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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后初晴,阳光映照着银裹世界,一眼望去有些煞眼。通往京城的官道上,一骥轻尘飞速的奔驰着,全然不顾雪后路滑难行。马上的汉子似乎一身狼狈,似乎刚刚死里逃生,一身疲惫、一脸焦虑,使得他始终不敢停下,一路一直用力的挥鞭。这一路上,不知道累死了几匹马,也不知道有几日不曾合眼,眼看终于快到京城了。定了定神,继续挥鞭前行。
紫禁城中龙椅上那个正襟危坐的少年天子,此刻也是一脸焦急,事实上自从批下撤藩的奏折,就一直惶惶不安。虽然他知道吴三桂绝不会就这样轻易的同意撤藩,所以绝不会就此罢休,好在、早在折子批阅之前,他已暗暗派人日夜盯著额驸府了。有吴应熊一家的命在自己手里握着,倒也不怕他吴三桂不因此而投鼠忌器。
康熙站起身来看向一旁侍立左右的容若、曹寅还有裕亲王福全,道:“已经四个月了,不该这样没有动静啊?”容若叹息一声,道:“皇上是在担心,吴三桂没有动作么?”看了看康熙,仍然是不动声色的样子,接着说道:“只怕、此刻,吴三桂叛乱的消息正在路上,还未送达,还请皇上尽早安排平叛事宜!”康熙点头微笑,似是赞许道:“容若,你果然深知朕心!”哼了一声,自信的说道:“朕既已下定决心撤藩,自然会有所部署!只是眼下,万事俱备犹欠东风啊!”说到这里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有意无意的瞟了眼一旁端立的福全。
几人正在猜度,殿外却传来匆忙而急切的通报声:“启禀皇上,云南……”才听到云南二字,康熙已然坐不住了,急切而大声的喊道:“快,带进来!”门打开了,内侍扶着一个满身血污的人上前,这人正要行李,康熙眉一皱伸手虚扶了一把,道:“免了!”
那人谢过皇恩,忙从怀中掏出一份密折,一边道:“皇上,吴三桂上个月已然杀了巡抚朱大人,此刻已起兵反叛,请皇上即刻派人前去夺回云南!”康熙迅速的扫了这密折一眼,虽然吴三桂反叛一事早在自己预料之中,可总还是太快了;自己虽然做了筹谋和安排,但此刻还欠一个执掌三军的帅才。
沉默了半晌康熙面色凝重的拉着福全,道:“二哥、有劳你,前去阻截吴三桂的兵马!”福全亦是严肃的点头应道:“臣深受皇恩,谢皇上想起臣,臣愿作先锋带领兵马前往云南阻截吴三桂!”说完目光坚定的看了康熙一眼,又道:“军情紧急,臣先告辞了!”说完头也不回的退出了大殿。目送福全渐行渐远的背影,康熙在心底低声道:“珍重!”
殿内一片沉重一片寂静,也不知过了多久,容若问道:“接下来、皇上打算怎么处理?”康熙皱了皱眉但目光中似乎有些期待又有些不安:现在他不得不面对那个亏欠了的人了?她会原谅自己么?一阵沉思之后,吩咐道:“梁九功,你立刻带人前去将吴应熊一家先行下狱”梁九功一怔小心翼翼的问道:“格格呢?”康熙似乎有些烦躁:“她、也是时候该回宫了!”话一出口又想起晴心倔强的心性,对容若道:“容若、你跟梁九功一起去,务必将心儿毫发无损的带到朕面前来!”容若似乎有些为难,可是只要能再见晴心一面,也就随梁九功一起离开了养心殿。
而此刻在额驸府看书的晴心,突然有些烦躁:连日来的不安,此刻似乎更加强烈!这些天来,朝堂上发生了什么自己虽然不尽清楚,但皇帝与三藩之间的剑拔弩张,不是没有感觉到。前段时间平西王送来的家书,她虽未见到,但信中的内容想必也是惊心动魄吧!从府门前时隐时现的暗探,到不离不弃的监视,到现在的几近软禁,离大乱的那一天越来越近了吧!
在晴心若有所思的时候,门帘被人掀开,守在一旁的宁音率先抬头,接着听到宁音道福的声音:“额驸万福!”晴心放下手中的书,抬眸对上吴应熊的双眸,颔首微笑:“额驸怎地这样有闲心?”吴应熊自然而然的走到晴心旁边坐下,瞥了瞥晴心手边的书笑道:“公主此刻似乎更有闲心!”顿了顿又道:“外面冰雪覆盖,虽艳阳高照,亦无法驱逐寒冷,公主这里倒是温暖如春更胜春!”
晴心垂下头沉默不言,她知道吴应熊此来绝不会就这样简单,他有他的目的,所以、她等着,等着他开口。果然,他开口了:公主冰雪聪明,想来已然知道了我此刻的处境,请公主收拾一下,随臣一起离京吧!晴心无奈的摇摇头:“京城就是我的家、我们的家,离开这里是要去哪儿?何况、现在走,未免太晚了……”
吴应熊苦笑:他何尝不知道此刻要离开已来不及了,可是他清楚晴心在康熙心中的分量,只要他晴心还在他手里,康熙必然有所顾忌!虽然他也不赞成他父亲的所作所为,可是既然他的父亲那样做了,他没有选择只有留下,哪怕只是短暂的迷惑康熙,也在所不惜。何况,他还亲手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送到了自己的手里,眼下这、将是自己最后的也是唯一的退路!
