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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汐一进门,就看到坐在首席的男人,年纪在三十五到四十之间,身材中等,微胖,皮肤略黄,穿着一身昂贵的西装,撑得衬衫鼓鼓的。
不过既然有求于人,乔汐也只好打起精神,友好的对那人笑笑点头示意。
那人看起来还可以,但眼神让乔汐很不舒服,从她进门就毫不避讳的用那双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她,还将视线反复流连于她的胸与臀之间,像是评估一样。
乔汐蹙眉,想要离那人坐的远一些,却被乔父拽着坐到了那人身边。
“张总,我自罚三杯,看着啊。”乔父敬那人,连喝了三杯白酒,然后空空酒杯给那人一看。
张总皮笑肉不笑的说:“乔大哥果然够诚意啊。”
两人又是客套一番。
乔汐能看出这人是久浸饭局,乔父说了半天他才喝了一杯,而乔父都已经七八杯下肚了。
两个男人说了些生意经,张总话锋一转,看着乔汐:“乔小姐在哪里工作啊?”
一时饭桌上的人眼睛都看向她。
乔汐笑笑:“我在A市工作。”
“A市啊,国都哦,不错啊不错,不过在那里工作竞争不是很激烈么?”
“我喜欢有挑战性的工作。”
“是么,我也喜欢。”说完嘿嘿一笑,乔汐莫明的身上一冷。
“乔小姐今年多大了?”
乔汐忍不住嘴角一抽,缓声说:“女人的年龄不能轻易说的。”
“是么,” 张总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女人最好的时光就那么几年啊,乔小姐可得好生把握呀。”
这话实在冒犯了,按照他的年龄,乔汐叫他一声叔都不为过,却用这样轻慢的语气说这样挑逗的话。
但碍于有求于人,乔汐忍下,没有言语。
张总晃了晃酒杯,对她示意,又说:“乔小姐是做哪行的啊?”
乔汐不愿在外面多喝酒,所以只回答他的话:“我在外企工作,主要是做项目的。”
他看乔汐没喝酒,故意用酒杯撞了一下她的,乔汐无奈,只好抿了一口酒。
他紧接着又问:“要陪酒么?”
“饭局有时候是有的。”她厌恶的蹙眉,刻意忽略他话里的讽刺之词。
见他还要问,乔汐反客为主,“张先生是做房地产的?”
看她主动发问,张总怔了下,但很快笑道:“是啊,B市有四分之一的项目都有我的参与。”说到自己的事业,他现在正值春风得意的时候,言语之间自信满满。
禁不住多喝了几杯,脸上一片红,透着黄色的皮肤,呈出一种酱红色,他冲着乔汐呵呵一乐,酒气喷的乔汐一脸,她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下,然后张总说:“乔小姐是为西边那块墓地来的吧?”
乔汐僵了僵身子,强笑地说:“是啊,还请张总帮忙呢。”
“帮忙?”他凑近一下,“这还得看乔小姐的呢。”
乔汐蹙眉,“什么意思?”
“乔小姐交过男朋友了吧,”他的手不客气的放在她的膝盖上,“不是处儿了吧,放心,我喜欢有经验的,够劲儿!”这几句话是贴着乔汐的耳边说的,除了她恐怕乔父乔母都听不见。
乔汐心中燃起怒气,一把推开他,柳眉倒竖,“张先生,你过分了!”
她强忍着给他一巴掌的欲|望,站起身就要走,结果却发现双腿无力,一站起来却又坐下了。
糟了,那杯酒!
张总看着她奸邪一笑,“这酒里面的东西可是能让你清醒无比,但又浑身无力哦。”抬头看了眼乔父乔母,冷声说:“好了,人也送来了,你们走吧。”
乔汐转过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们,就算再绝情,也没想到他们竟然会这么对她?!
让自己代替乔望当成货物一样送给别人!
他们,不会真的把自己留在这里吧?
乔父站起来,弯下腰讨好的说:“呵呵,好好,走吧,走吧。”说着开始拽乔母。
乔母沉默的站起身,两人慢慢往门外挪。
张总没再碰她,只是看了乔父乔母一眼,又讽刺的看了看乔汐。
“爸、妈……”乔汐轻声喊了一句。
别这样,别丢下我……别这么残忍的对我。
乔母身子一颤,想回头,却被乔父强行拽走了。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
张总肥厚的嘴上扬着,看着她嘲讽的说:“看来你的爸妈没你想的那么好啊,也没法啊,做女儿的,总得牺牲点嘛。”
乔汐低下头,身子颤抖着,不敢相信他们真的这么做了!
