老鼠!"萨拉惊呼道。"你那儿有老鼠?"
"多得很哪,小姐,"贝基老老实实地回答。"阁楼里通常都有大老鼠和小耗子。你对它们四处乱窜时发出的响声慢慢就习惯了。我习惯了,不在乎它们,只要不在我枕头上跑就行。"
"哎呀!"萨拉说。
"任何事情过了一会儿你就能习惯起来,"贝基说。"小姐,如果你生来就是个厨房丫头,你就不得不这样。我宁愿有老鼠也不愿有蟑螂。"
"我也是,"萨拉说,"我认为早晚总有一天你可以和老鼠做朋友的,但是我相信我不会喜欢和蟑螂交朋友。"
有时贝基不敢在那明亮温暖的房间里多呆几分钟,碰到这种情况,大概只能交换几句话,然后将一件买来的小礼物塞进贝基裙子下面携带的老式口袋,那是用带子系在腰际的。于是寻求能果腹又能装成小包的东西给萨拉的生活中新添了一件要关心的事。当她乘车或步行外出时,常常热心地探视商店橱窗。她第一次想到带回两三只肉馅饼时,觉得这是个大发现。当她拿出来给贝基看时,贝基的眼睛亮了起来。
"哦,小姐!"贝基喃喃地说。"这些真是填饱肚子的好东西。填饱肚子最要紧。松糕是种美妙的东西,但它融化起来就像--你大概也明白,小姐。这些东西会停留在你的胃里不动。"
"可是,"萨拉犹豫了一下,"如果它们总是呆在胃里,我想那也不好,但我确信它们能够充饥。"
它们能够充饥--牛肉三明治也能,那是从小饭馆买来的--还有面包卷和意大利大红肠也一样能充饥。贝基逐渐开始不再感到饥饿与疲劳,煤箱也就不那么难以忍受地沉重了。
无论它多么沉重,厨子的脾气坏成什么样子以及堆在她肩上的活儿多么艰苦,她总是有那下午的好机会做盼头--那就是萨拉小姐会留在自己的起坐间里。实际上即使没有肉馅饼,只要能见到萨拉一面也就满足了。如果时间只够说几句话,那就总会是些亲密愉快、使人兴奋的话;如果有更多的时间,那么就接着上一回讲一段故事,或者做一些以后忘不了的其他事情,有时醒着躺在阁楼的床上还会把它想来想去。
萨拉--她只不过在做一些不是出于自觉而却最喜欢的事情,原来造物主曾有意把她造就成一位施舍者--一点儿也没有意识到她本人对可怜的贝基意味着什么,也没有意识到她是一位多么不寻常的保护人。如果造物主把你造就成施舍者,那么你的双手生来就为了给予而展开着,心扉也是敞开的;虽然有时你两手空空,可是你的心总是充实的,你能从中取出要施舍的东西--温暖的东西、仁慈的东西、甜蜜的东西― 帮助、安慰和欢笑--而有些时候,快乐、亲切的笑声就是最好的帮助。
贝基在她可怜的、备受奴役的小小生命历程中几乎不知道什么是欢笑。是萨拉使她笑,和她一同笑的,虽然她俩谁也不十分明白那笑声能填补空虚就像肉馅饼能充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