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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荣霄让两个差役稍等,他去换了一身素服,然后与差役们同去邻镇衙门。家里,刘敏仪带着两位管家着手准备灵堂和葬礼要用的东西。
因为大堂里的东西全部被清理出去,改成灵堂,所以作为遗孀的司维被安置在偏厅接待闻讯而来的亲友。
祁家旁支的亲戚朋友来了不少,来来回回也不过是“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你自己要多多保重”之类的话。司维的回应就是低着头不做声。好在所有人都知道祁老爷的继室是哑巴,说过几句场面话就走了,所以尽管见了很多人,司维倒是没露什么破绽。
这些人只是听说祁老爷去了,上门来打探信息,没想到一入门就看到府里的下人来来回回地忙活,不用问也知道讯息属实,但是祁府还没正式发丧,他们这也就不算是正式祭拜,祁老爷的尸首领回来之后还是要正式祭拜的。所以第一波人打探到确实消息之后,后面再来的人就少了。
芍药觑空悄悄回了趟景岚苑,为院子里的三只雄性生物准备好了吃食,又从司维种在花盆里的辣子果上摘下两颗果实挤出汁水染到手帕的一角上。准备好了这些,芍药又回到偏厅,悄悄将手帕塞给司维。
司维看着素白的丝帕,疑惑地抬起头看着芍药。
“主子,老爷走了,我们知道您难受,您别忍着,想哭就哭出来吧!”芍药一边说,一边悄悄给司维使眼色。
司维不甚明白地将丝帕凑到鼻子前闻闻,有一丝辣子果的味道被熏香遮掩了,不仔细闻是闻不到的。司维立刻就明白芍药的意思了。她是怕他待会儿哭不出来,帮他弄辅助品去了。
“嗯!”司维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然后继续“哀伤”地坐在偏厅里。
时间在忙碌中总是过得快,但若是枯坐着,就慢的不得了。从昨天晚饭之后,司维就没吃过东西,唯一下肚的还是几杯浓茶,到了日头偏西的时候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但是为了表现得很“哀伤”,司维现在只能“茶不思饭不想”。
“母亲,吃些东西吧,您已经一天粒米未进了。”刘敏仪也换上了素服,她身后的小丫头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几样点心。
司维悄悄咽了口口水,不着痕迹地揉揉肚子,然后表情淡淡地摇摇头,表示自己“吃不下”。
刘敏仪没再劝,让小丫头将托盘放下,就离开了。司维望着摆在他手边的点心,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他懊恼地低下头“眼不见为净”。
看到司维的样子,海棠在心里偷笑,不过她还是很厚道地将托盘移到最远的茶几上,然后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藏了块在手里,在四下无人的时候塞进司维嘴里。
司维微楞之后,就快速地咀嚼,同时还不忘警惕地观察周围的情况。还不等他将口中的点心咽下去,门外就想起来“回来了,侯爷带老爷回来了!”
“咳咳咳~”越急越出岔子,司维不小心被呛到,咳得撕心裂肺。好不容易止住,他已经红了眼、泪汪汪。
司维本能地要擦,却被芍药拦住,“别擦,就这样,快,我们出去,他们已经到门口了!”
海棠与芍药架着司维快步走到大堂外,就看着表情阴郁的祁荣霄和他身后的棺材。海棠和芍药脚步没停,冲着棺材就冲过去,司维也被动地扑向了棺材。
“主子……老爷啊~~!”海棠装模作势地要架住司维,实际上正是她将司维按趴在棺材上。司维不是白痴,自然知道这时候要表现地哀痛欲绝,但是,祁老爷于他不过是一个认识的人,夫妻之名也是互惠互利而来,对于这样一个人,司维也会难过,不过更多是对生命易逝的感叹,要他“哀伤欲绝”还真有点强人所难。
不过,有了芍药准备的帕子,一切都不是难事儿。司维只是用它蘸蘸眼角,本来因为咳嗽变得通红的眼睛立刻更红,眼泪更是止不住。
有了司维打头,刘敏仪第二个上前,哭喊着:“公爹~~!”然后下人们哭号“老爷”!
