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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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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朝着宫中行驶,到了宫门口停下。

    绕是陆榛榛头顶着未来景王妃一身份,也得在宫门口下了马车,随同前来接她入宫的嬷嬷徒步走进宫。

    在这宫里除了太后,晋元帝,以及皇后,其他的人只能走着进。

    因着是午时过后进的宫,陆榛榛倒不用去向皇后等几位妃嫔行礼。

    只需前往寿宁宫拜见朱太后就可。

    “臣女拜见太后娘娘。”

    寿宁宫里,陆榛榛双手与眉齐平的朝着朱太后行礼。

    雍容华贵的朱太后,看着底下行礼的陆榛榛露出了温和的笑来,“起来吧。”

    “多谢娘娘。”陆榛榛叩谢,而后起了身。

    “来人,看座!”

    陆榛榛虽有些拘谨,但也不推辞,再次答谢后,乖巧的坐在了宫人给她搬来的凳子上。

    朱太后自见陆榛榛的第一眼,就喜欢了这个有长得乖乖巧巧一看就有福气的小姑娘。

    纵使,她不喜欢景王,但并不妨碍她对陆榛榛的喜爱。

    眼下见她乖巧的坐着,眼里不由的染上了慈笑。

    若是她这个儿子,对女子上过心,她也不至于年过半百,膝下都还没有一个孙子孙女的。

    而算算年纪,她也算的上是陆榛榛祖母一辈的。

    朱太后不开口,陆榛榛也不好出声,毕竟,她也不知道和朱太后说些什么。

    “上次你就见了哀家,怎么今日还是这么的拘谨?”朱太后瞧出了陆榛榛拘谨,于是笑道,“难不成哀家是吃人的老虎,会吃了你不成?”

    乍然一听朱太后这么一说,陆榛榛赶紧否认,“太后娘娘,若您是老虎,那榛榛又是什么?”

    她声音娇软,就算是陆榛榛再过平常的一句话,过惯了冷淡日子的朱太后也不由的欢喜。

    “你这孩子倒是有意思,既然哀家不是老虎,你怎么还这么的拘谨?”

    “臣女进宫前,祖母曾和榛榛说过,见着太后娘娘要恭敬,所以,榛榛才拘谨的。”陆榛榛如实的说。

    有时候“真话”往往比虚假的言语,要好几分。

    在她进宫前,祖母说了宫里最大的除了陛下就是太后还有皇后。

    这三位主子,她一个都不能够得罪。

    可是,她不知道为何,一进寿宁宫面见太后,她感到比面见晋元帝都要拘谨。

    朱太后在宫里这么多年,陆榛榛说的是真还是假,她岂能看不出,轻笑道:“你这丫头,倒也不用拘谨,很快就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

    和景王?

    还是别了。

    陆榛榛垂着眼帘,那双清眸里,透着对景王的不喜。

    但对于朱太后的话,陆榛榛听听就算了。

    而朱太后也是随口的一说,

    谁人不知,景王的父亲,先帝的第二子定王,和晋元帝最为不对付。

    若不是定王在晋元帝夺位前就死了,景王怕早就去见他爹去了。

    朱太后与陆榛榛寒暄了几句,便打发了陆榛榛离开。

    在朱太后的示意下,跟着嬷嬷前往了长云殿。

    陆榛榛在宫里的这段时日,暂且被安排的住进了长云殿。

    在她嫁给景王前学礼仪的这两日,她都将住在长云殿里。

    长夜漫长。

    银白色的月光透过窗户的细缝照进了长云殿里。

    香檀云木打成的床上,女孩儿轻闭双眼,熟睡了过去。

    她的容颜在月光的细缝下,多了几分恬静与祥和。

    可是……

    已经进入了睡梦乡的女孩儿,一双黛眉却紧紧的皱在一起不能松开。

    “……不要……”

    樱唇轻轻蠕动着,沉浸在梦乡里的她,突然发出了蚊子般的梦呓声。

    像是做了什么噩梦。

    陆榛榛的确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的她,老老实实的嫁给了景王,没有任何反抗的任由陆月霜与景王弄死了她……

    她死后,已经成为了宫妃的陆月霜没有放过疼爱她的祖母,还有父亲,乃至整个安阳侯府。

    她看着,疼爱她的爹一夜白了头,看着祖母哭的几次都要昏厥……

    就当她难过的想要前去安慰他们时,画面一转,她来到了白色的灵堂前。

    白发人送黑发人,疼爱她的祖母因为承受不住她已经没了的痛苦病死了。

    看着灵堂里摆放的棺椁,陆榛榛难过至极。

    可容不得她难过,她又听见了太监尖细的声音传来。

    “苏妃娘娘到!”

