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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太虽然才五十出头,可常年累月的劳作让她面相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做为一个长年生活在大山里的农人,养育了一个能娶到平地且‘豪富’家的女儿并创建自己事业,开店进货说一不二的好儿子自觉无限荣光,对得起老陈家的列祖列宗了。每回儿子儿媳大包小包的上山,村里修路更是二话不说出大头,请砖瓦匠给山上的娃子修学堂,还有家里那三层锃亮的大瓦房,陈老太有说不出的舒坦。这回儿媳妇生了,说什么也赶来伺候月子百日的。虽然又是个丫头片子,可架不住人家娘家厉害,大舅哥小舅哥日进斗金的开大公司,嫂子们还时不时的送些东西过来。长相也随了爹妈好的长,瞧这小鼻子大眼睛的,比大孙女那会儿可漂亮多了。看这圆乎乎的鹅蛋脸,天庭饱地阁圆的,一看就是有福的,还有这密密的头发。也是,营养好的多,长的自然好。底子打的好了,老二都能这长相,再来个儿子更不用说了,肯定全镇第一。再说丫头归丫头,这小衣服小鞋子的,哪样不是精贵的,这孩子娇贵着呢。所以依旧笑呵呵的服侍,只在没人的时候抱着睡神似的新孙女多喊几声‘盼弟’解解渴。
余大草心里也没什么贫富区别,要不也不会跟自家老娘作对非要嫁个穷小子。这回连着生了个丫头片子,连自己老娘都撇嘴‘怎么又生个丫头啊’, 比起自己和老公显而易见的失望,更觉愧对‘不计较’的婆婆。再加上洪梅时不时的明夸暗讽,自卑,灰心,愧疚,愤怒掺杂着,一时间脾气阴晴的可怕。
余爷爷和余奶奶实在是受不了这走火入魔的孙女了,谁说都不听,好话歹话只捡不中听的入耳,然后一个人揪着被子闹。索性把一楼的大堂屋收拾出来,说是方便照顾做月子,把余大草一家给赶下了楼。陈老太是无所谓楼上楼下,反倒喜欢楼下些,自在。 陈剑说失望也就失望了那一小会,都说‘种啥得啥’,这闺女也归自己种的,好坏不怨人。看自己老娘不似作伪的伺候着,小闺女一天一天的白嫩漂亮,也开始露笑脸了。偶尔碰到余大草不肯喂孩子或是抓着尿布拍床板的时候,也会劝劝,整天围着店里,陈小美,余大草,陈老太,陈‘盼弟’的忙,倒也没时间忧伤被余爷爷驱逐。
家有新生是件喜事。对于余大草生儿生女,余爷爷的关心程度远不及余奶奶,方二凤,他只觉得新生是繁荣的象征,生儿子生女儿没什么差别,反正不姓余。余大草的伤心郁闷在他眼里也是‘肉吃多了,撑的’,女人嘛,能生就行了,一个不行生两个,两个不行生三个......总会生到带把的。现在计划生育?到深山啊,到沙漠啊,谁来管你生三个四个的,哪不是地儿啊?生好了回来交罚款就是了。
对于陈老太的态度,余奶奶还是满意的。在余奶奶眼里,余大草算命好的,家里兄弟强势,可以在婆家横着走。就像当年某个儿媳,连生俩女娃,自己愣是拿她半点想法没有,好在老蚌生珠总算生个男孩。虽然对陈老太不给小曾孙女穿大伙送新生儿的新衣服新鞋子,反倒拿些旧衣旧裤乱套的做法无语些,但手脚利索,收拾带娃也爽快,跟自己的命运也有些相似,倒也高兴以过来的身份指导指导陈老太。
