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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里女孩们围在一起,既是取暖,也是为了壮胆。就算张回没有警告她们,她们也是不敢乱跑的。
窗外西北风刮得呼呼响,风穿过林梢,掠过泥瓦墙,一头撞在窗户上,发出各种异响。
女孩们吓得抖了抖,她们又冷又饿又困。路上为了不让她们有力气逃跑,这些可恶的人贩子,每天就喂她们一顿饭一杯水。
现在暂时脱险了,那些被她们强自压下去的感觉就浮出了水面,饥饿、寒冷、恐惧、后悔……这些情绪交织在一起,整个祠堂里的气氛一下低迷起来。
也不知道那小姑娘说的话是真是假?她们还能回到爸爸妈妈身边吗?早知道就……有不少女孩忍不住低低哭泣起来。
祠堂大门咿咿呀呀响了起来,女孩们悚然一惊,刹时全都屏住了呼吸。
门开了,一个小小的瘦弱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女孩们忍不住又露出了微笑,是她!那个救了她们的小孩。
放下背上的铺盖卷儿,张回从怀里掏出来几张大饼:“暂时没有多的,你们分着吃吧。”
就这大饼也是她临时从别家“借来”的,周婆子每天都把粮食锁在自个儿屋里,她急着过来安顿女孩们,没那时间去搜索粮食,然后再做好饭带过来。
至于铺盖卷儿是顺手拿了周婆子和周大刚的,反正他们应该不需要吧……已经冻半夜了,再冻半夜好像也没啥。
简单粗暴地安置好了她们,张回转身要走,“谢谢你!”是最开始发问的那个女孩,只见她十七八岁年纪,面容白皙,瓜子脸,丹凤眼。
此时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满含感激,泪水涟涟:“要不是你,我们早就……”
其他女孩也连忙开口,不停地反复说着感谢的话。张回原本冷淡的一张小脸瞬间红了,她挠挠蓬乱的头发:“这没什么,不管是谁我都会救的,再说了还没完全脱离险境呢。”
“嗯,这雪一封山,估计得有个两三月才能出去,我尽量给你们每天带点吃的过来。你们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我只保证你们在这祠堂里很安全,其他的不能保证。”
毕竟她现在尚且自顾不暇,灵气不足,修炼个毛线啊。修真界差一点的门派所在地灵气也是足够的,更别说玄灵宗了,那宗门九峰灵气浓郁得都成灵雾了。
而这个世界处于末法时代,灵气本就不富裕。如果说修真界的灵气像大海,那这个深山老林里的小村庄蕴含的灵气就是一条小溪,浅浅的,时有时无。
也幸好她身怀水灵根,趁着下雪,水灵气充足,多多修炼才能尽早踏入下个境界,到时候她才有把握带着妈妈回家。
不再多说什么,张回干脆利落地转身就走,不给她们一点说话的机会。
女孩们面面相觑,终是默默分着吃了几张饼,轻手轻脚地摊开铺盖,挤在一起儿,心惊胆战地度过了漫长的一夜。
连着下了几天几夜的大雪,终于在黎明时分停了。这座位于雪山下的小村子,依然静悄悄的,没有一丝丝动静。
雪停了,日头也没有露面,灰色的云层仿佛酝酿着下一场暴风雪的到来。
张回叫醒妈妈,再次服下开灵液,然后依旧贴上隐身符,让她一个人在这儿静静发呆,这也是她恢复神智的必然过程。
她来到上屋,上屋有三间。东西边各一间,中间是堂屋,是待客也是老周家平时吃饭的地方。
东屋里住着周婆子,西屋是周大刚。两人在幻阵里冻了大半夜,美梦做了一个接一个,醒来啥也没有。
大感晦气,回屋睡觉呢,发现不管是铺的还是盖的都不见了踪影。周婆子连连骂了一两个小时不带停嘴的。
后来还是周大刚冻得受不了,喊住了她。两人只好把所有薄的厚的衣服都套在了身上,还翻出了张回忽略了的,放在墙角的一床薄被子。好歹先过了这个夜晚,明天再去找村长抓贼。
娘俩就这样凑合着度过了漫长的一夜,结果就是两人都被冻得发起了高烧,脸蛋上像涂了腮红一样,不用靠近就知道可以放鸡蛋蒸,管熟。
张回想起第一世的自己,对此同样的置之不理,暗骂一声活该,就让他们也认命吧,撑过去了活,撑不过去也扔山沟里去。他们应该觉得欣慰才是,她可是一丝不苟地遵循了他们的做事风格。
她伸手把周婆子系在腰上的钥匙,拽了下来,开柜门拿粮食。周婆子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拿她钥匙,惊得大叫一声:“有小偷!快抓小偷!”
她自以为很大声,其实就是在自己嘴里打了个转,低不可闻。张回才不管她,把柜门里的粮食搬了个干净。
到厨房干脆利落地摊了几十张大饼,顺便又熬了一大罐子粥,放上腌好的葱花、咸肉,再滴上几滴周婆子珍贵的香油,心疼死她,哼!
没有过多耽误时间,她施展身法,飞快地穿过村庄。祠堂在村子中央,而周家在村子最南边。
女孩们早就醒了,捂着咕咕叫的肚子谁也不敢动,生怕招惹来坏人。瞅见张回进来,眼睛一亮,有胆大的凑了过来:“你来了。”
张回默默从篮子里掏出吃食,一一放在地上,随她们取用。女孩们顾不得粥的滚烫,迫不及待地下了肚,一夜的寒冷仿佛被这一口温热的粥驱散了。
蓦地,张回冷冷地看向门口,有人来了。有个别敏感的女孩子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粥也不喝了,不安地瞅向门口。
一只黑瘦的爪子从门缝中露了出来,下一秒,一双贼兮兮的眼睛滴溜溜地往里面张望。“看见啥没有?”有人在后面悄声问。
“没,啥也没有!”
“那你堵门口干啥,进去啊!”
“就是啥也没有,才吓人好不?”前一个哆嗦着回嘴。
“那那……那些女的都不见了……”
“不会是被鬼……吃了吧?”
“啊……啊!”门口一时骚乱起来,“啪啪”两巴掌,随即是德叔威严的声音:“吵吵什么,瞎扯蛋,大白天的有啥?你跟我说说有啥!”
来人纷纷闭了嘴,一时间屋里屋外都寂静无声。
“祠堂里没人,说明那些女人跑了,有啥好害怕的。咱们这地方,她们跑不远,这天儿冷得像冰窟窿,她们也不认路,一会儿栓子,你带着麻子柱子几个去抓她们回来。”
德叔一边满不在乎地摆手:“快去吧,冻死了就扔山沟里。”一边拿出烟袋,准备抽口烟。
几人答应了一声,转身离开。剩下二十来人围着德叔,听他下一步吩咐。
德叔深深吐了一口烟出来,咬住烟杆子:“外面太冷了,大家伙先进祠堂暖和一下吧。”
祠堂里,女孩们的心瞬间跳到了嗓子眼,虽说大家想要相信张回说的话,但是她毕竟还是个孩子,如果真的被发现了怎么办?
也许是恐惧到了极点,虽然大多数女孩的泪像止不住的水龙头一样流个不停,但她们拼命捂住自己的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只是无助的等待着。
这一刹那,时间静止了,空气凝固了,而张回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