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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漫着淡淡药香,斜光入户,照在满是小药瓶和研钵的桌案上,立在案前的人凝视手中医书黛眉紧锁,终是一声长叹。
“柳姑娘的伤情前所未闻,说实话,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陆香薷终是极为不甘心地承认道。
“陆师姐,你一定还有医书没有拿出来的对吧?”柳梦生听罢只觉眼前一黑。
“唉,柳师弟呀,”陆香薷又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遂转来劝慰道,“柳姑娘伤情虽是难解,却也未危及性命,柳师弟不必过于忧心。”
“可是……”柳梦生听了这话又如何能不忧心?
“柳师弟呀,我虽无方法医好柳姑娘的伤势,不过苍梧陆氏有数种秘药可护她心脉不损,亦可稳住柳姑娘的伤情,日后若细心调养,便也康复有望,”陆香薷神情凝重地盯着自己手中的医书缓缓道。
“真的,那有劳陆师姐了,”柳梦生听了连忙施礼道。
“师弟不必多礼,扶伤济世本就是苍梧陆氏立宗之本,柳姑娘的事我自会尽心尽力,”陆香薷信手将医书放在案上,缓缓转来说道,“倒是你,听说师弟在眉山又受了不少伤。”
“没事,我没事,都是小伤,”柳梦生渐觉似乎有些不妙。
“小伤?那还缠着这么多绢布作甚?”陆香薷盯着柳梦生手臂上缠着的白布,眼中放出了异样的光芒。
“这,这,这是防止扭伤的,”柳梦生见状连忙扯了扯袖子,将露出来的白布掩盖上。
“别藏了,我都看见了,”陆香薷说罢便扑了过来。
半个时辰后,陆香薷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只留下衣衫不整的柳梦生仰在病床上怀疑人生。
“唉,”柳梦生望着满是药瓶的书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自己果然还是无法适应这般粗暴的行医方式。不过陆香薷倒是也给伤处上了些清凉的药膏,拜这药膏所赐,即便历经了一番几近搏斗的检查,柳梦生此时却也觉得身上轻松了不少。
轻步门前,柳梦生望向病榻之上的柳含烟。晓光穿户,伊人睡颜恬静,黛眉舒展,眉宇间是一种云淡风轻的从容,双唇绽樱,彷如小荷初立,悄然待放。
并未危及性命吗?柳梦生缓缓舒了一口气,便轻手轻脚地将窗户关上。
在白氏三位同道的相助下,几人走水路果然省去了不少时间,行舟一路十分平稳,柳含烟的伤情也未恶化。柳梦生本以为事情已经有了转机,却未料到陆香薷也没有把握医好柳含烟。
见青阳伏在伊人床边睡去了,柳梦生轻轻地将一件长袍盖在小丫头身上,便掩好房门出去了。
希望陆氏秘药能帮得上琴秋师姐,柳梦生轻叹一声,又觉心中郁结,便想去透透气,可是刚一转身就看见了一个人。
一袭暗红色的长袍,身姿挺拔,冷峻的眼中寒光烁烁,即便不用气息探查,也能感受到此人的敌意。
酆振离,这人怎么还在医馆?柳梦生微微一怔,却瞥见对方脖颈缠着的白布上染着一片殷红。
“喂!不是说不让你乱跑的吗?”杜若端着水盆,一脸不耐烦地说道,“快回屋里去,不然我告诉陆大姐去。”
酆振离闻言并没有看向杜若,而是冷冷地瞥了一眼柳梦生,就转身进了一间屋子。
“喂,”柳梦生见酆振离关上了房门,就立刻跑去抓住杜若的肩膀道,“问你件事情。”
“放开我,”杜若在肩膀被抓住的瞬间,就利落地挣脱了,同时将手中的水盆甩了过来。
这小子是怎么回事?柳梦生一惊立刻将头一偏,水盆从脸颊不足一指的距离划过,重重地砸在了身后墙上。只不过,柳梦生还是没有躲过洒出来的清水。
“什么嘛,是你呀,”杜若看清来者后,一脸不耐烦地说道。
“你小子!”柳梦生散出气息,伸手抓向杜若,小家伙准备要躲,然而却终是没能躲过被抓住的命运。
“好哇,你小子长本事了,敢用水泼我了,”柳梦生勒住杜若的脖子,就狠狠地捏了他脸蛋一把。
“放开我,”杜若企图挣扎,只是全然无用就是了。
“若儿啊,发生什么事了?娘亲适才听到好大的声响,”此时杜夫人匆匆爬上楼来,但见到被淋湿的柳梦生抓着杜若时,不由一愣,“恩公啊,这是怎么回事?”
“哦,杜夫人,我有事想问杜若,”柳梦生解释了一番。
“恩公,实在是不好意思,”得知事情原委的杜夫人感到十分抱歉,细心用白布替柳梦生吸去头发上水分,“都是若儿这孩子淘气,不跟孔道长好好读书,非要和章道长学这些三脚猫的功夫。”
这是章未成教的?柳梦生不由咋舌,看来那个老道果然有些身手。
“对了,杜夫人,那位穿着红色长袍、面相很凶的道兄怎么还在医馆里啊?”柳梦生终是想起自己最开始想问的问题了。
“他呀,唉,”杜夫人闻言立马明白柳梦生问的人是谁了,遂叹气道,“那位道长已经不知来过多少次了。”
“哈?”柳梦生一愣。
原来自从御前试道之后,酆振离就开始了无比严苛的修行,更是频频挑战宗内那些难以驾驭的道法,甚至有传言酆振离是想修得一道酆氏宗内早已失传的秘法,然而长期不顾自身的修行也致使他受伤不断,结果自然是医馆的常客了。
“我也劝过那位道长,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可是他就是听不进去啊,”杜夫人忧愁地望向楼上酆振离的房间。
柳梦生看着杜夫人那般神情,猜想她是没少为酆振离的伤势担心过。只不过,柳梦生没想到酆振离会如此严苛地对待自己,难道是因为在御前试道落败的愤恨吗?
正当柳梦生还在思量之际,却见陆香薷抱着好几个药瓶走了回来。
“哦,你下来了啊,”陆香薷目光扫过柳梦生时,眉头一紧,“等等你这是落水了吗?”
“呃…说来话长…”柳梦生见到杜夫人和杜若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便决定还是不要说是杜若泼的水了。
“你身上的伤口还不能着水,”陆香薷忽然就把药瓶胡乱地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那我这就去换一件衣服,”柳梦生渐觉事情不妙。
“等一下!你换完药再走,”陆香薷不知从何处抽出了一条白布,冲着柳梦生快步而来。
“别了吧,这身衣服湿漉漉的,穿着挺难受的,我还是先去换一件吧,”柳梦生说着就想往外走。
“别想跑!”陆香薷则是一把抓住了柳梦生的后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