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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体内的五道之气已经凝结为一枚只有鸽蛋大小的圆球,发出幽蓝水光,凝实得有如实质,中间,却隐隐映出一道与诸葛明月一模一样的人影,那正是魂修境界所特有的丹魂。
诸葛明月知道,这已经到了极限。当初五道之气达到极限时,凝结成丹,体内五道之气才有了进一步修炼的可能,而现在又到了极限,无论怎样压缩,气海中的丹体都再无变化,如果不能突破这道瓶颈,不管怎么修炼,实力都不会再有提升。
夜色中,悬浮在诸葛明月身前的匕首蓦的发出一声欢鸣,急剧的颤抖起来。
不远处,正在苦苦修炼的凌飞扬突然停了下来:这,是又要突破了吗?
诸葛明月的体内,突然传出一道轻响,那枚蓝色的丹体突然裂开,飞快的融解,朝着里面的那道人影涌去,本来虚幻的人影,一下子变得清晰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四周的云海变得前所未有的激烈澎湃,每一道雾气,都闪动出如水波般的鳞鳞波光,整个孤峰之上,刹那间弥漫着一片比夏日夜空还要灿烂的星点,如一条划过群峰山谷的星河。
诸葛明月那本来已经到了极限,无法再增长半分的五道之气,也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流起来,刹那间,诸葛明月竟有一种再获新生的感觉,身体里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更令她惊喜莫名的事,无论精神世界,还是生命力,在这一刻都有了质的变化,就连体内的宝树,都变得异常的茁壮。
“突破了,真的突破了。”凌飞扬望着诸葛明月,一脸的激动和喜悦。
稍稍平静下来,又有一丝难言的失落。
“来圣云天境不过一年的时间,就能达到神修之境,不愧是天命之女啊!”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充满磁性的声音。
“是谁!”凌飞扬手持长剑,猛的转过身来。
这里是五峰宗的禁地,自从诸葛明月来到以后,就连叶孤鸿和牧元风都很少前来,各峰弟子中,只有叶奇奉叶孤鸿的命令来送过几次东西,除非以外,再也没有了别人。
而听这声音,显然不是叶孤鸿,也不是牧元风,更不是叶奇。最可怕的是,他居然也知道天命之女的事情,凌飞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凌厉的杀气透体而出。
“就凭你这实力,有资格守护她吗?她已经到了神修境界,你呢,区区丹修九重,呵呵,就凭你,也想守护天命之女?”点点星光之下,一名中年男子看着凌飞扬,不屑的说道。
“你都知道些什么?”凌飞扬冷声说道,已经做好了绝杀一剑的准备,却突然发现,眼前这名陌生的中年男子,竟带给自己似曾相识的感觉。
细细打量着那张陌生而又熟悉的脸,凌飞扬在脑海中细细的思索,到底是什么时候见过。突然,凌飞扬神情一滞,惊呆了。
凌飞扬终于想起在哪里见过此人了,当他对着镜子望去时,看到的不就是这样的一张面庞吗?
虽然他已年近中年,眼中有着历经岁月磨砺的苍桑,但无论脸上的刚毅,还是眼角偶而一现的凌厉,不都和自己一模一样?