最后的一点血缘亲情也被他们亲手斩断!
她从小盼望得到的亲情,终究是无法得到,她,也不想要了,这样的父母,这样的亲情,太冷漠,太绝情,可他们不是没有对儿女的爱,只是,不给她。
她痛苦地闭上眼睛,脑里一片混沌,想找出他们对她的好,来给他们找些理由,可都没有。
只有母亲谩骂,父亲的冷漠,妹妹的嘲讽。
她终究,只有爷爷。
听到张总的话,乔汐慢慢抬起头来,斜睨了他一眼,冷冷的说:“还是让你自己的女儿去牺牲吧。”
过了几分钟之后,砰的一声,门猛然被打开,竟然是乔母,她大声朝门里喊:“姓张的,你给我出来!”
乔父拽着她,“老婆老婆回家,走,咱回家。”
“回个屁家!卖女儿的事我干不出来,我宁愿跟你在大街上要饭也干不出这让人戳脊梁骨的事!”乔母恢复从前的生龙活虎,一把推开乔父,乔父不愿,拽着她胳膊就要往外走,乔母一把抽回胳膊,伸出指头气愤的指着他:“你信不信我再给你一巴掌,乔二!”
乔父抿了抿嘴,抬手捂住自己右边被打红的脸。
两人往门内看去,看见乔汐沉默的坐在原位上,面无表情,冷冰冰地看着他们。
“啊,啊——”闷闷的男声在桌底响起,“别、别走……”
低头一看,张总竟然整个人趴在地上,头上*的好像被淋了酒,一下一下蹭到门边求救,一看到是他们,就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攀着门框放狠话:“你们狠,等着,钱,你们一分不少的给我!就这个月底!妈的!老子大风大浪什么没见过,竟然翻船到你们乔家,你们、行!你们行!”说完又喘了喘,爬出门喊:“服、服务员!”
门自己关上,乔父看着垂着头的乔汐,又看看乔母,嗷的喊一声,“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女人就是败事!你干嘛啊!”乔父冲乔母吼:“不是都说好了么,把人带来,我们的钱就少三分之一,三分之一啊!现在咋办!咋办!”
乔母也抿着唇,不说话,绕过乔父走到乔汐身边,显然很不适应对她好声好语,僵硬地问:“你、你还好吧?”
乔汐斜睨了她一眼,低低一笑,讽刺的反问:“你说呢?”
乔母不敢与她对视。
乔汐的左手举起,把防狼器扔到饭桌上,冷冷地说:“有时候父母还不如这个有用,真可笑。”要不是怕纪承安来抓她,她随身带着这个,乔汐哪能把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撂倒。
真是可怕,她最应该防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她的亲生父母!
强忍住身体的异样,乔汐冷笑的问他们,“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乔母拉开椅子坐下,叹口气说:“你爸他、他……”
“别我爸,我可不认这种人当爸。”
乔母叹口气,还是说:“他生意出了点故障,亏了几百万,一下子就倒了,那个张总,就是收购你父亲公司的合作商,本以为他能中间帮衬点,哪知道他是这种人,知道你爸爸,宠乔望,竟然提出要她还债……”她捂住唇,声音沙哑:“我们也怕啊……”
“那你就让我替她么?”乔汐质问他,声音无法抑制的哽咽,“我也是你的女儿啊,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对我?只对我!”
乔母捂住脸,嘤嘤哭泣。
乔汐看了眼乔父,想起昨天晚上他的惺惺作态,更是作呕,看向他的眼神很是怨毒,乔父避过头不敢与之直视。
多么可怕的父母啊,为了自己,更为了自己的小女儿,就把她卖了?
她真的欠他们的么?!
“你们为什么这么对我啊!我哪儿做错了?”乔汐红着眼睛问他们,“是你们把我送出去养的,也是你们接我回来的,我那么乖,我从来都不拒绝你们,我那么听话,就想让你们对我笑一笑,可是你们有么!有么!”她声嘶力竭的喊:“为什么这样对我!你说啊!”