自打家里小弟弟小妹妹的一个接一个,余果余帅倒是不怎么稀罕小娃娃,光会睡觉哭闹,一点都不好玩。余靓姐弟倒是对这个新来的‘手下’充满了好奇,一个错眼就溜进屋里,捏捏小手,摸摸小脸的。
“结结(姐姐),小美美(妹妹),嘻嘻嘻。”余亮可能在娘胎的时候也是备受欺负的,明明同一天生的,余靓都可以嘎嘣脆的当小麻雀了,他还在吐字不清的阶段,越长大越明显。上医院看了,医生说舌头底下发音的那根筋太紧了,建议剪一下。可洪梅不同意,认定了小城市里做手术有风险,只等入秋了去上海再做,大城市的医生总放心些。
余靓把自己的小指放进小婴儿的拳头里,享受着被人需要的温暖。另一只手在小婴儿的嫩脸上来回的滑,乐:“ 弟,你来摸摸,比面包还软。来,来。”
余亮很难得有这么受亲姐待见的时候,一听,忙激动的挤过去,半个身子趴到床沿,小巴掌往下一按:“哗(滑),哗,咯咯咯。”
小婴儿美梦正酣呢,小脸被没轻没重的一压,呜呜的痛醒了。
“啊哟,宝贝宝贝,奶奶的小心肝醒了啊--啊,小弟弟小妹妹在啊,嘿嘿。”陈老太拿围裙搓着手进屋,一看龙凤胎,笑眯了眼。
“奶奶,她质鸡(自己)哭。”余亮赶紧把小手背到背后,很无辜的眨巴着。
陈老太小心的抱起小婴儿,‘喔喔’的哄着,一手摸摸小婴儿屁股,一边笑:“小妹妹想和哥哥玩哩。”看看日头,也没到吃奶时间呀。好在小婴儿好哄,抱着摇了几下,泪眼都没睁开又睡过去了。
余亮很惊喜的上前,让陈老太坐下,傻呵呵的看着小婴儿的睡颜乐。见陈老太不像妈妈似的不让自己靠近小宝宝,欣喜的握了握小宝宝像棒棒糖似的小爪,撅着小嘴亲一下。亲家奶奶还在笑哩,再亲一下;咦,还在笑,再亲一下。
“呜哇,嗯啊啊嗯啊--”小婴儿火了:还让不让人睡了!
陈老太忙安抚孙女,内心有点小纠结:这大款家的娃要玩自己家的孙女,不让玩肯定要哭;玩么自己孙女又要被闹哭--余亮淌着口水咬手指作无辜状:我才张嘴还没咬呢,怎么就哭了?!妹妹的脸好软啊,比太奶奶的好吃;余靓一看老的老,小的小,马上主人翁意识发作,抓过小几上的波浪鼓一通乱摇:“吁吁,妹妹看来呀妹妹看来呀。”
这么有针对性的噪音惹的小婴儿火气大发,歪着小脸‘嗯啊嗯啊’的更响了,连闭着的眼缝都飚也了点点泪花,看的陈老太心疼不已,忙起身走几步。哪知龙凤胎就是跟屁虫啊,走哪跟哪。陈老太突然感到很忧伤:刚才一进屋就把这俩祖宗给招呼出去多好啊,我可怜的‘盼弟’啊。
“喂喂,你俩在干什么啊?快出来,街上来了块长了手脚还会走路的大黑碳,快,快。”余果刚放学回来,风一样的奔进屋来,把书包往屋里一扔,边喊边跑的,‘快’还没喊完,人已经跑的没影了。跟在后面的余帅则一声不吭的扔了书包就跑。
余靓压根就没听清余果说什么,只条件反射的看余帅进屋就跑,也扔了波浪鼓迈着小短腿跟上;余亮看叔叔哥哥一跑,姐姐也跑了,忙拎了裤腿跟上。
余奶奶估摸着时间下楼摘小菜,一看小娃们都往外跑,赶紧跟上去追:前面俩大的还好些,这龙凤胎才到有大腿呢,别让人给踩咯。
陈老太抱着哭音渐消的孙女跟在后面走了两步,喃喃:“煤块长手长脚?成精了?”
