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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北疆局势尚不明朗,然九州各地却频报凶兽邪祟作乱,当地官兵和门派往往束手无策,非玄门修士无以应对。临安妖雨一战震惊朝野,对仙门原有扶持之意的大臣联名上书,奏请帮扶仙门各家。次年天子下诏,改建庐江行宫为须弥学府,命泰山夏氏宗主出任祭酒,玄门世家各遣内门弟子担任司业,所有外门弟子须前往参加讲学,以交流各家仙术之所长。另昭告天下凡有意投身修道之人亦可前去,通过考验者便可拜入意向的仙门,玄门世家亦可根据自己的标准挑选弟子。
诏书下达,玄门世家纷纷派遣弟子赶赴须弥学府,一时间各地门派和修道之士悉数汇聚到庐江。学府成立之初尚有诸多琐事需要安排,出任祭酒的泰山夏氏宗主欲图寻遍天下奇人异士以集合修道之大成,凡是有一技之长者皆可入驻须弥仙府。又因有奇技者往往隐姓埋名,或是深入简出,需要派人登门求访或游历搜寻,夏氏宗主便命泰山夏氏弟子将各种寻人的任务收集整理并下达给玄门各家。
“怪医?”听了一番解释后,崔玉山依旧没有明白江晓莺和柳梦生要找的人是何方神圣,“这位怪医究竟怪在何处?”
“我们也不清楚啊,”江晓莺叹气道,“还有那个千面郎君,说是善用易容之术,可以乔装成任何人,这哪里能找的到啊?分明是刁难人。”
“这……”崔玉山茫然地看向柳梦生。
“只听闻这地方曾有那两位神人的踪迹,我们就来了,其他的线索一点都没有,”柳梦生无奈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且不说那个怪医什么线索都没有,单单就那个会易容术的千面郎君两人就无从下手,总不能见到一个人就上去捏捏脸看他是不是易容了吧,柳梦生现在都想直接回去报告任务失败了。
“崔少爷一路过来有没有听闻过什么奇人异事?”柳梦生随口问道。
“奇人异事崔某还真未遇上过,不过倒是撞见过一个疯道士,”崔玉山回想着道。
“疯道士?”柳梦生有些好奇。
“唉,那道士整日疯疯癫癫的,无论男女老幼,逢人就说有病,”崔玉山扶额,看来是想起了不好的经历。
“就是他了!”江晓莺一拍桌子道。
“喂喂,咱们找的是怪医,又不是道士,”柳梦生无奈道。
“正所谓医道同源,而且崔公子不是说了吗?这道士逢人就说有病,你说怪不怪?”江晓莺理直气壮道。
“这么草率的吗?”柳梦生无奈道。
“不然你有什么主意?真打算回去跟那个夏敬峰说一个人都没找到?”江晓莺没好气地反问道。
“你说的有道理,就是他了,”柳梦生听罢立刻回道,“崔少爷,这个疯道士在哪里能找到?”
“他啊,你们明早去城南就能看到,”崔玉山不解地看向两人。
辞别崔玉山后,柳梦生同江晓莺上到酒楼的最高层,来到一间最清净的客房前。柳梦生伸手敲了敲门本想等屋里的人应声,结果江晓莺直接推门进去了。
“柳姐姐,我们回来了,”江晓莺一进屋就欢快地说道。
此时柳含烟正在教青阳弹琴,见两人进来便浅笑着问道:“晓莺今日可有收获呀?”
“柳姐姐听我说,”江晓莺就开始讲起来今天擂台上发生的事。
柳梦生见她没先说那疯道士的事,便知道一时半会儿是讲不完了,遂转向在窗边安静看书的夏语冰。
“语冰妹妹还真是喜欢这本书呢,”柳梦生见小姑娘抱着那本《玉缘》看得入神便搭话道。
“柳哥哥,”夏语冰合上书本,抬起头来向柳梦生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又低头看着手中的书说道,“这本书写的很有意思呀。”
“哦?里面写的都是什么?”柳梦生心想以泰山夏氏对玉石的了解,这本《玉缘》里究竟写了什么还能让夏语冰看得这么津津有味?
