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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刍驹即将离开的身影,阿湄突然惊慌失措了起来。
她很清楚两强相遇,必有一伤的道理。
如果刍驹现在跑出去追人,极有可能和刚离开不久的骊齐光遇到一起。
到那时候,这水火不容的两个人,必定会闹出无法调和的矛盾纷争。
想到这里,阿湄近乎条件反射般的猛地拉住了刍驹的衣角,大声朝他喊道。
“等等,将军,您先不要走!”
刍驹疑惑地转过头来,仔细地看着面前的女奴。
这个女奴衣着简陋,头发散乱,面容也极为憔悴平凡。
但是,不知为何,那女奴的声音却让他觉得很耳熟。
她的眉宇间,也有一种若有若无的熟悉气质,让他蓦然感到了一丝心动。
就在刍驹犹疑不定时,那女奴的声音却再次在他的耳畔响起。
“将军,阿湄她没有去晋国,她现在就在这里。”
刍驹一把抱住面前姿色平庸的女奴,从她的眼睛中,清晰地看到了阿湄那独有的坚毅执着的目光。
那双美丽的墨眸看上去清澈透明,是任何易容术都改变不了的。
“没错,你是阿湄,你的的确确是阿湄!
阿湄,我终于又见到你了,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
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啊!”
阿湄深深沉醉在刍驹有力的怀抱里,忍不住哭得泪流满面。
她又何尝不想再见到刍驹呢?
只是如今他已有问荆这个妾室,而她又不幸被骊齐光看中。
即使能靠易容术逃得了一时,却未必逃得了一世。
她再也没办法继续留在骊戎了,自然也没办法再跟刍驹在一起了。
即使是告诉了他自己就在这里,他们又能怎样呢?
忽然,刍驹似乎如梦初醒一般,紧紧抓住了阿湄的手腕喊道。
“阿湄,跟我走!我们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了,必须要马上离开骊戎!”
“离开骊戎?”阿湄迟疑的望着刍驹说道,“将军,您在说什么啊?
您可是骊戎的将军,您怎么可以放弃您的责任,抛弃您的故乡呢?”
刍驹的神情顿时暗淡了下去,阿湄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再说,轩辕庆大人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实施计划。
为了这个计划,他已经耗费了很多年的时间精力和财力物力。
现在姞鸾已经嫁给了君主做妾室,若是我也和您私奔了,那你们的计划怎么办?
你们那些为了训练女奴消耗掉的物力财力又该怎么弥补?”
刍驹迟疑了片刻,终于似乎下定了决心般的紧握住阿湄的胳膊,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不管,我只想和你在一起,至于去哪里,我都无所谓。
骊戎周围的邻国有很多,你不喜欢晋国,我们可以去秦国,也可以去西戎的其他部落。
天大地大,我们总能找到地方落脚的,不会活不下去的。
以后,我们的生命里只有彼此,男耕女织,恩爱终老,这样不好么?
快走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阿湄用力地甩开刍驹的手,激动地大声喊道。
“不,不行,我不能走。
将军,您有您的责任,我也有我的使命。
您的责任,就是留在骊戎,保卫这方土地的安宁,使它不受到任何外来的侵扰。
而我的使命,就是承担起这次计划,去晋国救出那两位骊戎的女公子。
不管我们之间有多深的感情,我都必须要被送去晋国,谁都无法改变这一点。”
“阿湄,你……”
刍驹看着面前的少女,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沉默良久,只得无奈的叹道。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宁可牺牲自己的幸福,也不愿意看到别人受伤害?
你到底让我拿你怎么办,我是真的希望能够让你获得属于自己的自由人生啊!”
