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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朝着宫中行驶,到了宫门口停下。
绕是陆榛榛头顶着未来景王妃一身份,也得在宫门口下了马车,随同前来接她入宫的嬷嬷徒步走进宫。
在这宫里除了太后,晋元帝,以及皇后,其他的人只能走着进。
因着是午时过后进的宫,陆榛榛倒不用去向皇后等几位妃嫔行礼。
只需前往寿宁宫拜见朱太后就可。
“臣女拜见太后娘娘。”
寿宁宫里,陆榛榛双手与眉齐平的朝着朱太后行礼。
雍容华贵的朱太后,看着底下行礼的陆榛榛露出了温和的笑来,“起来吧。”
“多谢娘娘。”陆榛榛叩谢,而后起了身。
“来人,看座!”
陆榛榛虽有些拘谨,但也不推辞,再次答谢后,乖巧的坐在了宫人给她搬来的凳子上。
朱太后自见陆榛榛的第一眼,就喜欢了这个有长得乖乖巧巧一看就有福气的小姑娘。
纵使,她不喜欢景王,但并不妨碍她对陆榛榛的喜爱。
眼下见她乖巧的坐着,眼里不由的染上了慈笑。
若是她这个儿子,对女子上过心,她也不至于年过半百,膝下都还没有一个孙子孙女的。
而算算年纪,她也算的上是陆榛榛祖母一辈的。
朱太后不开口,陆榛榛也不好出声,毕竟,她也不知道和朱太后说些什么。
“上次你就见了哀家,怎么今日还是这么的拘谨?”朱太后瞧出了陆榛榛拘谨,于是笑道,“难不成哀家是吃人的老虎,会吃了你不成?”
乍然一听朱太后这么一说,陆榛榛赶紧否认,“太后娘娘,若您是老虎,那榛榛又是什么?”
她声音娇软,就算是陆榛榛再过平常的一句话,过惯了冷淡日子的朱太后也不由的欢喜。
“你这孩子倒是有意思,既然哀家不是老虎,你怎么还这么的拘谨?”
“臣女进宫前,祖母曾和榛榛说过,见着太后娘娘要恭敬,所以,榛榛才拘谨的。”陆榛榛如实的说。
有时候“真话”往往比虚假的言语,要好几分。
在她进宫前,祖母说了宫里最大的除了陛下就是太后还有皇后。
这三位主子,她一个都不能够得罪。
可是,她不知道为何,一进寿宁宫面见太后,她感到比面见晋元帝都要拘谨。
朱太后在宫里这么多年,陆榛榛说的是真还是假,她岂能看不出,轻笑道:“你这丫头,倒也不用拘谨,很快就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
和景王?
还是别了。
陆榛榛垂着眼帘,那双清眸里,透着对景王的不喜。
但对于朱太后的话,陆榛榛听听就算了。
而朱太后也是随口的一说,
谁人不知,景王的父亲,先帝的第二子定王,和晋元帝最为不对付。
若不是定王在晋元帝夺位前就死了,景王怕早就去见他爹去了。
朱太后与陆榛榛寒暄了几句,便打发了陆榛榛离开。
在朱太后的示意下,跟着嬷嬷前往了长云殿。
陆榛榛在宫里的这段时日,暂且被安排的住进了长云殿。
在她嫁给景王前学礼仪的这两日,她都将住在长云殿里。
长夜漫长。
银白色的月光透过窗户的细缝照进了长云殿里。
香檀云木打成的床上,女孩儿轻闭双眼,熟睡了过去。
她的容颜在月光的细缝下,多了几分恬静与祥和。
可是……
已经进入了睡梦乡的女孩儿,一双黛眉却紧紧的皱在一起不能松开。
“……不要……”
樱唇轻轻蠕动着,沉浸在梦乡里的她,突然发出了蚊子般的梦呓声。
像是做了什么噩梦。
陆榛榛的确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的她,老老实实的嫁给了景王,没有任何反抗的任由陆月霜与景王弄死了她……
她死后,已经成为了宫妃的陆月霜没有放过疼爱她的祖母,还有父亲,乃至整个安阳侯府。
她看着,疼爱她的爹一夜白了头,看着祖母哭的几次都要昏厥……
就当她难过的想要前去安慰他们时,画面一转,她来到了白色的灵堂前。
白发人送黑发人,疼爱她的祖母因为承受不住她已经没了的痛苦病死了。
看着灵堂里摆放的棺椁,陆榛榛难过至极。
可容不得她难过,她又听见了太监尖细的声音传来。
“苏妃娘娘到!”
