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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爱情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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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玉看到林黛玉又病了,心里很担心,连饭也吃不下,时不时的过来问问情况。林黛玉担心宝玉这样下去会累着自己,就对他说:“你还是去看你的戏吧,在家干待着干嘛呢?”宝玉因为昨天张道士提亲的事心里已经很不舒服了,现在听到林黛玉这么说,心里更难受了,觉得连林黛玉也不理解他,比别人说更让他伤心。他平时对别人都能忍住不发脾气,但是林黛玉说的这些话就像针一样刺痛了他,一下变了脸,说:“我真是白白认识你了,算了,算了!”林黛玉听宝玉这么说,冷笑了一声回答:“我也知道你觉得自己白白认识了我,毕竟我有什么东西能配得上你呢?”宝玉听了,走过来把脸怼到林黛玉脸前说:“你这样说,是不是巴不得我遭天谴?”林黛玉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宝玉接着说:“前几天我们就为这发过几次誓,今天你又这样讲。万一我哪天真的遭遇不测,对你有什么好处?”林黛玉听了这话,才回想起来之前的事。她意识到今天是自己说错了,既焦急又羞愧,就小心翼翼地说:“我要是真想咒你,那我自己也会遭报应的。何必呢!我明白,因为昨天张道士提亲,你担心会影响你的婚事,所以心里不痛快,就拿我出气。”

    宝玉从小就有种特别的情感倾向,加上他和黛玉从小一起长大,关系亲密。随着年龄增长,他又受到一些非正统书籍的影响。他遇到过很多优秀的女孩,但总觉得没人能比得上黛玉。因此,他心里早就有了想法,只是没说出来,常常通过各种方法,或高兴或生气来暗暗试探黛玉。

    而黛玉呢,她也有点这种痴情,常用假装的情感来反试探宝玉。因为宝玉藏起了真实感情,用假意示人,黛玉也就跟着隐藏真心,同样用假意回应。这样,两个人都在用假象对假象,总有一天会显露出真情。在这个过程中,免不了会有些小争执和误会产生。

    就像现在,宝玉心里想的是:“别人不懂我的心,我可以理解,但你怎么能不明白我全心全意只在乎你呢?你不替我分忧,反而用这种话来刺痛我。这说明我时时刻刻心里都有你,你却好像并不怎么在乎我。”

    而林黛玉心里则想的是:“我知道你在乎我,虽然外面总有人提‘金玉良缘’,但我知道你并不会看重那些谣言而忽视我。我希望的是,即使我偶尔提到‘金玉’,你也能表现得毫不在意,这样才证明你心里真的没有那些杂念,是真正在乎我。可为什么每次我一提起这事,你就急起来,这不正好说明你心里其实总挂着‘金玉’的事吗?而且你担心我会误会,所以故意装出着急的样子来哄我。”

    宝玉和黛玉本来心意相通,但因为各自的猜疑和顾虑,反而让彼此感觉心的距离变远了。宝玉心里想的是,无论发生什么,他都愿意为黛玉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也在所不惜,只要黛玉开心就好。他觉得黛玉能理解他的心意,就是真的贴近他,否则便是远离了。

    而黛玉心里则认为,宝玉应该做自己,不用特意为了她改变或牺牲,因为宝玉的快乐也是她的快乐,反之亦然。她觉得,如果宝玉因为担心她而失去自我,那其实也是把她推远了,好像在无意识中告诉自己不要靠近。

    所以,尽管两人都渴望更加亲近对方,但因为这些复杂的心理活动,结果反而让彼此感觉更疏远了。这些都是他们长久以来各自心中的小秘密和私念造成的,难以一一细说。

    现在只说他们两人的表面现象。

    宝玉听到“好姻缘”这几个字,心里特别不痛快,堵得慌,连话都说不出来。他一气之下,伸手从脖子上扯下那块通灵宝玉,狠狠地往地上一摔,还咬牙切齿地说:“这破玩意儿,我砸了拉倒!”没想到那玉特别硬,摔了一下竟然完好无损。宝玉看没砸坏,转身想找别的东西来砸。林黛玉看他这样,早就哭了起来,她说:“何必呢,你跟那块不会说话的玉过不去。要砸的话,不如来砸我吧。”两个人这么一闹,紫鹃和雪雁她们赶紧过来劝架。后来发现宝玉真要把玉往死里砸,她们就急忙上去抢,可怎么也抢不过来。看这次闹得比以前厉害多了,她们只好去找袭人帮忙。袭人匆匆赶来,好不容易才把玉夺了下来。宝玉冷笑着说:“我砸我自己的东西,关你们什么事!”