看到凌飞扬那惊讶的神情,中年男子嘴角微微上扬,即使是微笑,都带着一丝凛冽之意,更和凌飞扬有九分相似。如果他再年轻二十岁的话,就连凌飞扬自己都会以为是另一个自己站在面前。
凌飞扬脑中灵光一闪,难道,他就是风语大陆的那名留下闻天典籍的穿越者,他并没有返回家乡,而是来到了圣云天境。
亲眼见到此人,凌飞扬才知道他和自己到底是多么的相似,无论长相,还是那一身凌厉之气,都仿佛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凌飞扬的心情莫名的激动,眼前这人,到底和自己是什么关系?他绝不相信这只是巧合,更不相信在风语大陆时突然出现在的脑海中的记忆只是偶然。
凌飞扬放下了按剑的手,想问,却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看来,凌家并没有告诉过你关于我的事情,这么多年过去了,想必凌家早已经忘了我的存在,连我留下的心法武技估计也失传了,否则你的实力又怎么会差成这样。”看到凌飞扬那难以掩饰的激动之色,中年男子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缓缓的说道,“我叫凌不破,沧澜凌家,便是我唯一的血脉。”
“你,你是我的……先祖?”虽然早就猜到了这个可能,但凌飞扬还是震惊得难以置信,望着凌不破那看似比自己年长不了多少的面庞,先祖二字更是叫得异常艰难。
“你可以叫我祖父,也不知道沧澜凌家传承了多少代,这么叫总不会有错。”凌不破淡然说道,一副出尘世外高人之姿。
“你应该已经去过风语大陆了吧,在你的身上,有我留在风语大陆的一丝元魂记忆,只有凌家后人,才能得到我的元魂传承,化解风语大陆的元素禁制。”看到凌飞扬那难以置信的神情,凌不破又补充了一句。
“祖父,你怎么会在这儿?”虽说叫祖父还是有点怪异,但总比先祖好得多了,凌飞扬不解的问道。按照闻天典籍所写,他不是应该返回家乡了吗,怎么又来了圣云天境?
“既然你到过风语大陆,想必闻天典籍你也看过了,我便不多说了。当年我离开风语大陆,本想返回家乡,却没想到遭遇空间乱流,流落到了沧澜大陆,才知道除了风语大陆,在那个位面还有别的大陆,而且空间法则完全不同,我不得不从头修炼,用了数十年时间,再次成为沧澜大陆的顶尖强者,也就是在那几十年间,有了凌家一脉。而后,我便穿破位面,来到圣云天境,本以为这次可以找到返回家乡的办法,却没想到一待就待到了现在。”凌不破苦笑了一下,神情无限唏嘘。
要不是为了在传承了不知道多少代的后人面前保持形象,凌不破提到这事就恨不得破口大骂。就因为一时好奇被“绑架”到了风语大陆,历经千辛万苦,终于达到风语大陆的顶峰,本以为能顺利返回家乡,没想到却落到了沧澜大陆,一切从零开始,好不容易再次攀上顶峰,没想到还有比更高的位面,这一次虽然不是从零开始,但也没好到哪去。在圣云天境待了这么久,连家乡的样子都快要忘得一干二净了,却还没有找到回去的办法。
世界上,还有比我更惨的穿越者吗?
“好了,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我们也该走了。”凌不破收回思绪,对凌飞扬说道,声音里自有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去哪儿?”凌飞扬悄悄望了下正处在最后关头的诸葛明月,皱眉问道。
“当然是去提高你的实力,我凌不破的后人,居然只是丹修九重,说出去连我都觉得丢脸。”凌不破说道。
“不,我哪儿也不会去。”凌飞扬摇了摇头。
“为了她?”凌不破望了诸葛明月一眼。
“我是她的守护师。”凌飞扬说道,神情异常的坚定。从他直正成为诸葛明月守护师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下定决心,这一生将用生命守护着她,生死不弃。
“守护师,呵呵,很多年没有听过这个词了,可惜,她已经迈入神修境界,而你,区区丹修九重,你有资格守护她吗?”凌不破略带讥讽的笑道。
“这是守护师的职责,与实力无关。”凌飞扬面容更显坚毅。
只是心中,却有一丝失落,以自己现的实力,的确无法尽到守护师的职责,甚至会成为她的累赘。可是,看到云海孤峰中,诸葛明月那孤零零的身影,凌飞扬的心却莫名发酸。
