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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修乐的修为不低,随手布下的结界费了乐遥好大的力气,停停歇歇,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才劈开一道口子。
顾不得满身狼狈,乐遥一口气冲出来,飞奔着寻找龙泽。
这么长的时间,龙泽肯定已经到了,会在哪里?为什么没来找他?那个句修乐又在哪里做什么?
乐遥憋着一口气,一间间房子找过去,都没见到人影,心头隐约的不安渐渐扩大。
直到冲进龙泽的卧房,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狂跳的心脏才慢慢和缓,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屋子里亮堂堂的,分割内外的幔帐卷了起来,明亮的晨光顺着打开的扇页透入室内,徐徐清风吹走地上飘浮的一层细碎香灰。
龙泽坐在内室的圆桌边悠然品着香茗,不见第二个人的身影。
乐遥露出舒心的笑容朝龙泽奔去:“阿泽!”
龙泽回头看到他,坐着没起身,有些不悦地皱起眉头:“这一晚上你去哪儿了?还搞成这副模样来见我。”
乐遥一怔,停下了脚步,瞧瞧自己身上,的确是衣冠不整满身尘土,遂有些讪讪地扯了扯衣服,解释道:“我被句修乐困到了客房里,花了很长时间才砍出一道裂隙……阿泽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来找我?你有没有看到句修乐?他……”
“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龙泽骤然打断乐遥呵斥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昨晚跑去与人私会!还不把衣服换了!”
乐遥讶然呆立,愣怔无言。看见龙泽一闪而过的厌恶眼神,心里蓦地刺痛了一下。
怔然片刻,还是默默转到屏风后取了套干净衣服换上,又洗了头脸理了理头发,把自己收拾干净。
乐遥一边梳洗一边安慰自己,自己突然失踪了一个晚上,一见面就是这副衣衫不整的模样,也难怪龙泽误会生气。
等会儿好好解释一下,龙泽不会怪他的。
待到转出来时,龙泽看见他收拾干净的样子,总算是笑了:“这才像样。”
龙泽一笑,乐遥的心也放下了,上前如往常一样相对而坐:“你有没有看到句修乐?就是他设了结界困住我,又说了一些难听的话挑拨离间,你什么时候到别庄的?没发现他吗?”
龙泽漫不经心品着茶:“我等了你一整夜,没见到其他人。”
“你怎么都不来找我?”乐遥有些委屈。
他消失了那么久的时间,龙泽怎么一点都不着急,还有心思在这儿喝茶!
“我还以为你舍不得走,跑到哪个地方去忘了时间,所以才在这儿等着你玩够了自己回来。”
这理由说服不了乐遥,小狐狸有些生气地拍了拍桌面:“那我也会先跟你说一声的,好歹约定了三日,我什么时候不守时过?”
龙泽告饶:“好了好了,是我的不对。既然回来了,那咱们就走吧。”
这话说得一点诚意都没有,乐遥更生气了:“就这么走了,那句修乐呢?”
“他怎么了?”龙泽倒了未喝完的茶水。
“我都说了三遍了!他把我困在结界里还挑拨我们的关系!”乐遥越说越来气,愤愤然一捶桌子。
龙泽看着生气的小狐狸,渐渐皱起眉头:“上次的事我跟你解释得很清楚了,你怎么还放在心上?”
这话里的意思不大对劲,乐遥慢慢看向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乐儿,”龙泽加重了语气,表情逐渐严肃,“我已经说过了,我与他只是在做交易,你怎么还胡思乱想?”
乐遥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你不信我说的话?”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跟你有仇吗?”龙泽好笑地看着他,那表情明显是不信的。
乐遥张了张口。
有仇吗?他是真没觉得,而且两人的确也没什么交集,实在说不上有什么私仇。
既如此,那就只能是他自己所说的……
“他,他觊觎你!”乐遥满脸通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龙泽闻言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把乐遥笑得又气又恼,红着脸拍案叫道:“不许笑!”
乐遥恼羞成怒的威胁没什么威慑力,龙泽自己笑够了,慢慢停下来:“真要是如此,你就更不用担心了。否则就是还信不过我。”
“不,不是这样……”乐遥张开口却不知说什么,从心底感到一阵无力。
这分明不是他要表达的意思!
可要说的话都说完了,眼下的谈话却扭曲成了这么一个怪异的局面。
他说的每一句都是事实,龙泽的理解说不上哪里有错,可就不是他想传递的意思。
乐遥深深地吸气,长长地叹出,一头栽到桌面上。
不能是这样,一定要重新想想怎么说,龙泽怎么就不明白呢……
“你在我这里是特别的,用不着争风吃醋,”龙泽站起身来拍拍乐遥的脑袋,“走吧。”
“我没有!”乐遥立刻弹起来反驳。
他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不入流的事了!龙泽怎么能这样想他!
“没有就没有,回宫。”龙泽的敷衍十分随意,乐遥一眼就看出来了,又气得想拍桌子了:“龙泽!”
“你走不走?”龙泽的脸色也沉下来了。
乐遥堵着一口气瞪着对视半晌,倔强地不肯移动半分。
龙泽渐渐不耐烦了,一把将人拉起,仗着修为高,制着乐遥动弹不得,大步进了传送阵,一阵光芒淹过,回到了东海龙宫。
龙泽甩手放开了人,乐遥一个趔趄,撞到墙面上自己站住了,咬牙瞪着龙泽,又惊又气:“龙泽!你怎么……”
龙泽脸色阴沉地打断了乐遥:“我放下政事特意去接你,你就是这样无理取闹?”
