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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见秦明月安然回到凉亭,便斜睨了眼还兀自在跳脚的秦明媚,心中甚是不屑。庶出的毕竟是庶出的,遇到一个小乞丐惊慌成这样,成何体统?
众人在半山腰歇息片刻,便又朝山顶建得气势雄伟的八宝寺进发。八宝寺里,香火缭绕,善男信女,烧香磕头,甚是热闹。
秦明月跨入正殿大雄宝殿,随同沈氏跪在左边的布团上,诚惶诚恐地上了香,虔诚无比地磕了三个响头。
她抬起头,对着巨大的观世音菩萨的金像,咧咧嘴,摆出掐媚的模样,默念:
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明月给您老人家烧香来了。咱可说好了,明月今日给您烧了香,磕了头,您可不能不认账!您要庇佑明月不再遇到那个色狼,还有您要想帮明月摆脱和渣表哥的亲事~~~
秦明媚磕完头,正要起身,侧头猛然瞧见秦明月掐媚的笑颜。她心中“咯噔”一声,难不成她要用美人计迷惑菩萨,让菩萨从她手中夺走表哥。哼!绝对不行!
她念及此,复又朝菩萨补上三个响头,嘴里无声地念念有词:观世音菩萨,您勿要被左边那个小狐媚给迷惑了。明媚答应菩萨,如若菩萨能让明媚如愿地嫁给表哥,明媚定给您重塑金身!
秦明月和秦明媚各自睁开了眼睛,扭头望向依然闭目祈祷的沈氏。沈氏双眼紧闭,面容平静。可是,秦明月却明显地感觉到这两日的沈氏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的确如她所感觉的那样,这两日,沈氏百般滋味充斥于心间。自从顾老神医诊断出她旧疾重犯,差点病入膏肓的病因,她心中翻着各种恨意。一失足成千古恨,原来就是这样的滋味儿!
沈氏终于睁开了双眼,身后的柳姨娘连忙上前扶住她。赵妈妈走到沈氏身旁,在沈氏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
正在此时,一个慈眉善目的白胡子老方丈朝沈氏行来,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沈施主,别来无恙!”
沈氏见是八宝寺的方丈出来了,心中一喜,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柳姨娘,朝老方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方丈别来无恙!”
白胡子老方丈抬起头,睁开微眯着的双眼,视线触及沈氏身旁的秦明月,眼睛却越睁越大,眼中闪烁着惊异。他看着秦明月半响,这才转过头,向沈氏问道:“沈施主,可方便借一步说话?”
沈氏点头称道:“方便方便,方丈您请。”便率众人跟随老方丈朝偏殿后的禅房行去。
行至禅房内,老方丈坐在右上首,沈氏坐到了坐上首。众人坐定后,小沙弥端茶奉水。老方丈这才疑虑地朝沈氏说道:“沈施主,方才老衲见这位女公子眉眼清奇,想必是沈施主的令爱。是以,可否让老衲瞧瞧令爱的掌纹?”
沈氏故作为难地看着秦明月。
秦明月前世从电视剧里看过这种剧情。所以,她听老方丈这么一说,心生好奇。难道,掌纹里真能看出玄机?她半是狐疑、半是好奇地朝沈氏点点头。
沈氏见女儿答应了,便和颜悦色地朝老方丈说道:“有劳方丈了。”
一个小沙弥在老方丈的跟前摆放了一张杌子。秦明月依言坐下来,伸出右手,老方丈眯起一双老眼。
起初,老方丈以为老眼昏花,再将眼睛凑近仔细辨认。而后,他抬起一双垂着白色长眉毛的老眼,眼睛里闪烁着惊愕之色,“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沈施主,令爱掌纹奇异,真是妙不可言呀!”
沈氏连忙催促道:“方丈勿吞吞吐吐,请明言!”
老方丈这才抚着一把齐胸的白胡子,娓娓道来:
“沈施主,令爱掌纹清奇,甚是,甚是诡异。咳咳咳,恕老衲实话实说。嗯,令爱掌纹怪异,非本世之人所有,可令爱又生在本世。是以,老衲斗胆说上一句,令爱日后或将贵不可言。然而,祸福相倚,令爱却要经历非常人之事,才能凤凰涅槃。”
掌纹清奇、诡异、怪异?非本世之人所有?沈氏不免拿眼去瞧老方丈。原先和老方丈编排说辞时可没有这么一句呀!
明月此时也被老方丈这句话给生生地吓了一大跳!
天哪!白胡子老方丈果然是神人呀!连她非本世之人都能看得出来!难道,他也是穿来的老乡?可左看看右看看,却怎么看他都不像是穿来的呀!可是,如果他前半句的推测无误,那么,他后半句的推测也就成立了?