苏妃?
她记得这个封号,这是陆月霜入宫后的封号。
她怎么来了?
“让她滚!祖母和榛榛不欢迎她!”
灵堂前,陆君辞的脸上透着一抹恨意。
要不是因为陆月霜,他一向疼爱在手心里的妹妹,怎么会在被父亲带回侯府后的第三日,尸骨无存的死在了深山里,连尸体都找不到?
一向疼爱他的祖母,怎么会因为接受不了他妹妹离世的打击,而早早的就离开了人世?
如今的她,想要的都有了,怎么还不满足的来到侯府?
“君辞。”一夜苍老了十几岁的陆重山,叹着长气,他看着新摆放上的两道牌位,眼里的恨意不比陆君辞少。
他说:“陆月霜的身份,已经不同往日了……”
陆君辞唇角一动,“她……”
话未说完,陆重山就打断了他,“你先下去吧!”
“爹,我不走!”陆君辞执着的说。
“抱着你妹妹和你祖母的牌位先离开,她来了,会脏了你妹妹他们的眼。”陆重山闭上眼睛,无力的说道。
榛榛没了,他如何不心疼。
他恨不得将害死榛榛的景王和陆月霜的肉一片片的割下来。
可是。
他不能这么做啊!
陆月霜已经不是他能随意掌控的,她的身后有晋元帝,这个曾经他视为明君,决心要一生跟随的人。
在背后百般的维护着陆月霜,他要是报了仇,他死不足惜,君辞与君悦又该怎么办?
他们还那么的年轻?
他身为父亲还得为他们考虑。
陆君辞眉头紧皱着久久不能松开,他最终还是同意了。
“好!”
父亲说的没错,他们来了,只会脏了榛榛他们的“眼”。
陆君辞刚一离开,白色的灵堂里,雍容华贵的陆月霜一脸冷笑的从门外走了进来。
“放肆,你们见着本宫怎么都不行礼?”
看着满眼的白色,当即讥讽道:“不过是一个差点害了本宫的老东西,也值得父亲这么隆重的操办葬礼?”
即使恨不得把陆月霜千刀万剐,陆重山也只是冷淡的问:“贵妃怎么来府上了?”
陆月霜早就习惯了陆重山对她冷淡的态度,想到来这儿的目的,冷哼了一声,“自然是来送父亲你的!”
说着,抬手就让跟在她身后的宫人将东西端了上来。
看着宫人手里端着的毒酒,陆重山似是早就料到了自己的结局。
神情里没有任何的波澜,“你这么做,陛下知道么?”
没能保护榛榛,是他的错,过了这么久了,他也该去向榛榛说“对不起”了。
对不起,是他这个父亲没有保护好她……
陆月霜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陛下日理万机,可没那个闲工夫理会父亲您的死活。”
陆重山自嘲一笑,罢了,如今的月霜已经成为了那位护着的人,他一介臣子的命,算的了什么?
他女儿的命又算的了什么?抬手就要接过宫人手中的毒酒自我了断。
以虚无状态存在的陆榛榛一脸焦急的去阻止陆重山接过毒酒,她的手穿过陆重山,根本就触碰不到他。
她焦急的在她爹的跟前喊着,“爹,你别喝!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她死了就死了,她爹不能死啊。
然,无论陆榛榛怎么去呼喊,都阻止不了陆重山……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爹喝下毒酒,倒在陆月霜的跟前,什么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