余大草歇好了觉出来找东西吃,看婆婆抱着孩子站在门口愣神,忙说:“妈,我饿了,热点核桃蛋吧。来,妹妹给我抱。”说着,接过小婴儿拢了拢小被子往屋里走。虽说这春天时暖时冷的,可小婴儿也不好抱门口的呀。定二话不说一会就端来,哪料居然半天没反应。“妈,妈--”正打算去看看怎么了,陈老太回头了。
陈老太搓巴着树皮似的大手,期期艾艾的说:“大草啊,刚才你三叔家的果子说煤块长手成精了。我,我去看看行不?就一眼,看了就回来,就回来。”说着,好像少先队员打保证似的半举了手。
进城都快三个月了,从来没听老太太提要求,陈老太刚说完,余大草就爽快的答应了,让她跟上余奶奶去,自己抱了孩子上楼找余小奶奶要核桃酒吃:成精了?变螃蟹了还是变龙虾了?长嘴了没?这要长了嘴长了牙能吃东西就好了,这么些红糖喜蛋的正好全给它吃。
新建成的市民广场里人山人海,小摊遍布的热闹非凡。一瘦高瘦高的黑人小伙还有几个人高马大金发的白人小伙正和几个大学生玩篮球赛,被分开黑人小伙这队的小伙都很兴奋,围观的甚至有人在喊‘乔丹’。黑小伙太黑了,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居然像镀了黑金一样,黑闪黑闪的。人群都盯着黑小伙看,黑小伙有没有不好意思脸红的倒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只是咧着大嘴能显示他是个人类:红的牙龈,雪白的牙齿。一张嘴,人群就‘哄’的一声。
‘呀,牙齿真白真白,他这得一天洗两趟吧。’
‘喔哟,他嘴巴怎么这么红的啊?好像喝血过一样,啧啧啧。’
‘是不是山洞里的野人还没进化好就出来的啊?’
‘不会不会,山洞里伸不了手脚,肯定长不出这大个。’
......
小城里出现金发碧眼是习惯了,学校里的外语老师就有,这黑人小伙还真是头一回。不说稍微好点的城里年轻人,陈老太和平时足不出街坊老人们是真的目瞪口呆。余奶奶稍微好点,至少家里还接待过老外老师的家访呢。一听人群里的窃窃私语,一手拽着拼了牛劲要往前挤的余靓,一手牵着乖乖的余亮,唾沫横飞:“种不一样而已啦,就是黑了点,人家也能说能跳的。这世界海了去了,啥人都有。上次我家小丫的老师来,啊哟喂,那眼珠子碧蓝碧蓝的,比村里那塘中央的水还蓝。”
“啊哟,眼珠子都带颜色的啊?啊哟,看都不敢看了。西游记里的妖怪也那模样哩。”陈老太一听,吓的捂着胸口往身边的老太身后躲。
看着旁边有几个街坊皱眉收脸的,余奶奶忙说:“我家大儿的亲家,刚进城来带小孙女呢。”
一听是家电店老板的老娘,几个变脸厉害的马上变了回来,继续说笑。
陈老太明显的土包子行为倒是为余靓提供了一点便利,前面几个碍事的年轻人闪开了。小牛犊奋力的在前面开疆拓土,连带着后面一群老头老太享福利的跟进。
“别说,这外国佬长手长脚的占便宜啊。你看,这胳膊一抬,老方家那小子跳起都抢不到。”俞爷爷也带了俞欣欣来,一手拎着装了雪碧瓜子的塑料袋,一手拉着孙女,准备充分。
余靓一看余果余帅搂着肩的就在前面,甩了余奶奶就跑过去。余奶奶也看到了,放心的松了手。陈老太没看小男孩,只见余靓挣了余奶奶往前蹿,忙冲过去准备拽回来。前面人墙怕被球打到本就松垮不如后面的严实,陈老太常年干活的狠劲猛了些,站路小碰了几个小青年,直接被人给推进了场。一个猛子,老太太还没回过神来,一面团直冲脑门飞来。面团变脸盆,脸盆变锅盖的越来越近,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