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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年前的远安城,繁华浮夸,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厉天鸣是个孤儿,并且不是个普通的孤儿,这孩子是妖怪,周围的人都这么说,没有任何同龄孩子愿意和他在一起玩耍。
为了生存,厉天鸣每日拖着一身伤寻找可以果腹的食物,然后旧伤添新伤,饶是体质较常人强悍也常常处于虚弱状态。
某一天外出乞食,饿极了的厉天鸣昏倒在街上,醒来的时候身边出现一个装束容貌都很不寻常的男人,男人照顾他给他食物,这是厉天鸣生平第一次收到别人如此温柔的对待。
当时的厉天鸣问男人为什么对他这么好,男人对他说:
“因为我们是同类。”
“同类?你是说妖怪?”厉天鸣的眼神瞬间黯淡,原来不是人,到头来他还是无法被人们所接受。
“不是,我和你,都是半妖。”男人严肃刚毅的脸微微划过一丝笑容。
厉天鸣瞪圆了双眼,什么?半妖。
男人告诉他有关半妖的一切,告诉了他自身力量的使用方法,慢慢地,他变得强大了,再也不担心受到人类的欺侮,和男人的关系也越发好了。
同为半妖,这一层联系使厉天鸣对他有一种特殊的依赖感。
不久后,男人又陆续找到了几只半妖,大家生活在一起,每天嬉笑怒骂,玩闹般争抢食物,一起成长,一起生活。团结使他们越发强大,半妖们虽然对曾经虐待他们的人类不忿,但大多珍惜现下的时光,不愿到处惹是生非。
他们是同类,是伙伴,是亲人。
厉天鸣一直以为这样的生活会持续到生命结束。
直到有一天,和他关系很好的铁熊横死在山涧,尸体上交错着剑痕。厉天鸣的眼眶都红了,他发誓要找出凶手报仇。
幸运也是不幸,厉天鸣很快就找到了凶手,是来自隐世门派白云剑门的剑修,然而找到凶手的时候,对方正在残杀他的另一位同伴,那个孩子挣扎着倒在血泊中,望向他的眼神带着恐惧带着温柔,似乎在庆幸,幸好见到了他,幸好死的是自己,那孩子最后拼命张开嘴,猩红的血缓缓流出,“快走——”
厉天鸣转头的时候白衣剑客发现了他,沾着血迹的剑一挥,欲追上那半妖余孽。
厉天鸣强忍着想要回头找那人决一死战的冲动,运起妖力逃回聚居之地。
再然后,整个半妖群体都受到了威胁,似乎是因为先后斩落几只半妖,让白云剑门意识到远安城内有半妖聚集。
最后,白云剑门的长老们一致决定排遣门内精英,外出历练铲除半妖据点。
短短一个月,厉天鸣好不容易拥有的一切都被毁了,同伴们惨死,最倚仗的人,那个男人也因为保护他,受到重创,被白云剑门带走盘问同党,直到如今依旧杳无音讯。
厉天鸣恨这不公的世界,几经生死后,由半妖之体堕入魔道,实力大增,他发誓要报仇雪恨,杀光那些所谓名门正派。
十多年前,和白云剑门关系良好的真武观便成了他的报复目标,白云剑门他暂时动不得,真武观虽有名望,本身实力却一般,血洗了真武观后,厉天鸣自己也受到了重创,因而这十年来在无人之处修生养息,并且结识了被白云剑门追杀的小妖怪——千云眉。
两人顺理成章的结伴同行,怀着对白云剑门和正道门派的恨意,四处游历,一边寻找增强实力的办法,一边寻找可乘之机。
后来,他偶然听闻世上有一种奇物,叫做水玉,乃是天地精粹聚集而成,含有强大的生机,传闻甚至可以令已死之人复活,哪怕对方只有一块碎骨残留于世。
厉天鸣当时愣怔不已,满心只想着复活二字……
白默流听到这,也大致了解了这魔头的一生,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人类总是有一种观念,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哪怕这些非人生物并不想迫害人类,也逃不了被防备甚至反过来被迫害的结局。那些所谓正道们做的,也是这个道理,坚信着只要是妖,哪怕是半妖,迟早是要害人,因而举剑刺入那些同样的血肉之躯时,才会半分怜悯也无。
妖类会攻击人类,人类会捕杀妖类,双方的目的都只是为了更好的生存。半妖之死,真武观灭门之祸,要论谁对谁错,理不清。
不过对这白云剑门,白默流却是无甚好感,实在是枉为剑宗。
“你是想得到水玉复活你那些兄弟?