什么叫做贵不可言?什么叫做凤凰涅槃?难道,她会被选秀入宫,去伺候那个据说今年已经五十多岁的老皇帝?不行不行!她对五十多岁的老皇帝,不感兴趣!对和三千个女人抢一个男人的宫斗戏码更不感兴趣!!
秦明媚听到老方丈这番话时,心中各种嫉妒羡慕恨!一个哑巴都能贵不可言?那她不是要更加贵不可言了呀了?
她心中犹豫再三,还是舔着脸,以恳求的眼神看向沈氏,“母亲,既然方丈给大姐姐看过手相,能否顺带给女儿也看一下呢?”
她的请求正中沈氏下怀。沈氏瞧了眼柳姨娘,见她的眼中也流露出一种期待,心中冷哼一声,面上未露出半分,朝老方丈说道:“方丈,请给二小姐也瞧瞧吧。”
老方丈自是不推辞,便示意让秦明媚伸出手来。
秦明媚摊开两只手,满心期待地想听老方丈也来那么一番话。
可是老方丈端详半响,却没有说话。他的眼睛在秦明媚紊乱的掌纹上扫了几眼,目光定在她的指尖,每个手指的指尖处,果然仍泛着一层淡淡的白色。
他暗地里递给沈氏一个眼色,沈氏会意,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老方丈这才启口说道:“施主,请容许老衲直言。从女施主的掌纹来看,女施主此生不甚安稳。女施主生来富贵,却空有一双聚财手,钱财却往外流。女施主如若早日一心皈依佛门,想必能避开诸多祸事。阿弥陀佛。”
—— 噗!老和尚的这番话语,不是要秦明媚出家做尼姑嘛!秦明月暗自咋舌!
沈氏禁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句说辞,也不是原先商量好的!
老方丈这一番话听在秦明媚的耳里,她明媚的脸上,顿时失去了血色。什么?要她剃去三千青丝,与古佛青灯相伴一生?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肯定是方丈看错了!
“方丈,您再瞧瞧,是不是您眼睛看花了?您要不看左手,左手纹路和右手不一样!”秦明媚急急地说道。
老方丈却兀自摇着头,一连念了好几句:“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二小姐稍安勿躁。”柳姨娘连忙劝阻。
沈氏却说:“我还有事儿和老方丈说说。这里除了月儿,芳芸,阿媚,还有赵妈妈,其他人等都先下去吧。桑榆,你领大伙儿随这位小师傅去后头歇息去。”
桑榆应了声“是”,便领着众人随同小沙弥离开禅房。秦明浩离去前,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在心中叹了口气,希望他担心了许久的事情不要发生!
沈氏待众人离去片刻后,她目光沉重地扫视了一眼秦明媚和柳姨娘,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地放在桌面上,嘴里缓缓地吐出一句话:“柳芳芸,秦明媚,你们可知错?”
柳姨娘心中猛然一跳,抬眼瞧向沈氏时,面上却是一脸无辜状,柔声问道:“太太,芳芸愚钝,望太太明言。“
沈氏不理会柳芳芸,双眼紧紧地盯着秦明媚,厉声道:“秦明媚,你可知错?”
秦明媚双腿微微颤抖,嘟嚷着说道:“阿媚,阿媚,不知所犯何错?”
沈氏朝老方丈示意,老方丈启口说道:“二小姐十指指尖处泛白,此乃触摸有毒之物所致。二小姐如若不及时用解毒之药,恐怕十指指尖不久定当溃烂。老衲斗胆问一句,二小姐近日是不是一触及凉水便疼痛不已?”
秦明媚这下心中大惊,老方丈正戳中了她的痛处。自她前些日子用手将夹竹桃汁液挤出后,这么些日子以来,十指指尖触凉水便疼痛难当。原本找秦明浩开些药来敷,却又怕被他看出端倪来。是以,一直忍着疼痛了许久。
秦明媚脸上的阴晴变化尽数落在了沈氏眼底,她大喝一声:“阿媚,你用夹竹桃汁液加入到月儿要喝的药罐中,之后你便毁了药罐。你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却不料,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还不给我跪下。”
沈氏这番话语,宛如惊雷般在秦明媚耳边炸开,她顿时花容失色,扑通一声跪倒地上去,泪水哗啦啦地滑过她血色尽褪的面庞。
柳姨娘蹙眉,也跪了下来,声音仍然镇定,“太太,万事需要真凭实据的呀!”
沈氏冷哼一声,拍了拍手,从禅房内间走出一个丫鬟,她手中捧着一个布包,跪在沈氏跟前,“奴婢小桃见过太太。奴婢手中就是柳姨娘要的真凭实据。”她话音刚落,将手中之物摆放在跟前的地面上,打了开来。
沈氏手指着地上那堆碎裂的药罐子,蹙了蹙眉,“秦明媚,你还有何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