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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湘雪的事,湘玉就在冯氏屋里听了一嘴,家里就没人再议论,没过两个月,那边传话说湘雪小产了,原因没说,看杏雨吞吞吐吐的性子,恐怕不是啥好事。
她的事冯氏也懒得操心,后来还是听韩姨娘说,湘雪管相公管的紧,连进谁的屋子都要插手,她怀孕后伺候不了,不过是宠幸了一个小丫鬟,她不声不响,没几日就找由头把人撵出府,听说那个丫鬟长的极好,李琼又急又恼,不小心推了湘雪一下,这才小产,李家的长辈骂也骂了,劝也劝了,嘱咐湘雪好好调养。
嫁出去的湘雪跟苏家的干系不大,冯氏听一耳朵就过去了,都懒得往心里搁,秉哥儿的婚事有了眉目,她得好好再选选。
湘玉听赵妈妈说,冯氏跟苏老爹替大哥选了工部左侍郎的嫡长女,在京城有些才名,有一次花会上冯氏见过两面,长的十分端庄,性子也好。侍郎夫人冯氏不相熟,可是吕氏清楚,如果轮亲戚,工部侍郎的夫人还是吕氏的族姐呢。
吕氏让冯氏不用担心,侍郎府家风很正,长辈都是规矩守礼的,加上是嫡长女,教养错不了,听说读书不错,秉哥儿是探花郎,以后两个人还能红袖添香,别有一番夫妻情分呢。
两家人同完气儿就把婚事定下,按照寻常的礼数走,小姐比苏重秉小一岁,选了年前的日子成婚。
圣上派的差事也下来了,状元元明清进了翰林院做正六品的侍读,苏重秉也在翰林院,不过品级低一些,是正七品的编修。
刚当官职位都不会太高,还且熬资历呢,好在这两位都不是死读书的,人情上也练达,加上苏重秉有府里的背景加持,官途也不会太坎坷。
湘莲那位未婚夫还在等补缺,留京不太可能,估计会外派差事,两家商议把婚事提前一些,让小两口成亲先熟悉熟悉,等外派后夫妻俩一起上任。
湘莲婚期将至,她却越来越焦虑,湘玉觉得就是婚前恐惧症,瞻前顾后的,最后还是双嬷嬷关上门,跟湘莲谈了一下午的心,她才好一些。
大房的湘琳也要嫁人,日子跟湘莲前后脚,仿佛一下子苏府的姑娘顷刻少了一半,等湘莲出嫁,她连个玩伴都不剩,湘琪和嘉哥重宇都太小。
外祖家的心雅表姐写信喊她过府玩儿,心雅也定了亲事,李氏为着心雅的婚事操碎心,拖了两年实在不能再拖,不然就成老姑娘了,这才选定一门亲。
湘玉本想叫苏重秉一起去赵家,但是他提前约了人出去吃酒,只能湘玉自己去。说是自己,其实也带了不少下人,光丫鬟就带了三个,还有两个会点拳脚功夫的婆子。
湘玉哭笑不得:“我哪里有这么金贵,不至于待这么多。”
冯氏闪烁其词,只说道:“最近京城不太平,还是安全最重要。”
冯氏是怕湘玉担心,不敢把事情告诉她,不过湘玉全都知道,可别忘了,她的院子里有一个万事通蔓草,跟哪个院子的小丫鬟都能搭上话,不止这样,还认识几个前院的小厮,丫鬟们平时除非是跟着小姐出门,不然轻易不能出府,蔓草若想买些什么,就会托付前院的小厮帮忙,不仅蔓草,渌水元还有其他院子的小丫鬟也跟着一起受益。
这些事冯氏跟吕氏多多少少也知道,不过怜惜丫鬟们为奴不容易,又不是想做坏事,也就由着他们去,也因为这个,其他院的丫鬟都愿意跟蔓草交好,有话愿意跟她唠。
最近这段日子前院的小厮说不怎么出府,外面不太平,京郊那来了一群流寇,打家劫舍无恶不作,京城人人自危,生怕这群人进到城里来。
湘玉觉得纳闷,按理说京城是天子脚下,流寇得是多大的胆子,才敢到这里作恶啊,蔓草说的有鼻子有呀:“小姐你不知道,现在大家都不出城了,上香都不去,生怕遇上那伙人。”
湘玉没太放在心上,城里至少是安全的,听说现在每个城门口派了很多兵在把守,有派人出城去剿灭流寇,听说去的还是一个皇子的,一定无事。
冯氏一片苦心,湘玉笑道:“行行,太□□排的人,我全都带上。”
冯氏去赵府先见了外祖母,聊了半个多时辰,外祖母有些乏累,挥手让孩子们自己玩儿。李氏笑道:“心雅你带着玉姐儿和姐妹们去花厅,我们大人就不凑热闹,省的你们不自在。”
湘玉寻摸一圈,问道:“小舅舅呢。”
