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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的餐食有些沉。
云苒提着一口气,心里有些怨的。
皇上都开了金口,裴大人怎么还不过去?
一会粥都要凉了!
……
好半晌,裴阶领着群臣去了书房。
而谢麟安走到长廊,站在云苒面前。
“看到知韫大人,路都不会走了?”
“……明明是他挡道,粥都要凉了。”
云苒嘟囔了一句。
谢麟安俯身,侧头仔细去看,见小姑娘气鼓鼓,反而被逗乐。
伸手戳戳她的脸颊:“替我端的粥?”
“嗯!加了一些鱼糜,徐御医说可以吃。”
“那尝尝吧。”
两人就近找了个凉亭,坐下喝粥。
云苒护得挺好,粥还是滚烫。
谢麟安慢条斯理地喝完,对上云苒灼灼的目光。
“想问什么?”
“……皇上会不会不想见到我?那天在毓秀宫,紫嫣姨母为了我,被责罚了。”
“想多了。”谢麟安淡然一笑,起身往林地骑射场走去,“父皇是来讨教,如何能让母妃消气。”
“……”
云苒闻言一惊,脚步却不敢停。
走到无人僻静处,谢麟安牵住云苒的手,调侃道:“不想知道我如何进谏的?”
“如……如何?”
云苒打了个磕绊,心绪全在手上,根本不知道谢麟安说了什么,就是下意识顺着话头说了。
十!指!相!扣!
阿兄怎么如此大胆?!
虽说温泉山庄也是宸王府的产业,但再怎么说,周围都是御前侍卫,保不齐会有风言风语传到皇上耳朵里。
之前还要送贵女画册呢!
他眼里容不得自己的。
思及此,云苒挣扎着,想与谢麟安分开。
没想到,谢麟安反而更用力地扣紧,人也挨近几分。
肩膀都要碰到了。
“……就是这样!等她们心有所属,父皇自会赐婚。”
温热的气息,贴在云苒的耳畔,低磁沉稳的声线撩拨着紧张的神经,她根本听不清谢麟安在说什么。
只有简单的字眼。
心有所属……赐婚……
谁心有所属,给谁赐婚?
嗯???
“阿兄!”云苒突然停下脚步,后背结结实实地撞上了谢麟安的胸膛,深吸一口气,涨红脸道,“阿兄不要这样牵苒儿,被旁人看到不好。”
“旁人?”
谢麟安解决了恼人的贵女们,本来心情大好,可听到云苒如此一说,眉峰就蹙起来了。
“怕谁看见听见?你的知……唔……”
云苒算是怕了!
一个话本而已,谢麟安简直没完没了了。
又要拿知韫大人做文章!
她一时情急,踮起脚尖,没被牵起的手,捂在了谢麟安的薄唇上。
“阿兄总要取笑我,是当真想给苒儿和裴大人牵红线吗?”
“……”
“待及笄后,苒儿就去禀明贵妃娘娘,让她安排与裴大人相看之事。阿兄可还满意?”
“……”
谢麟安的太阳穴猛然突突跳了几下。
要不是看到小姑娘嘴角压不住的笑意,恐怕这会他的怒火能窜出天灵盖去。
罢了罢了。
不说就是。
青柏此时过来,拱手道:“殿下,太子到了。皇上让您也去林地作陪。”
“知道了。”
谢麟安松开云苒的手,叮嘱道:“别乱跑,一会让青柏来接你。”
“嗯。”云苒乖巧地点点头。
青柏又补充道:“云姑娘,长公主也来了,正在花厅候着。”
云苒一听,眼眸晶亮!
“那我去找她!”