    苏妃?

    她记得这个封号,这是陆月霜入宫后的封号。

    她怎么来了?

    “让她滚!祖母和榛榛不欢迎她!”

    灵堂前,陆君辞的脸上透着一抹恨意。

    要不是因为陆月霜,他一向疼爱在手心里的妹妹,怎么会在被父亲带回侯府后的第三日,尸骨无存的死在了深山里,连尸体都找不到?

    一向疼爱他的祖母,怎么会因为接受不了他妹妹离世的打击,而早早的就离开了人世?

    如今的她,想要的都有了,怎么还不满足的来到侯府?

    “君辞。”一夜苍老了十几岁的陆重山,叹着长气,他看着新摆放上的两道牌位,眼里的恨意不比陆君辞少。

    他说:“陆月霜的身份,已经不同往日了……”

    陆君辞唇角一动,“她……”

    话未说完,陆重山就打断了他,“你先下去吧!”

    “爹,我不走!”陆君辞执着的说。

    “抱着你妹妹和你祖母的牌位先离开,她来了,会脏了你妹妹他们的眼。”陆重山闭上眼睛,无力的说道。

    榛榛没了,他如何不心疼。

    他恨不得将害死榛榛的景王和陆月霜的肉一片片的割下来。

    可是。

    他不能这么做啊!

    陆月霜已经不是他能随意掌控的,她的身后有晋元帝,这个曾经他视为明君,决心要一生跟随的人。

    在背后百般的维护着陆月霜,他要是报了仇,他死不足惜,君辞与君悦又该怎么办?

    他们还那么的年轻?

    他身为父亲还得为他们考虑。

    陆君辞眉头紧皱着久久不能松开,他最终还是同意了。

    “好!”

    父亲说的没错,他们来了,只会脏了榛榛他们的“眼”。

    陆君辞刚一离开,白色的灵堂里,雍容华贵的陆月霜一脸冷笑的从门外走了进来。

    “放肆,你们见着本宫怎么都不行礼?”

    看着满眼的白色,当即讥讽道:“不过是一个差点害了本宫的老东西,也值得父亲这么隆重的操办葬礼?”

    即使恨不得把陆月霜千刀万剐,陆重山也只是冷淡的问:“贵妃怎么来府上了?”

    陆月霜早就习惯了陆重山对她冷淡的态度,想到来这儿的目的,冷哼了一声,“自然是来送父亲你的!”

    说着,抬手就让跟在她身后的宫人将东西端了上来。

    看着宫人手里端着的毒酒,陆重山似是早就料到了自己的结局。

    神情里没有任何的波澜,“你这么做,陛下知道么?”

    没能保护榛榛,是他的错,过了这么久了,他也该去向榛榛说“对不起”了。

    对不起,是他这个父亲没有保护好她……

    陆月霜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陛下日理万机,可没那个闲工夫理会父亲您的死活。”

    陆重山自嘲一笑,罢了,如今的月霜已经成为了那位护着的人,他一介臣子的命,算的了什么?

    他女儿的命又算的了什么?抬手就要接过宫人手中的毒酒自我了断。

    以虚无状态存在的陆榛榛一脸焦急的去阻止陆重山接过毒酒,她的手穿过陆重山,根本就触碰不到他。

    她焦急的在她爹的跟前喊着,“爹,你别喝!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她死了就死了,她爹不能死啊。

    然,无论陆榛榛怎么去呼喊,都阻止不了陆重山……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爹喝下毒酒,倒在陆月霜的跟前,什么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