如果放在过去,凌飞扬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握住这个机会,出身世家之后,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实力的重要。但那时有胖子,有君倾曜,总会有人陪在诸葛明月的身边,现在却不一样了。
从认识到现在,诸葛明月还从未如此孤单过,除了自己,她的身边再也没有一个朋友,凌飞扬怎么忍心在这种时候离开。
“真的只是出于守护师的职责?”凌不破似笑非笑的看着凌飞扬,又看了眼诸葛明月。
“总之,我绝不会在这种时候离开她。”凌飞扬坚定的说道,目光中却闪过一道黯然。
凌不破的话勾起了他心底深处连自己都不愿意去触及的一线,凌飞扬的心微微一颤:这样守护着她,仅仅是因为守护师的职责吗?这是他从来不愿意去思考的问题,他只知道,这样陪着她,为她去战斗,很开心,仅此而已。
“假如我非让你走呢?”凌不破的身上,突然爆发出一股冲天霸气,连翻腾云海,都在这一刻变得沉凝静止起来。
“我不会离开她,至少,不是现在。”凌飞扬抽出了破杀剑,夜色之中,那破杀千军的剑意比任何时候都要凌厉。
两道无形的气势透体而出,猛烈相遇,无尽的山谷之间,呼啸的风声有如凄厉的呼喊。
凌不破久久的注视着凌飞扬,眼中露出欣慰之意,虽然只是丹修九重,但这无往不破的剑意,却连很多神修高手都无法拥有,这,才有一点凌家后人的气势。
凌不破气势一收,露出温和的笑意。
“好吧,由你去吧,等你想通了我再带你离开。另外,记得提醒她,你们来到圣云天境的事,百里长弓已经动了疑心,开始动手追查,你们小心一点。”凌不破也不再坚持,对凌飞扬说道。
“是。”凌飞扬鞠躬说道,眼中露出感激之色。
凌不破看出他的感激之色是从何而来,摇了摇头,踏空而去。
恰在这时,诸葛明月身外幽蓝星光汇聚,如百川汇海般涌入她的体内。最后的突破,终于完成了。此时的她,遍体轻灵光彩夺目,和以前相比,更有了一种令人不敢直视的圣洁。
诸葛明月睁开眼睛,惊喜的感受着自己体内的变化,那隐藏的经脉,变得前所未有的通透明亮,气海之中那枚丹丸已碎,其中那道虚蒙的人影变得异常的清晰,就和自己一模一样。
元神,这就是元神!诸葛明月一下子明白过来,为什么叶孤鸿说对于真正的强者来说,迈入神修才算是入门,正是因为这道元神。此时,不止自己的经脉中的五道之气,就连生命力都与这道小小的元神相互共享,如果细细探查而去,甚至连体内的宝树,元素火种、地炎心火,都能在那道小小的元神中找到,那根本就是一道和自己完全相同的分身。
元神不破,神魂不灭。只有迈入神修境界,才会产生这样质的变化,才算是真正的迈入了强者之烈。
诸葛明月细细的探查而去,此时元神还非常的脆弱,无法承受太大的打击,如果不加保护的话,恐怕就连体修级别的修炼者可以轻易将它毁灭。当然,神修境界本身的实力比体修不知道强出多少,根本不可能让对方有机会伤到元神。
这还只是神修一重,想必以后炼至化神破神,元神将会变得更加强大吧。诸葛明月从惊喜中平静下来,突然感受到凌飞扬那一身还未散尽的肃杀凌厉之气,蓦然扭过头去。正看见凌不破御风而去的身影,还看到张几乎和凌飞扬一模一样,却更加成熟沉静的脸,一下子怔住了。
凌不破若有深意的看着诸葛明月,倒背双手临渊而立行,山风拂过衣袂飘飞,好一副傲然立世的巍峨雄姿。
“咦!这不是那个吃货吗?”诸葛明月反应比刚才的凌飞扬快了何止一拍,惊喜的呼出声来。
“吃……吃货!”凌不破身形一震,随风而扬的黑发,瞬间凌乱了。
“真的是那个吃货穿越者,他怎么会在这儿?”诸葛明月现在开始明白为了小肉丸和魔蒙相见会那么激动了,当见到这位来自同一个世界的吃货穿越者时,连她都有些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感觉。
凌不破一个趔趄,差点从半空中掉了下去,瞪了诸葛明月一眼,加快了速度,很快消失在视线之中。
“咳,咳,他叫凌不破,是我凌家先祖。”凌飞扬有点想笑,但又觉得不该笑,表情很怪异。
“哦,对不起,我没想到这个吃货还真是……”诸葛明月连忙道歉,说了一半又赶紧住口,问道,“他来这儿干什么?”
