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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猎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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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雨断断续续下了两天,第三天天气放晴。苟希说今天不去进山,休息一天。苦妹感到纳闷,问原因。

    苟希说:“前两天下雨,老虎不一定去猎食,天气放晴它出去找猎物,它活动的范围这么大,能踩到铁夹的可能性不大,我们的收获可能性很小。铁夹不是致命的东西,即使踩到了铁夹,也死不了,所以迟一天去也无所谓。”

    到了出发的这一天,苟希又对苦妹说:“今天你就不要去进山了!”

    “为什么?”苦妹早已做好了进山的准备,她对苟希的临时变卦感到颇为意外。

    “反正你去跟不去都没有多大的区别,你又何必走这趟的冤枉路。”

    “你是觉得今天要扑空吗?”

    进山人的言语忌讳很多,除了不能说一些不吉利的话之外。苦妹这种“扑空”之类的话也属于禁忌之列。如果这话出自是苟林之口,苟希肯定免不了要训斥他一顿。但是对苦妹他却没有责备,正所谓不知者不为怪。

    “没有,凭我的预感,今天很有可能会搞定你畜生。但是——很难说,反正你今天是不要去的好。”

    苦妹明白了,他主要是对今天进山有些担心。是啊,他们面对的毕竟是一只凶猛的食人动物,但凡一个有经验的猎人,在跟它短兵相接的时候。都应该前前后后、仔仔细细、掂量掂量,三思而后行。

    想到这一层,苦妹就更加坚定要去了。她的想法是:只要自己跟他们在一起,苟希肯定就会多一些顾忌,就会少一点冒险,也就会多一份安全。

    苟希有一个几乎是与生俱来的习惯:在每次上床未睏之前,他的思绪都象“倒带”一样,把自己一次次进山的的经历回想一遍。在细细咀嚼狩猎的乐趣之余,也重新审视自己自己在每次狩猎中的所得、所失,所获,还有所误。然后让放任思绪在荒野密林中傲神畅游,昏昏入梦……

    在这几天在没有进山的晚上,苟希在每个睡前的“倒带”都是在他们布设铁夹上面。他的思前想后、把他们期间的过程还有细节梳理了一遍又一遍,确信没有留下什么纰漏。那老虎应该会中套,那接下来的结果会是什么样呢……

    ……其中有一个点在他的记忆里尤为深刻,它就像是电视画面的广告,冷不丁的又插进他的思维之中,那些画面在他的脑海是那样的清晰。甚至他还能感觉到低垂的绿叶贴在脸上那种痒痒的感觉;还有在鞋子踩在那貌似干燥的的枯叶上,湿漉漉的地面上,发出“咝咝”水声,……突然一阵气喘如牛的呼吸声响起,接着是树木被猛烈碰撞的声音,还有还有铁链被狂扯中发出的“稀里哗啦”的声音……

    “快打,快打!!老虎要跑了!”他喊道,却没有喊出声来。反倒让那老虎听到了,它回过头来,竟用人话对他说话:“原来是你搞的鬼?!你害我,我吃了你!”。说完纵声一跃,向他扑过来……

    他听到“爭”的一声,铁链扯断了,老虎瞬间扑到了眼前。他想跑,浑身却象中了邪一样动弹不得。大叫一声,醒了……原来是一个梦。醒来以后他浑身汗津津的,心里象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许久不能平静……

    苟希的预感有时候是很灵验的,他也十分迷信自己的预感。这个恐怖的梦,似乎给了他的某种警示,他不能不有所警醒,这就是他今天不想让苦妹去的原因。他是一个猎人,他有足够的胆略去跟所有危险动物、甚至是死神大干一场,但是他不能陪上他的家人和爱人。

    他们出发后,直接就向他梦里的那个捕点奔去。事实跟他的梦境一样,那个铁夹果然被踩启发了。没有老虎的踪影,从四周已经被踩得稀烂的地面可以看出,当时这个畜生曾经做过怎样的挣扎。它是挣断了铁夹上的铁链逃脱的。那铁链一边锁在铁夹上,一边被他们勾在胳膊粗的树根上。那铁环用一个个手指粗的铁环组串而成,按道理是绝对不可被扯断的,这结果让人匪夷所思……

    “可惜,让它逃走了!”苦妹说。

    “它逃不了,它的脚上还带着铁夹,铁夹上又上了蜂毒。它逃不远,快追!”苟林的眼中闪着亢奋的光。见苟希还蹲在那里闷不吭声,似有所思。着急的喊道:“还在磨磨蹭蹭什么?再不追它就逃得更远了!”