阿湄望着焦急不已的刍驹,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
就在刍驹失落地准备独自离开时,一个低低的声音却从姬鸾的口中飘出。
“你们走吧……”
阿湄难以置信地望向仍挂着泪痕的女子,几乎要怀疑她的听觉。
但是,她分明又再次听见了阿鸾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快点走,如果君主发现真相跑回来,你们就逃不掉了。”
“那你呢,阿鸾,你怎么办?”阿湄焦急地问道。
姬鸾惨淡地一笑,凄凉的回答道。
“我能怎么办呢?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眼下,我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抬进了骊戎宫里。
从此以后,我就是骊齐光的妾室,要打要杀都只能随他去了。”
“阿鸾,你不能这么说,你也是堂堂南燕国宗女,出身高贵,根本不应该受到这样的欺凌。”
阿湄还想说什么,却被姞鸾出言拦住了。
她淡淡的微笑着望向面前的两人,温柔的说道。
“阿湄,找到一个深爱自己,自己也同样深爱的人,真的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
你比我要幸运得多,能够这么顺利的找到自己此生真正的挚爱。
我不想看到你们因为过多的外在羁绊而遗憾的错过彼此。
你是我此生最珍惜的姐妹,是你给了我温暖的友谊,让我感受到生命中一道灿烂的光明,我真心的希望你能过得幸福。”
她转过头望向站在原地泪光闪烁的姞鸾,突然间发现原来姞鸾的内心也很脆弱。
这几个月,她与姞鸾朝夕相处,共同学习培训的课程,可以说早已亲如姐妹。
在她的印象里,姞鸾一直以来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仿佛就像是一座难以靠近的高冷冰山一般。
那张精致绝美的脸庞之上,总是挂着冷漠的神情,让人感觉到一种无法言说的疏离感。
她的眼神总是如同寒星般冰冷,深邃而又神秘,似乎隐藏着无尽的秘密和心事。
刚接触不久的时候,每当姞鸾看向阿湄的时候,那种寒冷如冰的目光,总会让阿湄不自觉地打个寒颤,不敢与之对视太久。
她的周身都散发着一种清冷的气质,仿佛与周围的世界格格不入。
平时总是独来独往,很少与人交流,更不会轻易露出笑容或者表达自己的情感。
即使阿湄试图主动接近她,也会被她那种冷漠的态度所击退,让人望而却步。
正因为这样,她对姞鸾的初印象就是一直觉得姞鸾的内心很坚韧,也很刚强,无论遇到任何事都绝不会露出半点内心的情感。
但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姞鸾也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柔弱少女。
面对洞房花烛夜浪漫的烛光和温馨的氛围以及心爱之人无情的鞭打与怒斥这样强烈而鲜明的对比。
她那颗曾经坚如磐石、顽强不屈的心灵,在此刻也无法承受这种巨大的冲击。
她本就外冷内热的灵魂,仿佛瞬间就被击碎成无数片,彻底崩溃瓦解。
阿湄听着姞鸾真诚的话语,眼角再次渐渐湿润起来,她嗫嚅着说道。
“阿鸾,谢谢你。”
可是,姞鸾接下来的举动,却让阿湄的眼泪喷涌而出。
她突然撞向了身边不远处的立柱,顿时头破血流,昏倒在了地上。
阿湄看到鲜血染红了姞鸾曾经娇美的面庞,她脸上精心描绘的红妆,此刻也在鲜血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目。
阿湄连忙跑出门,朝着守在门外的护卫们大声地呼救道。
“来人啊!君主新娶的妾室受伤了!”
刚好在附近巡逻的卫士和守门的护卫们都迅速地赶到寝宫门口,周边的宫人们闻声也纷纷跑过来。
他们一大群人乌泱泱的一起涌进了寝宫,整个寝宫内部顿时乱成了一团。
刍驹猛地拉了一下阿湄的手臂,冲她低声喊道。
“还不趁乱快走!”
阿湄用力地摇了摇头:“不行,阿鸾受伤了,我不能在这个时候走。”
“现在由不得你优柔寡断,阿鸾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制造混乱。
不趁着这个机会逃走,你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离开了!”
刍驹不由分说地一记掌击劈下,阿湄顿时在他的怀里失去了知觉。
漆黑的夜色里,刍驹怀抱着一名柔弱的少女,身影矫健的消失在了骊戎的边境上。
没有人会在意骊戎宫中突然少了一个身份卑微的陪媵女奴。
事实上,很多人根本不记得有这样一个外表看起来毫无特点的平凡少女曾经在姞鸾的身边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