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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麒见赵茹盈怔怔地、一眼不发地朝着某个方向看着。他便顺着她的视线,朝身旁瞧了瞧,这才笑着说道,“这位是杜子腾,父皇近日来从桑镇请来的武师,陪同我一起切磋武艺。”
杜子腾朝端坐在正中的皇后行了礼,朗声道,“在下杜子腾,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朝他点头,含笑回道,“平身吧。”她又指着身旁的位子,对太子麒嗔道,“你来的正不是时候,不早不晚的。方才众位姑娘们纷纷献艺,那才叫做一个好看呢!”
太子麒含笑在皇后身旁坐定,杜子腾侍立在太子一侧。
赵茹盈眼珠子一转,施施然地朝皇后施了一礼,便说道:“皇后娘娘,今日姐妹们都献过艺。如盈如若没有记错,还有一位姑娘还没有来得及献艺。”
皇后诧异地问道:“还有谁没有献艺?”
赵茹盈微笑地说道:“如盈如若没有记错的话,沈家来了两位小姐。沈云卿吟诗作赋一首,另一位却还只顾着看呢。”一个乡下来的商户之女,却偏偏和她抢着同一个男子!她恨秦明月,恨不得她在众人面前出尽丑!
皇后这才想起,今日沈丞相家的确来了两位年轻的姑娘,她便放眼望去,只见两位姑娘中,一位正端庄娴静地静坐着,还有一位低垂着头,只头上一只翡翠镶金琅环步摇随风摆动着。
秦明月恨不得地上有一个地洞,让她能一头钻进去躲起来!她特意选了最没有人关注的最后一排,远离是是非非。可是这该死的赵茹盈却偏偏和她过意不去,硬是要扯上她。
她低垂着头,仍然觉得头皮发麻,脊梁骨上凉风飕飕地吹着。善意的、恶意的、幸灾乐祸的视线都齐齐地朝她射过来。
皇后娘娘的声音响起:“沈大夫人,未曾听说沈丞相家有千金,这位是?”
沈安礼的夫人廖氏站起身来,朝皇后施了一礼,微笑着说道:“回禀皇后娘娘,这位姑娘姓秦名明月,乃是拙夫之妹的女儿。因着妾身艳羡别人家有女儿,这才领着外甥女来赴赏花会呢。明月头次入宫参加赏花会,许多规矩也不甚懂,不如皇后娘娘就让她做个看客吧。”
皇后笑着打趣儿道:“原来是丞相夫人艳羡女儿呀。你当年肚子争气,一下子便给老沈家添了四个男丁,老沈当年可是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喲。”
皇后说罢,抬头望向秦明月,说道:“秦姑娘,既然今日来了御花园,花儿也赏了,其余姑娘们的献艺也瞧了,秦姑娘想必不会吝啬献艺吧。”
杜子腾显然方才并未发现秦明月,此时听沈夫人如此之说,他这才顺着皇后的目光,望向众女的最后一排。只见,今日的秦明月打扮如一朵明媚的芍药,此时面上因害羞而染上两朵红霞,衬得白皙的皮肤愈加好看了。他朝她微微一颌首,面带鼓励的微笑。
秦明月对上杜子腾那双鼓励的眼眸,迅速地调整了一下思路,既然都到了被人点名的份上了,那她再推辞也太过矫情。况且,此时面对的是大乾朝最有权势的女人,如若惹毛了她,估计没有好日子过。于是,她就在心中搜肠刮肚地寻找好的点子。
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她落落大方地站了起来,从最后一排绕到了第一排,朝皇后和太子行礼后,脆生生的声音说道:“民女秦明月叩见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民女五音不全、诗词歌赋更是摆不上台面,如若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不见笑,民女便即兴赋诗一首,如何?”
皇后原本也是凑趣儿,见秦明月如是说,她便点头说道:“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秦明月清了清嗓子,从鬓发上取下一朵绽放正艳的芍药,摇头晃脑地吟诵道:
溱与洧,方涣涣兮。
士与女,方秉蕑兮。
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
洧之外,洵訏且乐。
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
溱与洧,浏其清矣。
士与女,殷其盈兮。
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
洧之外,洵訏且乐。
维士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勺药。
一曲吟罢,众人便也是象征性鼓掌起来。秦明月这才放下心来。她一不想争抢风头,二无意于太子中意她。众人反应平平,这才符合她心中的想法。
“民女平日里识字不多,只是偶尔在母亲的指点下,读了几首诗经而已。今日只得凭借往日所学,略略在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跟前献丑了!”