“对不起,对不起……”乔母只是哭,一直道歉。
乔父也沉默了,坐在桌子的另一边,低头不语,慢慢地,眼圈也红了。
屋子里一阵沉默。
乔母感觉这辈子都没感觉心这么难受过,从前受苦受穷都没有。
她是对这个丧门的大女儿没有好感,但觉得那是自己的孩子,让她干点活,吃点苦也没啥,小望养在身边,娇惯了,干点事手就磨破了,大女儿长在农村,肯定可以吃点苦,再说当姐姐的,就应该照顾妹妹,她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根本不觉得她对这个大女儿做的事情有错。
但自从上次接到她那个电话,知道自己小女儿的事,她才发现,也许,自己亏欠自己这个大女儿太多了,明明都是身上掉的肉,她却只喜欢长在身边的小望,而她的大女儿,已经变得如此陌生,用那么冰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
还有她说,再也不回家,不认他们,那时候才明白,这孩子大约是真的伤了心。
家里突然出事,小望一点忙帮不上,老公也是个没主意的,开始还让小望去陪那个张总,她好说歹说发了通火他才放弃,谁知道又想起乔汐来了。
答应吧,她不忍心。
不答应吧,从此以后就又得过那种苦日子,她怎么受得住,他们夫妻俩又都老了,小望又没嫁出去,怎么还这债?
她沉默了,任由老公把乔汐带回来,昨晚一看她,和自己年轻的时候真有那么三四分像,自己苦了一辈子,也伤了孩子的心,难道又要害了乔汐一辈子么,女孩子经历了这种事还怎么嫁人啊?
出门时她叫她妈,她觉得自己真配不上这个称呼了。
走出几步再也忍不下内心的愧疚,和老公撕扯了两下打了他一巴掌给他骂醒了,这才回来。
还好乔汐没事,但她的眼神告诉自己,她绝对不会认自己了。
她,真的失去这个大女儿了。
“呵呵,”乔汐自嘲的笑了笑,“有些人注定得不到父母的爱,有些人,也注定得不到儿女们的孝。”乔汐冷冷的看着他们:“我瞪大眼睛看着你们,到最后,是你们养着乔望,还是乔望养你们?”
“妈对不起你。”乔母哭嚎的脸上的妆全花了,“妈对不起你啊——”
乔汐愤恨地看着她,“现在说这些有用么!从你们走出这间屋子就已经放弃我了!”她狠狠地看着乔父乔母,厉声说:“你们永远忘不了这一天,今天,你们亲手卖了自己的女儿!你们根本就不是人了!”
乔父乔母闻言都不禁一愣,心也被绞的生疼,因为他们都知道,她说的是对的。
他们自己卖了女儿,这辈子,都会被自己良知所折磨。
这辈子,到底是不能安稳享天年了,他们永远会记得这一天,和这个被他们亏欠许多的女儿。
至于乔望,那个被他们娇养惯了的任性女儿,真的能够孝顺他们么?
乔母落下泪,强悍如她今天也被乔汐的话打倒了。
乔汐十指指尖陷入掌心的嫩肉,半响,她也不禁落下泪来。
为了自己终于被割舍的亲情,也为了自己的破碎的亲情梦。
门砰的一声被猛然打开,来人身材修长匀称,有着一张俊美至极轮廓分明的精美脸孔,最令人心震的,是那双墨玉浸水般的眸子,清冷幽暗,摄人心魂。
从进门的那一刻,视线就紧锁在乔汐身上,似有感应般,乔汐也抬起头,有些怔愣的看着门口的人。
她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空间也撕裂,只余眼前的男人,他的身后仿若有万丈光芒,踏云而来,执起一手,来拯救她。
她迷蒙的眯了眯眼,脑袋发晕。
纪承安走到她身边,乔汐只是发愣的一直看着他。
他将她抱起,转身就要离开。
乔母反应过来,连忙拦住面前俊美的男人,颤抖的说:“你、你是谁,你不能……”
“抱歉,”他越过她,淡淡地说了句:“她是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对于乔父乔母的结果,我认为这种晚年被折磨更虐,乔父乔母永远都会记得这一天,他们也不是大恶之人,只是一直觉得这样对乔汐没错,只是今天才知道自己亏欠她太多,再加上做这样的事,听到乔汐的话才猛然醒悟。
家破人亡什么的有点不现实
这样再也过不上以前荣华富贵的生活,带着对大女儿的愧疚和对小女儿的不确定,下半生已经很难过了。
希望这样的结果大家满意。
最后,沐浴焚香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