    袭人见宝玉气得脸都黄了,眉毛都拧在了一起,从来没见气成这样过,就拉住他的手,笑着说:“你和妹妹拌嘴,也不该摔东西啊;要是摔坏了,让她心里多难受,心里、面子上都过不去。”林黛玉边哭边听,这话正说到了她的心里,觉得宝玉竟然还不如袭人理解人,就哭得更伤心了。她心里一烦躁,刚喝下去的解暑药“香薷饮”,“哇”地一下全吐了出来。紫鹃赶紧用手帕接住,结果手帕都被吐湿了。雪雁赶忙过来帮忙拍背。紫鹃说:“就算生气,你也得顾着自己的身体啊。刚才吃了药刚好点,现在又因为和宝玉吵架全吐了。万一病复发了,宝玉心里得多内疚啊?”宝玉听了紫鹃的话,觉得黛玉这时候还不如紫鹃贴心。

    林黛玉满脸通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泪水和汗水交织在一起,显得十分虚弱。宝玉见状,后悔自己刚才跟她争执,现在看她这么难受,却帮不上忙,心里一酸,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袭人看到他俩哭,自己也心疼起来,尤其是摸到宝玉的手冰凉,她想劝宝玉别哭了,但又担心宝玉心里有苦没处说,同时也怕林黛玉觉得被冷落。想了想,干脆大家一起哭出来,事情也就过去了,于是她也哭了。紫鹃忙着收拾林黛玉吐的药,还轻轻地用扇子给林黛玉扇风。看到三个人都在默默流泪,她也被这气氛感染,难过起来,拿手帕抹起了眼泪。就这样,四个人都没说话,只是默默地一起哭泣。

    林黛玉不顾自己身体不适,急忙上前抢过东西,随手抓起剪刀就开始剪。袭人和紫鹃正想阻止,但她已经剪成了几段。林黛玉伤心地说:“我做的都是白费力气,他根本不稀罕,自然有人会给他更好的。”袭人连忙接过玉,说:“何苦呢,都是我多嘴惹的祸。”宝玉对林黛玉说:“你随便剪,反正我也不打算戴它了,没关系。”

    他们只顾着自己撒气,不知道外面的老婆子们见林黛玉又哭又吐,宝玉还砸玉,不知道要闹到什么田地。她们担心自己会被牵连,就赶紧跑去告诉贾母和王夫人,这样不至于连累她们。贾母和王夫人一听,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连忙赶到园子里看他们兄妹。

    袭人因为紫鹃惊动了长辈而感到不满,紫鹃却以为是袭人去告的状,两人互相埋怨起来。贾母和王夫人来了之后,见两个孩子都不说话,就责怪袭人和紫鹃没有好好照顾,导致这场莫名其妙的风波。两位老人把气撒在了袭人和紫鹃身上,狠狠训斥了一番。袭人和紫鹃虽然委屈,也只能默默听着。最后还是贾母带着宝玉离开了,事情这才算平静下来。

    又过了一天,今天是初三,是薛蟠的生日,他家安排了酒席和戏曲表演,并邀请了贾府很多人。宝玉因为之前得罪了林黛玉,两人一直没说话,他心里正后悔,提不起精神,所以就借口身体不舒服,不想去看戏。林黛玉其实只是前两天稍微有点中暑,本来没什么大问题。她听说宝玉不去,心想:“他平时那么爱看戏喝酒,今天居然不去,肯定是还在为昨天吵架的事生气。要么就是他知道我不去,也就没心情去了。哎,我真不该那天剪了他的玉佩穗子。他肯定不会再戴那个玉佩了,除非是我帮他戴上。”这么一想,林黛玉心里更加后悔了。

    贾母看到宝玉和黛玉两人都生气了,本想着让他们去看戏时见个面事情就过去了,结果两人都不愿意去。这可把贾母急坏了,她抱怨说:“我这把老骨头哪一世里造的孽啊,怎么就遇到了这两个让人不省心的小冤家,没有一天不叫我操心。真是应了那句话,‘不是冤家不聚头’。等哪天我眼睛一闭,断了这口气,我眼不见心不烦,随他们怎么闹我也管不了啦。可偏偏我还活着。”说着,贾母自己也伤心地哭了起来。这些话传到了宝玉和黛玉的耳朵里。他们俩以前从没听说过“不是冤家不聚头”这句话,这次突然听到,就像突然明白了什么深奥的道理一样,都低头默默体会这句话的意思,都不由自主地流下了眼泪。虽然他们没有见面,一个在潇湘馆迎着风流泪,一个在怡红院对着月亮叹息,明明身处不同的地方,心里却是同样的难过,真是一份跨越空间的共鸣情感啊!

    袭人劝宝玉道:“千万个不对,都是你的不对。往日家里的小厮们和他们的姊妹拌嘴,或是两口子吵架,你听见了,你还骂小厮们蠢,不能体贴女孩儿们的心。今天你不是也这样了?明天是初五,大过节的,你们两个还要和仇人似的,老太太就更生气了,万一有个什么事可怎么办?我劝你,还是诚恳地道个歉,大家就能和好如初,无论怎样都好。宝玉听了,不知道听不听袭人的话,要想知道后来怎么样,就请继续听接下来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