杜子腾心中使劲儿地憋着一阵笑意。这丫头,无论处理何事,总是会出人意表。他原本以为她会努力地表现一番,意在获得皇后提及的一个愿望。却不曾想,她只是表现平平地却无比认真地献了艺。他心中对秦明月的好感又增进了一步。这个丫头,真是淡泊名利之人呀!
赵茹盈却若有所思地凝注着秦明月,她原本巴望着她能在众人面前出丑,却不料秦明月却是如此落落大方地念了一手诗经。虽然,只是一首再简单不过的诗,在她念来,却又颇有一番诗情画意。她双手狠狠地绞着帕子,心中一阵不痛快!
皇后见众女献艺结束,这才双眸含笑地盯着赵茹盈,说道:“今日之头名,想必花落赵姑娘了!”
赵茹盈闻言心中一动,双眸含情地从杜子腾身上闪过,出列跪倒在皇后跟前,无比娇柔的声音如黄莺出谷般的清脆动听,“如盈谢过皇后娘娘的厚爱。皇后娘娘方才开了金口。无论是谁获得头名,日后便可以向皇后娘娘要一个心愿,此初衷是否不变?”
皇后笑着说道:“赵家姑娘果然伶牙俐齿。本宫方才一句话,便记得如此之牢。的确是如此,如若赵姑娘有何心愿,本宫定当会答应于你。不过,不涉及朝政,只关系赵姑娘私事。”
赵茹盈听闻此言,这才感激地磕头谢恩。太子麒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她,心中波澜微动。
秦明月这日回到沈府,一颗狂跳的心这才逐渐回到了心房里。她真怕当时如果自己背得不好,或者忘了词儿,不仅倒了沈家的面子,更是会让赵茹盈拿了把柄,怎么脱离皇宫就成了最头大的事情。
幸而,她在现代时,在竞争变态的外企,锻炼了一个金刚不坏之心,哪怕遇到最糟糕的情况,也能以最快速度调整思路,以最佳状态应对挑战。
沈芝兰听了廖氏描述的那一番话,她直拍着秦明月的手背,笑着数落她道:“半桶水也敢晃荡到宫里去。”
“娘,您可不知晓,当时几十双眼睛都盯着女儿。女儿临危不乱,把娘亲教过的诗经一字一句,字字不落地背了出来。嘿嘿,背得我汗涔涔的,您摸摸看,我这背上都被汗水给打湿了呢。”
秦明月拉起沈氏的手,往自己背上去摸。沈氏也不拂了她的意,作势在她的烟柳色银错绣芍药织锦短袄上轻轻一抹,柔柔软软的,哪里有汗水呀!
“月儿,娘身子骨不太好,或许就打算在京城里养病了,你会怪娘亲吗?”沈氏忽然低沉了声音,有些担忧地瞧着秦明月。
“娘,我真的没事儿。我给您出个主意,如若爹爹不亲自抬着八抬大轿来向您负荆请罪,您就住外祖母这儿,咱们娘俩都不回去了。”秦明月想起当日在西河村时的情景,她心中是极度难过的。秦伯堂只顾着丽娘,对结发妻子却是不闻不问。
沈氏眼中却闪过诸多复杂的神色,秦明月这才发觉自己这话不仅不像是女儿说的话呀,而且这种想法就是不对了。
她连忙挽起沈氏的手,说道:“娘,您呀在外祖母这儿小住几日倒是好的,住长了只怕您会觉得闷。难道,你一点都不想念账本的味道?难道您就不想知道如今桑镇的蚕户们可是阵前倒戈呢,还是一直拥护着您呢?”
沈氏抚.摸着秦明月的秀发,“月儿,你可终于长大了,懂事了。再过几月,也便是大姑娘了。幸好你今日没有在皇后娘娘和太子跟前献艺过多,否则如若被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看中了的话,秦家日后可怎么办?”
“娘,难道月儿真是要嫁与表哥?”秦明月犹豫了一瞬,脱口而出。
“月儿,如若能让秦家的家业更好地传承下去,难道还有其他的法子吗?”沈氏叹了口气,说道。
“娘,表哥人是不错,可是,您不觉得,两个人如若没有感情,而勉强在一起,那会幸福吗?”秦明月循循善诱地启发沈氏。
沈氏闻言,怔了怔,半响没有发话。过了一会,她这才说道:“难道还有比这个更好的法子吗?”
秦明月见沈氏的口气有所松动,她便连忙又说道:“娘,不是还有好几个月才及笄嘛。且容女儿好好想想,定给娘亲想一个完全之策!”
沈氏面上有些狐疑,却仍然点头道:“娘一切都是考虑秦家。这三十年来,秦家在娘的打理下,一点点的好了起来。那就像是娘的另一个孩子,娘希望它能发扬光大。”
秦明月使劲儿地点头道:“月儿明白,月儿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