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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问此位是？”
老太妃面沉似水，不愿意搭话，边上的嬷嬷出来解释。
“王妃娘娘容禀，此一位是王爷从前身边的贴身丫鬟，名叫玉环，六年前就不在王爷身边伺候了，当时还是世子爷的王爷，只说把她打发到了底下的庄子里。”
玉环？都叫玉环可同名不同命，那位大名鼎鼎的杨玉环，是个养尊处优的贵妃，眼前这个玉环快要瘦成皮包骨了，看着也忒惨了些。
“既然在庄子里做活，如何又回来了？”
玉环泪如雨下，满是愁苦的眼睛里满满的悲痛，只伏在地上不住地对着陆凝凝磕头。
“娘娘，王妃娘娘，奴婢自知此举无礼，可实在是没法子了，求求您，求求您给我这孩子一个名分，一条活路吧！”
陆凝凝大惊，什么叫让她给孩子一个名分？
那小丫头又不是她跟玉环生的！
哦，差点忘了，她现在是成了婚有夫君的人了，陆凝凝没那功能和女人生孩子，可她那装病秧子，实则比谁的身体都结实的夫君，可是有这功能的。
又何况这个玉环，原本就是伺候在顾成泽身边的贴身丫头。
在通房丫头遍地跑，小妾、姨娘比外头大白馒头还寻常的时代，贴身伺候的丫头，跟在青春年少的世子爷身边，一来二去有了点什么也不算多稀罕的事。
那她身边的小女孩，难不成就是顾成泽的私生女？
小丫头瘦小可怜，几分像她娘，另外几分……好像也瞧不出长得像谁，左右她爹定然是好看的，才生出这么个俊俏的孩子来。
以昨晚上顾成泽，报答补偿别人就跟人生孩子的行为来看，好像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可若这叫玉环的小妇人，当真怀了他的孩子，如何过得这么惨？
承安王府子嗣单薄，哪怕玉环生的是个丫头，也不至于养成这样营养不良的地步。
纳姨娘，当通房，生个庶长女，虽名声上略有不好，却也无伤大雅。
庶长女又不是庶长子，往后碍不着正妃嫁进来什么事。
满屋子的官眷，齐刷刷向陆凝凝看来，京中日子烦闷，难得有这样的糟烂热闹事看。
可昨日顾成泽才跟她说，这承安王府暗流涌动、风霜刀剑、没个消停，连他自己都要装病，兴许是为了怕孩子受伤害，才把她们母女送出去了也未可知。
陆凝凝一时吃不准，眼前这对母女所说的话是真是假了。
玉环哭得声泪俱下，一双眼睛肿成个核桃。
“奴婢身份卑微，不敢讨要什么名分。可我这孩子是顾家血脉，求求王妃容她一口饭吧！”
小女孩被娘的哭声吓怕了，可这满屋子的人都瞧她，小孩子胆小并不敢放声大哭，抽抽搭搭地掉眼泪的样子更是瞧得人心碎。
陆凝凝有些为难，这事好像一切都那么合理。
可怪就怪在，这玉环既然是顾成泽的人，怎么会惨淡成这般模样。又怎么会在今日嘉依郡主及笄的礼上当着满京城所有有头有脸的贵妇人的面，闹到承安王府来。
偏这时候，当事人顾成泽还被皇帝叫进了宫，这叫她怎么办？
陆凝凝下意识瞧了瞧顾成泽身边伺候了许久的贴身侍女银枝，银枝端丽的脸上微微蹙眉，却是摇了摇头。
摇头？莫不是，这对母女有诈？
陆凝凝端看着地上的女子，她哭得肝肠寸断，比自家的顶级演员赵姨娘看着还真诚些。怎么瞧，怎么也不觉得像作假。
自己的慎重再慎重！
保不齐这真是顾成泽的白月光和私生女，人家拿的是“王府俏丫鬟，几年后揣着缩小版王爷强势归来”的剧本。
可若不是，自己要认下了，那就是当着满京城有头有脸官眷的面，亲手给顾成泽脑门上扣屎盆子！
陆凝凝轻声道：“我嫁到王府时日短，并不晓得事，这事说大，事关承安王府血脉传承，说小也是事关王爷的名声。玉环，你既说，这小丫头是顾家的血脉，可有什么凭证？”
小妇人堪堪止住了眼泪。
“奴婢没什么证据，奴婢自去了庄子里，王爷便月月差人送了粮米吃食四季衣裳，这一点庄子里的管事的可以作证。”
官眷贵妇人们面面相觑，如若不是承安王的孩子，哪有自己丫头未婚先孕，做主子的还常常给她送吃喝衣裳的。
没想到承安王那个病秧子，早几年还挺风流。
陆凝凝更是有些不解了，她是相信银枝的，这几日见她妥帖细心，老实持重，也瞧得出银枝在顾成泽身边很是得信任重用，按说她没必要撒谎。
“按你所说，你在庄子有粮有衣料，日子过得不错，怎得如今这般狼狈，带着孩子上京来了？”陆凝凝又问。
玉环想起伤心事，哭悲惨，“王妃娘娘有所不知，庄子里起先还好，后来他们便常常克扣我们母女的衣裳饮食，后来越发过分了，打骂起孩子来。奴婢一个妇道人家没有本事，在庄子里又无亲无故，没人能做主，实在，实在受不住了，这才带着大姐儿，逃了出来。奴婢一条贱命不值什么，实在不忍叫孩子受罪！”
一字一句，皆是慈母心肠，听得那些贵妇人们都不禁动容。
玉环跪地又磕了几个头。
“奴婢卑微，不敢攀附王府门第，可这孩子无罪，求王妃收留。奴婢没法子证明伺候过王爷，却敢在此指天誓日，我这丫头，确实是王爷血脉，如若今日有半句假话，便叫我死后堕入阿鼻地狱，不得安宁！王妃仁善，求您容了这孩子吧！”
陆凝凝被架到道德制高点，玉环虽是红口白牙的一说，却字字锥心。
敢叫她遣人去庄子里查，这些年王爷送去的恩赏，又敢对天发誓，这做法怎么看怎么像真的。
“你且先莫急，我虽是承安王妃，此等紧要事，却不好私自定夺，总要等王爷回来。”
玉环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爬了起来，“王妃容了这丫头吧，奴婢决计不在您和王爷身边的眼！”
说罢，不等众人反应，突然如离弦之箭，往柱子上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