    “追什么追!?今天算了,让那畜生多活一天,明天再追!”苟希冷冷的说道。

    “我靠!你是吃错了药,还是脑子是不是进水了?!现在不追,等它多跑一天,它又要跑多远?!我们还要费多大的劲?!”一向对苟希言听计从的苟林又气又急,冲苟希发起火来。

    “要追你追,我们回去,苦妹,走!”苟希叫了苦妹,扭身就走。

    ……当他们回到村子后面的那个山梁上歇脚的时候,日头还有半天高。苟林继续唠叨说:“白跑一天,早知道还不如别来,白走这冤枉路。”

    苟林就是这种人,一唠叨起来就没完,比女人还女人。

    “说你做事缺脑子,你别不信。我问你,今天在山上你发现什么破绽没有?!”苟希说道。

    “屁事没有!还能有什么,我就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苟林气呼呼的说。

    “你呀——”苟希用手指点点他说:“你难道就没有发现,那现场出现过两头老虎吗?”

    “两头老虎?怎么会?!你是胡猜乱想的!”苟林被他的话震慑了。

    “你有没有发现地下的脚印有什么不同?”

    “有什么不同,还不是一样的脚印吗?!”苟林说道:“你是这是你这是故作玄虚、神经过敏,一只老虎有四只脚,你就敢断定它的四只脚都是一样,就没有差别吗?凭这,就肯定有两只老虎?!”

    “你以为我会象你一样笨,连前脚后脚,左脚右脚都分辨不清楚吗?!”

    苟希继续说:“那些脚印虽然看起来一模一样,但是我仔细查看后发现,这中间有两只老虎的脚印,这是我把它们的前脚跟前脚、后脚跟后脚相比得出的结果。其中一只老虎脚稍大,一只稍小。我猜它们可能是一对公老虎和母老虎。铁夹夹到的老虎是大的,我猜是公的。”

    见苟林被说的哑口无言,苟希进一步说道:“你说我们只有两杆枪还带着一个女人,要面对两只大老虎,你有十足的把握吗。况且有一只我们还不能确定它会藏在什么地方,会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攻击我们。既然没有必胜的把握,我们就不能冒这个险。”

    “那你的意思,我们该怎么办呢?”苟林平时也挺敬佩苟希的,现在既然把事情说清楚,口气立马变得和气了。

    “我们明天要找几个帮手,添几把枪,以防万一——我估计那畜生至少也七、八百斤,即使我们三人把它拿下,要把它弄回来也是困难重重。还有要通知一下余老板准备接货,现在大热天的,万一变质了就不值钱了,我们也站在他们的角度想想。”

    第二天,他们增加了四个人,都是青壮。其中有两个是邻村的猎户和本村的青年,他们由猎犬带路,沿着老虎留下的踪迹搜索前进……

    午晌时分,他们翻过一个大山。看见脚下是一片开阔的缓坡,坡上长满了箭竹,蓊蓊郁郁,望不到边。

    山顶上一阵劲风吹过,箭竹林在躁动中翻过一道道的绿浪。天空中陡然出现一块不详的乌云,搬动着一个巨大的阴影在箭竹林的上空移过。

    苟希让大家稍事休息,喝了水,吃了干粮。对大家说:这畜生竟然跑进了箭竹林,箭竹林密密麻麻,这畜生脚上带着铁夹,行走起来是寸步难行,简直等于自寻绝地。它很可能就陷在这个箭竹林里面。

    但是密密麻麻的箭竹会阻挡视线,会给我们发现猎物带来更大的难度,而且极其容易被对方潜伏伏击。他吩咐大家分散开来。由它在前,苟林在后,另外两个猎人分列左右,苦妹和没有猎犬的夹在中间,大家相隔五、六米,呈菱形队伍向前搜索。并一再嘱咐大家,一定要小心观察四周,在确定没有危险后才能继续前进,提防另一头老虎的进攻……

    值得称道的是那些诡谲精明的猎犬。它们在主人的调教下,深谙人意的配合着。它们匍匐着身体,象蛇一样无声无息地带着这群猎队潜行。有时嫌主人们跟的太慢,它们回转过身,在它们的主人前面兜圈,摇着尾巴,直起身用在往主人身上抓,鼓励他们加快进度。前面猎物留下的信号太明晰、强烈了,让它们激动、亢奋得不能自己……

    “咔嚓——”前面忽然传来竹子被折断的声音。接着是一阵阵由喉腔发出的、低沉呜鸣。一只庞大的老虎身影渐渐出现在苟希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