“书里写了很多有意思的小故事,”夏语冰笑着说道。
“小故事?”柳梦生心想原来不是玉石的知识呀。
“对呀,比如说一只乌龟用石头当自己的龟甲,还有一块玉石里面生活着一条小鱼,”夏语冰饶有兴趣地介绍着。
“这…还真是神奇呢…”柳梦生听了微微一愣,心想这两个奇观不就在苏大仙人的那栋玉楼里嘛,这书不会是他写的吧?
“总之明天一早我们先去城南试试看,柳姐姐还是留在酒楼就好,”另一边江晓莺总算是说到了重点。
“如今城里人多混杂,晓莺小心一些,”柳含烟微笑着点了点头。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江晓莺自信地说道。
青阳虽是在柳含烟身旁,但对江晓莺说的内容却没有丝毫兴趣,认真地拨弄着自己面前的琴弦。一弦琴音疲软,青阳骤然停弦,知是弹错了,恍然失神。柳含烟浅笑着抚向小丫头停在半空的手,指间触弦,琴声延绵。
第二天一早,柳梦生就被摇醒了。
“快起来,快起来,”江晓莺一边用力摇晃着一边催促着。
“干嘛啊,”柳梦生情愿地抱着枕头。
“赶紧起床找人去,”江晓莺一把抽走了柳梦生的枕头。
“喂!你怎么进到我屋里来的?”柳梦生一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昨晚明明将房门拴上了,这只小鸟怎么进来的?
“赶紧起来,”江晓莺不耐烦地说道。
“起来干嘛啊?”柳梦生依旧很怀念自己的被窝。
“早点儿找到那个疯道士早点儿抓…请回去交差…”江晓莺道。
柳梦生看了看周围,见天刚蒙蒙亮,阳光还没照到窗户上,便道:“至于这么早吗?”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江晓莺理直气壮道。
“你这都自称为鸟儿啦?”柳梦生回嘴。
“懒得理你,”江晓莺嘴上这么说,手里可是直接给了柳梦生一拳。
“那你先出去,”柳梦生揉了揉被打的位置不情愿地嘟哝道。
“干嘛啊?”江晓莺不解。
“我穿衣服啊,”柳梦生甚是无奈。
“哦,那,那你快点,”江晓莺撇下一句就跑出门外了。
“唉,”柳梦生重重地叹了口气,感觉自己根本没睡醒,干脆又倒回到了床上。
“别让我发现你偷睡啊,”这时候房门又被推了开,江晓莺把脑袋探进来威胁道。
“起了,起了,”柳梦生立刻坐了起来。
早晨的阳光还带着些许寒意,然而街巷里已有不少人出来活动了,巡逻的军士,夜不归营的士兵,还有很多早早赶去擂台那里摆摊的小贩,倒是当地的居民鲜有出门的人。而崔玉山说的那疯道士并不难找,或者说他实在是太过显眼了。
“哎,这位官爷,老朽看你有病呀,”那道士装扮的人确实有点疯癫,抓着一位巡逻的士兵就嚷嚷道,然而对方军务在身又怎会搭理他?