李氏掩口笑道:“你小舅舅如今不在京城,圣上半月前去西京巡查,带你小舅舅随侍笔墨,哪有什么旨意可传,做不过就是陪侍圣驾左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小舅舅听说颇得圣上喜爱,这次出巡带的人并不多,临走前派太子主持政事。这些时政不是女儿家要操心的,湘玉跟着心雅去花厅,心蓉说身子不适先离开,心雅舒口气:“她不在咱们说话也方便一些。”
李氏现在不让心雅出门,每日闷在家里憋屈极了,想来想去可以叫湘玉过来,两个人踢毽子、玩沙包不亦乐乎,几个丫鬟陪着一块玩,心雅的管事妈妈嗔道:“都是年纪不小的大家小姐,可得注意身份。”
心雅有事托付湘玉,她大哥说让心雅转告给湘玉一句话:“要变天了。”说让她告诉苏重秉,湘玉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想递信这两个人自己说就行,怎么还得扯上两个妹妹。
心雅蹙蹙眉:“我也不晓得原因,不过兄长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用意,我也没多问。”是啊,沣表哥是稳重之人,其中一定有隐情。
受人所托,湘玉也不便多呆,带着几个下人告辞,李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忙留人道:“好歹吃过午饭再走,这大晌午的。”
湘玉说想起下午约了绣娘量衣裳,得赶紧赶回去,听了此话,李氏没再留。
湘玉坐马车行到香鼓胡同时,发现前面一条街人声鼎沸,唤了身边一个懂武功的婆子瞧瞧什么情境,大概一炷香的功夫,婆子慌忙跑回来:“七小姐不好了,流寇好像进京了,前面那条街人仰马翻的,百姓都跑呢。”
采薇问道:“流寇?流寇不是在城外吗?城门口那么多兵把守着,怎么还进来了?”不过此刻不是研究原因的时候,都等着湘玉拿主意呢,她们已经离赵家很远了,目前想抓紧时间回苏府也不太可能,还有多一半的路程呢,就算是绕路,谁知道路上会不会遇到流寇?
再说就算是无碍,可是这个年代女儿家的名声太脆弱,就算是一点点的风言风语,都能葬送掉一个人,湘玉不能冒险。
至于在街上等着人来,这也太危险了,他们基本都是女流之辈,本来就是容易引人注意,这样肯定不行。
湘玉愁眉紧锁,突然想到一个主意:对了!她记得元大哥家里就在这附近,之前跟大哥来过一次,当时就在门口停停,没进去,可是位置她记得清清楚楚,她们一行人正好适合去元大哥家躲躲,在宅子里总比大街上安全的多。
湘玉沉着的跟赶车的车夫道:“不要慌,按照我说的路走,如果真碰到有人拦车,你抽几鞭子冲过去就行,千万不能停下里。”如若真落到那群流寇手里,可就是生不如死。
湘玉的手脚冰凉,指甲盖死死的嵌在掌心里,安抚下人道:“我一个朋友家里可以暂时避避,离这里很近。”
湘玉瞧见几个人长舒口气,皱眉也舒展几许“那太好了。”
元明清家的宅子里这里就隔着一个胡同,马夫赶车加快了速度,没多会儿就到了,一个婆子上前扣门,敲了好一会儿都没人应声,湘玉说道:“喊人,就说有客人到。”
婆子应了也声,开始在门口大喊,婆子的声音洪亮,里面的人一定听得见,大概知道躲不过去,大门打开,一个穿着淡紫色罗裙的妇人走出来,发髻上插着一枚流苏钗子,看起来上了年纪。
湘玉知道这一定是元明清的姨娘,她不用行礼,不过也喊了一声:“姨娘好,我是元大哥的朋友,苏府的七小姐,事出有因不得已才来打扰,可否能让我进府再细谈?”
他姨娘都没反映过来,慌忙间说道:“行行,没问题,七小姐别嫌弃寒舍简陋,先进来吧。”
湘玉此刻也无心看宅子的景致,她被迎到堂屋,不一会儿有人递上热茶,湘玉一口气喝了两盏,才觉得心里平复一些,她简单把事情经过陈述一遍,姨娘拍拍胸脯:“真是太险了,刚才附近的王婶敲门让我们关门闭户,说城里不太平,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你们敲门的时候我们根本不敢开,生怕惹上事,没成想竟然是流寇来了,这下日子可不安稳。”
岂止是不安稳,这一日的京城已经完全乱了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