哭过第一波之后,棺材被安置到灵堂正中,所有人穿上孝服,正式发丧,礼丧公和礼丧婆上门,吊念的络绎不绝地到来。
这一夜是要守夜的,为了表现“夫妻情深”,司维也是要守着的。尽管不用司维跪着,但坐一夜也是很累人的。尤其是在饥寒交迫的时候还不能打盹,很是考验司维的毅力。
天亮的时候,祁荣霄端了一碗稀粥给司维,“母亲,吃点东西吧,莫要父亲走的也不安心。”
司维盯着祁荣霄手中的精致的瓷碗,恨不得一把夺过来一干而尽,但是他不能。他按紧咕咕叫的肚子,默默数到十,才慢慢接过粥,一口一口“艰难”地喝下去。
才喝了不到一半,芍药就悄悄戳戳司维的腰背,示意司维不能再喝了,要记得他现在“哀伤过度”,“茶饭不思”呢。
司维低着头要哭出来,他真的饿啊!可是为了他跟弟弟的处境不会更加艰难,再饿也要忍了,所以司维依依不舍地将喝了一半的粥放回桌上,拿过纸笔写下:“我没什么胃口,家里内外的事儿都要侯爷来张罗,侯爷要多吃一些才是。”
祁荣霄沉默地点点头。继母对亡父有情有义,作为儿子他该满意才对,但是祁荣霄此时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酸涩?愧疚?哀伤?大概都有,若非要说只能是五味杂陈。
两人一站一坐,没有言语也没有动作,女人的直觉让站在一旁的刘敏仪开口打破沉默,“相公,该给公爹换杯茶水了。”
“好。”祁荣霄转身去换茶水,让守了一夜的婆媳二人略做休息。
可是俩人还没喝口水就有客人前来吊念,司维只得起身迎接。不曾想女人的裙摆太长,司维一抬脚就踩了上去,然后整个人扑到在地。
“母亲!”刘敏仪一声惊叫,召回了正在招呼客人的祁荣霄。
“母亲?出了什么事儿?”祁荣霄两步迈到司维身边。
司维当然不能承认自己踩倒裙摆摔倒这么糗的事儿,所以干脆闭上眼睛装死。
“主子!”海棠和芍药以为自家主子是饿晕了,也慌了起来。
“母亲?母亲?”祁荣霄唤了几声,羞窘的司维都没有给予回应。祁荣霄也顾不得男女大防,将人抱起来就往景岚苑冲。其实,就算顾得上也只能让祁荣霄抱人,谁让他是司维现在最亲近的男人呢,哦还有一个荞儿,但是总不能让一个六岁的孩子抱一个大人吧?
“去请个大夫过来,快!”祁荣霄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跟上来的管家。
祁家如今正经主子也就三个,侯爷、大夫人、侯爷夫人,哦还要加上一个远在边关的二少爷。俩主子离开,刘敏仪自然要被留下了招呼客人,不然有人前来吊念,却发现灵前一个守灵的人都没有,是要笑话的。
这种时候,客人自然不能跟去看个究竟,所以跟着祁荣霄出来的只有海棠和芍药。
没了旁人,祁荣霄小声问:“母亲,醒过来了么?”刚刚人一入怀,祁荣霄就发现了不对劲,已经晕倒的人怎会在被抱起来的时候不自觉地僵硬?
既然被识破了,司维只好睁开眼睛,推推祁荣霄的胸膛,示意他要自己走。
“别动,母亲是身子太虚了,所以才会摔倒,我送母亲回去休息一会儿。”祁荣霄紧了紧手臂,不肯放开怀里的人。他直觉这次放开了,下次,不,就再也没有下一次机会可以让两人这样亲近了。
司维是不肯的,却因为怕被摔了而不敢太剧烈地挣扎,而他那些推推搡搡的挣扎,祁荣霄根本没放在眼里。
好在主院与景岚苑像个并不远,没一会儿祁荣霄就将司维送回了他的卧室。一被放下,司维就挥手让祁荣霄赶紧离开,他现在已经不知道是当众摔个狗啃泥比较糗还是被人当众公主抱比较囧。
“爹的灵前还要我去守着,我就不等大夫过来了,母亲休息一会儿等大夫过来瞧瞧。待会儿我让敏仪过来……”祁荣霄还没说完,司维就一边点头一边挥手赶人离开,“那好吧,我先过去了。”
听到院门被关上,司维大大松了一口气,“海棠,芍药,快,给我弄点吃的,饿死我了,我现在能吃下一头牛!”
海棠和芍药哭笑不得,她们也是没吃饱的,但是还没自家主子那么饿。俩人领命去弄吃的,荞儿牵着湛儿爬上了司维的床榻,“哥哥,你怎么了?为什么会被侯爷抱回来?”
“没事儿,哥哥只是饿得没力气了。”司维揉揉弟弟的脑袋,又摸摸湛儿的小脸儿。
“他们不给哥哥饭吃吗?哥哥不是大夫人吗?”荞儿心疼哥哥,对主院儿的那些人颇有怨言。
“坏坏!”湛儿也不甘落后地表达自己的“义愤填膺”。
司维“噗嗤”笑了出来,这俩小活宝哟。司维只来得及亲亲俩小家伙,管家就带着大夫进来了,不多时刘敏仪也依祁荣霄所言过来探望。
大夫诊过脉,表示只是身虚体弱,调养一番就好了之后就告辞离开了。
“少夫人也累了很久了,回去休息一会儿吧,我这里睡一会儿就好了。”从知道公爹出事儿,刘敏仪就没有好好休息过,司维所言她正求之不得,所以也没推辞就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啊~~~
叶子跪地求饶恕,前晚叶子以前同事约叶子聚会,回家太晚,叶子木有码够字数,所以昨天天木有发文,叶子躺倒任鞭笞……
还有,谢谢8^3和coral的地雷,╭(╯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