“没什么,他让我告诉你,百里长弓已经疑心我们来了圣云天境,开始着手追查,让我们小心一点。”凌飞扬忍不住笑了笑,然后正色说道,却故意漏掉了前半部份。
诸葛明月心中一沉,刚刚晋升神修的喜悦也淡了许多,神修、化神、破神、入虚、炼虚、碎虚入尊,自己和百里长弓的差距何止天壤之别,这一点点突破根本没什么值得欣喜的,必须更加努力才行。
“好了,时候不早了,去休息吧。”凌飞扬关切的对诸葛明月说道。
诸葛明月点了点头,回到屋子里。
夜色下,凌飞扬独自站在峰上,手持破杀剑,一剑接一剑刺出。
夜露寒凉,在他的发梢洒下一层寒霜,但是细细的汗珠,却沿着面颊不断的落下,那比以往略显削瘦的脸上,有几分憔悴,也更多了几分坚毅,疯狂的修炼中,连眼睛都显出一片赤红血色。
诸葛明月透过窗户,看着凌飞扬那双眼睛,心牵扯了一下,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凌飞扬如此疯狂的修炼都是为了什么,心中为之温暖,为之感动。
虽然那时闭着眼睛,但凌飞扬和凌不破两人的对话其实一字不漏的落入她的耳中,为了陪着她,凌飞扬竟放弃了提升实力的大好机会。
无论在哪个位面哪个大陆,凌飞扬都永远站在顶尖强者之列,而现在,丹修九重,比起她来都差了不少,更不要说早已回到刑天君府的君倾曜,一向心高气傲的凌飞扬怎能承受这样巨大的反差。
但他却没有选择离去,依然坚定不移的陪着自己,守护着自己。只想用更为刻苦的修炼,来弥补彼此间的差距。只是在圣云天境,有的东西并不是刻苦就能弥补的,否则那些宗门武府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炼心御剑决并不适合凌飞扬修炼,而五峰宗的心法武技,品阶比起炼心御剑决不知道差了多少,如果再这样下去,就算凌飞扬拼尽全力,也难以取得太大的进展。但是诸葛明月也没有试图去劝他,因为她知道,凌飞扬作出的决定,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就象他当初成为自己的守护师一样。
“谢谢你,飞扬。”望着窗外那道如长枪般刚直不屈的身影,诸葛明月只能在心中默默的说道。
凌飞扬微微停了停,望了一眼诸葛明月的房间,继续发疯似的修炼起来。
“明月,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用自己的实力,毕生守护着你!”凌飞扬心头一声长啸,一剑刺出。
破杀剑光芒大盛,一道有若实质的剑气透剑而发,从孤峰长斩而过,杀意漫天,那蒸腾翻涌的云海突然一顿,从中破成两半,透望而去,便能见到峰下绵延千里的松涛林海。
魂修,突破了!
望着云海之间那道久久没有合拢的剑痕,凌飞扬手持长剑,终于发出一声震破天地的清啸。
诸葛明月的脸上终于露出微笑,凌飞扬,永远是那个天才的凌飞扬,不管在哪里,不管际遇如何,他最终都将成为万人仰慕的绝世强者。
……
清晨,诸葛明月和凌飞扬各自走出房外,远远的,叶孤鸿和牧元风的身影正踏过云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