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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安宫内陈设典雅、质朴,寝房内一张三面锦绣软榻上放置了一张棋盘,棋盘上是还未解的棋局,墙边放置了一排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寝殿内一张雕花紫檀木架子床、一张美人榻,紫檀禅式筝架上放置了一把紫檀木古筝,贤妃的明安宫远没皇后的凤仪宫那么华丽。
贤妃穿着月白色如意云纹裙,梳着单螺髻,只配了一枚翠玉花鸟纹华胜和一枚白玉兰玉簪。贤妃刚喝过药,虚弱地躺在榻上,昨日半夜殿内不知从哪闯进了一只发狂的猫,在贤妃的寝殿四处乱窜,嘴里还发出哀嚎的声音。贤妃有心疾不能受刺激,昨夜被这发狂的猫闹得又发病了。
心腹宫女兰儿愤恨不已,她知道是凤仪宫那位,这么些年了她经常折磨娘娘,不是深夜从房上掉下来的瓷瓶、就是床上莫名其妙的毒虫……
这些还好,最狠的是经常有意无意、真真假假传到明安宫安王受伤的消息。安王十三岁就开始领兵打仗,战场上刀剑无眼,娘娘常常担心的吃不好、睡不好,皇后抓住娘娘担心儿子的心里,不时传来安王受伤的消息。娘娘忧心安王又不能第一时间出宫去看,常常心急的发病。
“娘娘,这猫一定又是凤仪宫那位动的手脚,我们告诉安王殿下吧!”兰儿实在是担心娘娘。
“兰儿你又忘了我嘱咐你得了,不可让安王知道。”贤妃一着急说完话后大口喘着气,她现在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娘娘,兰儿错了。”兰儿跪下急的泪都掉了下来。
贤妃缓了一会儿,将气喘匀了叫她起来。“安王的性子我太了解了,如果他知道会闯大祸的,你放心吧!我这身子还撑得住,我还没看到他成亲,没看到的我孙子、孙女,我怎么舍得那么早就离开。”
兰儿的泪怎么也止不住。娘娘良善从不与皇后争些什么,可她就是和娘娘过不去,这么多年让娘娘的心疾不得好好修养,身子时好时坏。
“其实凤仪宫那位过得也不好,要不然她不会不停地找我麻烦,都是女子我也有些理解她。”贤妃淡淡地说。
贤妃吃了药躺了一会儿感觉好些了。这时有宫人来报安王殿下求见,贤妃急的一下从榻上起来。“兰儿你快将窗子打开,再燃上香,别让安王闻到这屋中的药味儿。”又叫小丫鬟给她上了点脂粉,看起来面色好了一些,她躺在榻上假装刚睡醒的样子。
安王身穿蟒袍在寝殿外等候通传,今天的时间比往常长了一些。想着每次和母亲见面都要通传,要走过层层宫门,心里想起了一人。她在院中和母亲撒娇的样子,一家人在院中赏月的样子,不自觉嘴角翘起,心里羡慕不已。
贤妃看安王进来时面带愁色,知道儿子又遇到不开心的事了,从十三岁出宫立府后只要有不开的事他就想着来明安宫。安王走到母妃榻前行礼,贤妃让所有人都出去了。
“儿子吵醒母亲了吗?”安王看母亲躺在榻上,身上盖着薄被,刚刚醒来的样子。
“小睡了一会儿,现在醒了。”
安王过去坐在母亲旁边。他从小只要有不开心的事就会到母亲这里,这个皇宫给他唯一的温暖的地方就是这明安宫了,十三岁出宫立府自己常常感到孤单,夜里常常孤单的睡不着。
“安儿可是有什么心事?”贤妃慈爱地看着儿子。他已经从当初那个淡漠的小男孩儿长成一个翩翩美公子了。
“母妃,儿臣对不起您,接您出宫的日子要延后了。”他内心自责不已,皇后善妒,他知道母妃在这后宫生活不易。如果没有遇到她,他会一切按原计划在行冠礼后和老师的女儿完婚。盛朝有规定妃嫔有皇子的,身体不好的可以在皇子完婚后被接到府中颐养天年。
他小时候和母亲对话的一直记在他心里也记在贤妃的心里。那时的他并不理解母亲的想法,只是知道他要努力完成母亲的心愿。
才六岁的他问母亲。“母妃的心愿是什么?”
贤妃看着儿子稚气的小脸,表情认真极了。“我想出宫去。母妃无忧无虑的时光太短了,十岁开始学习琴棋书画,十五岁进宫,母妃都没有好好看看外面的世界。”
“儿子会帮母妃完成心愿。”六岁的他那时就下定决心一定让母妃出宫去,想起接母亲出宫的日子要延后了内心自责不已。
贤妃听说了安王退亲的事,她也知道儿子有多想将她从这寂寞的深宫中接出去。“母妃在这宫中都生活了二十多年了,不急在一时,你和你老师家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儿臣对不起他们一家。”安王的心里也不好受,老师对他有大恩,在很多时候他将老师当成了自己的父亲,他总是能在他迷茫没有方向的时候给他指明方向,是他非常敬佩的人。
她这个儿子绝不是无情无义之人,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原因。贤妃没有说话,等着他自己讲出来。
安王的神情柔和下来,想到她心里就涌起温暖的感觉,开始他并未在意这种感觉,只是觉得两个人聊得来,相处得特别舒服,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心已经不受他控制了,这种感觉从未有过,今时今日他才知在第一次见面时他就已经种下情根。
“母妃,儿臣如果没遇到她,日子也就按部就班地过下去了,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儿臣有了非她不可的人,想一直守护着她。”安王想起她和他诀别时的样子心痛不已,没想到一向善良、心软的她竟那样决绝。
“儿子,你没有错,我也很开心你找到了想要守护的人,我相信那人也一定是值得的你的守护。”儿子从未对谁如此情深,就算已经定亲的宋姝盈也没见他如此用心、如此患得患失。
“真想见一见她。”她好奇是哪家女子让他的儿子倾心不已。
“等有机会儿臣一定将她领来见您。”安王想着那一天,心情好了不少。
贤妃看着温润如玉的儿子,想着他真的长大了。心里对那个女子越发好奇起来。儿子绝不是好色之人,府里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快二十岁了近身伺候的都是男子,因为这,坊间曾有传言他好男风或是有隐疾。现在想到儿子终于情窦初开了,心里雀跃起来,人总要为自己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