晴心微微一笑好整以暇的望着吴应熊,沉默良久道:“你想用我来威胁皇上?然后趁机逃出京城?”吴应熊略一沉吟:“有时候,女人不该这么聪明!”晴心仍然笑得礼貌得体:“我只是看在你我夫妻一场,想要提醒你,既然当初皇上肯将我嫁给你,那就足以证明我还不到你能威胁到他的分量。为了迷惑你,他故意演了一出戏,想不到竟还真的有用!”她半是遗憾半是不甘的叹息着。
吴应熊正待发作,管家忙不迭的跑进来,一边跑还一边叫道:“世子,宫里来人了!府外也早已被侍卫禁军给层层包围了……”吴应熊大惊:“没想到康熙的速度这样快!”说完迅速略至晴心身后,笑的有些阴森:“请公主陪臣出去一趟吧!”一旁的宁音,叫道:“大胆!你竟敢挟持公主?”吴应熊理也没理她,只是一双怨毒的眼睛直直的盯着端坐的晴心。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吴应熊心里着急:他不能再等了!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把匕首,只是一瞬间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已横在了晴心莹白的脖子上。晴心只是漫不经心的转过头看了看横在脖颈间的匕首,怒极反笑:“我若是你,会直接割断你的脖子,而不是这样将匕首压在脖子上!”吴应熊怔了怔,耳边再次传来晴心悠远空灵的声音:“反正是难逃一死,何必再费这许多周折?”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似乎是打斗还有何退声。
听着这熟悉而又略带沧桑焦急的声音,晴心蓦然一惊然后迅速恢复平静,一双灵动的眼是喜是嗔是忧?门外的声音的主人当然就是晴心日夜思念的表哥纳兰成德。一进府容若就与梁九功分开行动,梁九功带人捉拿吴应熊,自己则前往寻找晴心。好不容易找到此间,发现有许多人把守,分明一派软禁的架势,心中一寒紧接着又是一痛:原来、晴心在这里是这样被“照顾”着的……心中一急,只一心记挂着晴心的安危,忘记了此刻身处何时何地,一个不留神便与这些守卫争起来打起来了。
打斗声引来了不远处的梁九功,当下带人前来迅速的将这些人制住,见门内犹未有动静。梁九功探寻似的瞅了瞅容若,道:“皇上有旨,请公主额驸出来接旨吧!”一阵沉默,梁九功清了清喉咙,又高声喊了一遍。里面的吴应熊,眉心一皱知道自己决计难逃一死,心下暗暗计较了片刻,立刻跪在晴心面前:“自公主入府以来,臣自知有诸多对不住公主之事!眼下臣也自知必死无疑,只恳求公主看在夫妻情分,救救我的儿子!”一声叹息之后,晴心努力使自己平静道:“我不能答应你,但我会尽力一试!”
晴心暗中给一旁的宁音递了个眼色,宁音上前打开房门,宁音扶着晴心走了出来。容若看到晴心安然无恙的走出来,缓缓的吐出长长的一口气,至此悬着的一心才终于放下!没有多想迅速掠至晴心身边,忽见晴心面色苍白,惊问:“你没事吧!怎地脸色这样差?”晴心微微一笑,道:“我没事!”容若点点头,道:“走、我们走吧!”
晴心望着容若,胸臆间明明累积了千言万语,只是此刻都化作了一句稀松平淡的:“好!”宁音将晴心扶上了马车,容若骑着马跟在一旁:即便是近在咫尺,为何仿佛远隔天涯?这么长时间不见,你竟消瘦至此?容若在外间担忧晴心,却不知此刻晴心亦在为自己落泪:表哥、我知道你也为难,所以、绝不会难为你,可是、我们……真的就这样,没有以后了么?这是通往宫门的路么?为何到最后仍是无法避开那道门?这一次进去、还能出来么?
当马车的软帘再一次掀开的时候,晴心已到了养心殿外,宁音不安地抿了抿唇,扶着晴心一步慢似一步的往殿门走去。容若无声无息的跟在后面,时不时的悄悄望一眼晴心的背影,也许、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可以靠她这样近了,于是贪婪的看着……
梦还在梦里,寒泣浮蝉影;夜半风雪吟,召唤着风雨;梦还在梦里,残壁盼燕影;痴情的人啊,不怕山海移;梦还在梦里,泪还在眼底;誓言和约定,沾满了回忆;梦还在梦里,不变的命运;偏执的人啊,你不舍依依;梦还在梦里,恨没有累积;牵挂似浮萍,聚了又飘离;梦还在梦里,越转越叹息;红楼金钗啊,已随梦而去;梦还在梦里,愿还在心底;雪花带香气,深深地烙印。你和我这美梦啊,涟漪已诉尽,缠绵只剩枯寂……(写至这里,正好耳机里传来这首痴情司,忍不住将歌词给搬上来了,忘见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