厉天鸣脸上的血色渐渐消失,费力地点头。
说话重又开始断断续续:“我希望…道长能…帮我找到水玉,然后…然后……复活他们……”厉天鸣并不确定眼前的年轻道长会答应他,只是他大限将至,实在没有其余选择。
“那你呢?若水玉当真如传闻所说,你同样可以复活。”白默流神情淡漠,似乎在问一件很寻常的事情。他会帮助这个可悲可叹的半妖,不止是因为自身,方才任务栏再次更新,完成厉天鸣遗愿。
仿佛回光返照般,厉天鸣摇头露出苦涩一笑,流利道:“我知自己平生作恶太多,便是活了过来,也再无脸面见他们。”他的兄弟们都是些只会作弄人,却不会真正害人杀人的可爱之人,为了报仇,他手上沾染的血腥数不胜数,便是重逢,也无法毫无芥蒂的和他们相处。
“还有一事,阿眉她一直跟着我,吃了很多苦,如今我走了,她便无人照顾,道长可否替我寻一处地方,好好安置她?”坚毅苍白的脸罕见的显现出担忧恳求的神色。
一旁暗自落泪的千云眉已然崩溃,伏在厉天鸣的身上恸哭。
“好,我答应你。”
厉天鸣闻言欣慰地笑笑,渐渐地,笑容僵住不动。
白默流沉默着伸手阖上他的双眼,他身上的千云眉似乎也意识到了,眼泪流得更凶,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白云剑门。
花子期握着手中羊毫笔的力加大,笑得非常危险。
“向逸信,原来你赠送给我的玉符,是这样用的啊?”
前阵子在八芳楼的时候,向逸信赠了他一枚玉符,说是白云剑门特制的传送工具,捏碎了就可以回到剑门。
结果在花子期焦急地看着道长与人对战时,他却一转眼到了白云剑门的乾坤殿。
被强制转移,花子期表示,他不开心。
“花神医,实在抱歉,那玉符的用法确实如我所说,捏碎便可使用,但其实它还有一个用法,在情况紧急的时候,可以进入乾坤殿的阵法中,召唤持有玉符之人前来。”白衣玉冠的俊秀男子满脸歉意不似作假,若不是事出突然他也不想冒着被神医敌视的危险唤他前来。
“哦?紧急情况,有多急?”花子期这会儿倒是平静下来,表情安定悠然。
听出对方的不满,向逸信接着道:“是这样的,前阵子掌门的首席弟子外出历练归来,似乎是为了争夺一把宝剑,受了重伤,回到门派的时候已经重度昏迷。”
端起茶几上的一杯茶,漫不经心的吹了吹,一饮而下,花子期说道:“所以,你叫我来就是为了救你的大师兄。”
同为掌门弟子,向逸信理当叫那人一声大师兄。只是……
“是。”
“你那师傅对那废物倒是宝贝得紧。”花子期站起身,看着向逸信。向逸信无论是人品样貌还是修为,都高出那人一大截,奈何剑门掌门就是偏爱那人,竟然让向逸信请来他医治。
要知道,花子期可是天下有名,号称活人不医的神医,向逸信能结识他并且让他欠下人情予以一诺,是多么不易,眼下就为了一个他并不在乎甚至有些仇视的人用掉了,也亏得他休养到家,没露出不忿之色。
花子期突然凑到向逸信的耳边:“要不要?我替你收拾了他?”
向逸信闻言后退一步,褪去温和谦恭的神色。
“多谢神医好意。”脸上是毫不迟疑的拒绝。
花子期没作什么表示,只在心里感慨了下:果然还是道长调戏起来更有趣,道长要是遇到这种情况,多半会面无表情用看神经病的眼光看他了。
既然如此,也不用再耽搁了,花子期立刻让向逸信带他前去医治那人,毕竟他还想快点下山找他家默流。
另一边,在宗祠久等道长带他家云儿归来的钱昆仑着急地不是一点半点,奈何出不了院子,只能一个人在残垣断壁中来回踱步。
一直走得心烦,钱昆仑终于听到院门处传来脚步声,欣喜地回头一看。
这一眼却看见了原班人马全部返回,姿势都和走时一样的。
顿时禁不住乱想开来,这年轻道士莫不是倒戈了想要回来一网打尽吧。
不等他开口。对面白默流就开口道:
“前辈,钱小姐已经带回来了。”
钱昆仑这下把目光全部投注于钱云眉,见对方身上没有任何异常,方才松了口气。
对方紧接着的一句话却把他吓傻了。
“前辈,请告诉我水玉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