……
花厅内。
谢楠月盛装华服,妆容考究,整个人端坐着,腰背挺得笔直。不是她要端公主的架子,纯粹是这衣服勒人,动作一大,就喘不过气来。
也是母后的主意。
让她借着来温泉小憩的理由,偷偷看看今年的武状元。
这两年,西北不算太平,将士折损颇多,统帅们年纪也都大了。
此次恩科,为了就是挑选能派去西北的将领。
将在外,不好管。
最简单的途径,就是成了皇亲国戚,坐稳同一艘船,相互捆绑。
给状元赐婚,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谢楠月心知肚明,生在帝王家,尤其是皇室贵女,她没有挑选相看的资本,只能求国无战事,四海升平,这样还能嫁个品性尚可的功臣名将。
总比送出去和亲,来得强。
倘若真有那么一天,她一定“暴毙”途中!
一刻都不缓!
谢楠月正襟危坐,脑子里却是天马行空,前世今生想了很多。到了最后,万千思绪,只流转成一句叹气。
“长公主。”
一声娇俏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谢楠月抬眸看去,就见云苒先是恭敬地福了福身,随后又小跑过来,捂着嘴巴笑:“楠月阿姊,你不像来温泉休养,倒像是来相看的!”
“胡说什么呢?”谢楠月被猜中意图,耳朵尖红了红。
云苒搂住谢楠月的胳膊,晃了晃,凑上去道:“徐御医也在庄子里呢!”
“他,他在他的呗。本公主又不看他!”
谢楠月心头有气呢。
她一进山庄就知道徐卓光也在,但左等右等,也不见人来问候,索性决定也不搭理他了。
云苒闻言,抿嘴笑了笑。
跟在谢楠月身边的两个丫鬟,也相互对视,低头浅笑没作声。
没过多久,青柏来请了。
云苒和谢楠月一道去了林地附近的高台凉亭。
此处与比试场地相隔不远,能够看到所有的项目和举人们的飒爽英姿。
刀剑无眼,如此安排,的确能保护云苒和谢楠月的安全。
但同时,她也不太能看清那些人的容貌。
看不清楚……
还怎么认出萧淮川?
云苒正惆怅呢,旁边出现一个不太讨喜的声音。
“太远了,眼睛鼻子都看不清,看走眼可怎么办?”
王婉之裹了一件火狐毛领的斗篷,一张小脸映照得红扑扑的,竟然流露出几分羞赧。
她的母亲王夫人跟在身边,闻声,立刻拽了一下她的胳膊,拼命使眼色。
云苒狐疑地眯起眼睛。
又看见领她们过来的人,居然是善渊。
善渊八面玲珑,一打眼先见到谢楠月,叩首一拜给长公主问好。
王家母女自然不能失了礼数,跟着福了福身。
但善渊并没有起身。
他既然跪了,也把云苒一起跪了,问了声好。
王家母女一见是她,面面相觑,竟然迟疑了。
谢楠月上下一打量,就看出这两母女不是好货,狗眼看人低的货色!
“哟!谁家的贵女啊?善渊能跪着问好,你们的嘴巴张都张不得?”
云苒站在她旁边,低头抿着嘴。
她也想骂,但不能抢了长公主的风头。
果然,谢楠月的话一出,王家母女扑通就跪下了。
又是长公主金安,又是云姑娘安好,问候一通。
谢楠月这才消了气,笑眯眯地问善渊怎么把人领来了?
善渊不敢隐瞒,只是酌情筹措了字眼。
“圣上思量,王尚书家的小姐与国舅公家的二公子,年岁相仿,或能成一段良缘……”
“那不就是我暄表哥?他也来比试了?”谢楠月有些激动,“他不是常年住在江南姨母家调养?江南的水,竟能滋养出武状元?!哈哈哈!”
善渊赔笑称是。
王夫人倒是听出一些道道来。
国舅爷容海是当今皇后的同胞兄长。但容家并未受到皇上重用,长子容驰彧仅仅是刑部郎中,而二公子容暄更是不被留在京城。
美其名曰是休养。
实则,就是皇上在削外戚的权。
王夫人心头一惊,恐怕容暄公子再有过人之才,今日也不能及第。
无非是走个过场,而她的女儿成了皇上赏赐的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