“离远点儿!”那士兵甩开疯道士的手,头也不回地继续巡逻了。
疯道士见了也没有露出丝毫失望的神情,立马又转向一位路过的大娘道:“哎,这位大嫂,你有病啊。”
“呸!去你的!天天在这里说别人有病,我看有病的人是你,”那大娘骂道,随手从菜篮里抓了把烂菜叶子甩到他脸上。
“哎,你真有病啊,”疯道士摇头叹气,然而那位大娘也已经走远了。
看到那个疯道士又去找下一个目标了,江晓莺不由皱了皱眉头,遂看向柳梦生,似是在等他的意见。
“别看我,这人是你要找的,”柳梦生耸了耸肩。
江晓莺考虑了一番后决定在远处先观察一下,于是便找了个茶摊,坐下来点了一壶好茶又要了些点心。然而整个早上那个疯道士都在不断地跟路过的人说你有病,却不见他有成功拉到任何人坐到自己的摊位前,想是没人会信他这一套了。
“不管了,先上去问问,”茶点吃完,江晓莺终是忍不住一拍桌子道。
“喂喂喂,你看这个人跟怪医沾边吗?”柳梦生怀疑他们要是把这个人带到须弥学府,非得被夏敬峰暴打一顿。
“你就说怪不怪吧?”江晓莺起身就走了过去。
“我看是真疯,”柳梦生见状只得无奈地跟去。
那疯道士刚被一个赶去摆摊的伙计骂了一顿,正要搜寻下一目标,但见江晓莺和柳梦生两人走来,那疯道士却是立马转身就往自己摆的摊位去了。
柳梦生同江晓莺面面相觑,两人都不知这疯道士为何是这种反应。
“要不你上去问问?”江晓莺捅了捅柳梦生小声说道。
“人是你要找的,要问你去问,”柳梦生自然是不肯。江晓莺见状白了他一眼,就动作僵硬地走上前去。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不知是不是故意不想理睬两人,那疯道士抑扬顿挫地念念有词。
“那个…这位…道长?”江晓莺咬着后牙上前试着搭话。
“唉,还是来了,”疯道士重重地叹了口气,遂一改方才疯癫的状态,一挥拂尘十分正经地说道,“姑娘有何事?”
“是这样的…听闻道长能诊病…”江晓莺缓缓地说道。
“唉,实不相瞒,老朽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像两位这般病重之人,”未等话说完,疯道士便开口道,“奇了奇了,常人若是有你们之中一人半分的病症,恐怕早就归西了。”
“哦?那我们得了什么病呀?”柳梦生一听这疯道士说的这么严重,反倒来了兴趣。
“你才有病!”江晓莺踩了柳梦生一脚。
“唉,”那疯道士又重重地叹了口气,捋着自己的胡子道,“你们二人,一人形魂渐离,一人有躯无骨。”
“什么?”柳梦生听了一惊,当即就想起先前江晓莺在绝音谷的时候受到尸蛟的影响,确曾魂体受扰,后来还是夏揖山施展了固魂之法才给救了回来。难道这疯道士真能看出些什么?等等,要是这么说,那有躯无骨岂不是在说自己?可是没有骨头的话,这人怎么站起来呀?
“这都瞎说什么呢?”江晓莺不以为然道。
“两位的病症老朽实在是无能为力,姑娘还是另请高明吧,”疯道士说着竟然开始收拾起来,看着架势是想要收摊了。
然而就在疯道士想要打开一个精美的匣子时,却有人伸手按住了那匣子上的龙首雕刻。
“看来道长真的会给人看病,”来者缓缓道。
柳梦生侧目看去见那人一副富贵相,身边还跟了两名随从。从传来的气息,柳梦生知道这两人颇有身手,遂将江晓莺拉了过来。
“不敢,雕虫小技而已,难登大雅之堂,”疯道士双眼一直盯着那被按住的龙首雕刻。
“无妨,请道长一试,”那人淡淡地说道。
“请入座,将手伸来,”疯道士没有抬头,慢慢地坐到自己的摊位上。
“有劳了,”那人掸了掸自己的衣服坐在疯道士对面,遂将手伸去。
那疯道士双手捧过那人的手,看了片刻随后脸色一沉,遂忽然站起来绕过摊位,煞有介事地一挥拂尘,竟是跪在了那人面前。
柳梦生和江晓莺见状刚想着这道士又要发什么疯,就听那疯道士抑扬顿挫甚至还带了些戏腔说道。
“圣上,您这是有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