“我……”乐遥愤怒地瞪着他就要开口说话,龙泽却不给他机会。
“任性自私,不分轻重,一点事理都不明了!”龙泽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甩袖离开,“政务堆积了一晚上,我还要处理,你自己待着吧。”
乐遥站在原地,茫然气愤地看着龙泽远去,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龙泽政务繁忙,一连几天都没见到人影,哪怕是晚间也不再与乐遥一起进餐了。
乐遥负气搬到了一处偏殿,连夜间都不睡在一块儿了。
这可是长久以来两人头一次分床,但龙泽却真的一次也没来找他,乐遥辗转难安地忍耐了几日,渐渐地有些惴惴不安了。
几天过去,乐遥率先忍不住了。
清早的阳光清透明亮,乐遥却郁郁寡欢,犹豫良久,还是出了门沿着宫道走去找龙泽。
这个时间龙泽肯定又去处理政事了,要怎么找个有空的时机说话……
乐遥在心里盘算着事情,偶然瞥见内侍领着一抹白衣的身影向御书房走去,有些疑惑地停下了脚步。
刚刚那个人是句修乐吗?看着那么眼熟。
乐遥还要再上前一步看个清楚,那人已经跟着进了御书房,消失不见了。
御书房外侍立着执戟甲士,守卫森严,看来是有要事商讨,乐遥只得作罢。
事有轻重缓急,总不能在这时候打搅龙泽办公。
虽说龙泽也早早下令龙宫每个地方对乐遥都是随时开放的,任何时候要找他都不得阻拦,但乐遥也知道把握分寸。
人家商讨正事呢,他突然进去打扰像什么话?那些大臣又会怎么看他怎么看龙泽?
龙泽宠爱他,他也不能仗着这份宠爱肆意妄为给龙泽添麻烦。
面子是人给的,也是自己维护的。
而且……上次吵了一架之后,乐遥暂时也想不出来要怎么面对龙泽。
乐遥懂事,当即转了脚步,心里却未尝不是有些失落。
说起来,龙泽登基为王之后,政事繁忙,每日见面的时间都少了。
在别庄之中尚能日夜相对,一同修炼一块批文,情浓之时甚至抱着他贴身戏昵指点批复公文,然在东海却是国事严肃,不敢时时打扰。
何况因为句修乐,他们还在别庄中大吵一架,冷战了好几日……龙泽是个极其自傲的人,向来不会对人低头。乐遥也不觉得自己有错,又怎么会认错?
乐遥低头郁郁想着心事,没留心宫门之外,苍牧抱着手臂靠墙而立,满面忍耐的郁躁不耐。
看到远处慢慢走来的人,苍牧愣了一下,一双鹰目顿时锋锐,如刀剑般直射过去。
乐遥蓦然感觉到皮肤上有如刀割的灼烈视线,抬头望去,正对上了苍牧的视线,没来由地竟胆怯了一下,双脚钉在了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上一次苍牧险些掐死自己,乐遥甚至又感觉到了那股濒死的窒息感,不由头皮发麻。
眼见苍牧盯住了自己,动着薄唇,不知又要说些什么难听的话。
两人之间还有一段距离,乐遥当机立断,垂下头小声念叨着“没看见没看见”,一转身飞快地跑走了。
没跑两步就猛地被衣领勒住,踉跄着向后撞进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真是没用,堂堂二阶妖修的实力,竟跑不过一个凡人武者。
乐遥白着脸慢慢转过来,后退两步,硬着头皮看向苍牧:“苍……家主有何贵干?”
苍牧原本只是与龙泽关系恶劣才不愿陪同句修乐进宫见面,等了这么久未免烦躁,刚想找个人问问,就看见了迎面走来的乐遥。
只是没想到这只狐妖一看到他跑得比兔子还快,一个眨眼就消失在宫门处,连片衣角都没剩下。
苍牧也不知怎么想的,见到这人躲他反倒生了怒气,全然忘记了自己上回是怎么威胁人的,一跃追上揪住了后领。
温软的身子拥了满怀,苍牧竟有片刻愣怔,恍惚一瞬间忆起了沙府月夜的美妙触感,搭在腰上的手掌不由紧了紧。
待到这份软热自己从怀中脱离,苍牧才猛然回神,见到乐遥僵硬地看着他,目光中满是警惕和防范。
苍牧顿时清醒了,面色冷了下来,放下手语气冷硬地问道:“修乐还要多久出来?”
乐遥一顿,没想到那人竟真是句修乐。
眼前还挡着一尊煞神,没功夫想多余的事,乐遥想了想,谨慎地答道:“不知。这种事苍家主该去问荣公公,他是贴身服侍龙泽的大太监。”
苍牧看着乐遥避他如避蛇蝎的样子,忽然心生烦躁,忍不住出言讥讽:“你费尽心机攀上他,原来还不如个太监得宠亲近。”
乐遥是好脾气惯了,但也禁不住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污蔑嘲笑,兼之这几日积累下的郁气,再也忍不住爆发了。
顿时沉下脸来,挺直了腰背冷冷对视:“苍家主好本事!自己的人没本事看住就见不得别人好!没凭没据的三番两次针对我,果然心思龌龊的人,看什么都是脏的!”
苍牧脸色骤然铁青,也不知是被戳到了痛处还是被乐遥骂的。
乐遥也是仗着身处龙宫,料定苍牧不敢动手,借机痛骂出一口恶气。
气出了,对上苍牧要杀人的阴沉目光,小狐狸又没出息地腿软了一下。
反正人已经彻底得罪了,就是争这一口气都不能露怯!
乐遥恶狠狠地瞪了回去,撑着高傲冷然的壳子,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苍牧立在原地沉默着没动,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乐遥的本意是痛斥苍牧,只是他不知道,自己鼓着腮帮子刻意逞凶的样子做不出凶恶之相,反倒似闹脾气的小狐狸龇牙咧嘴,露着乳白小牙威胁咬人。
……这是在撒娇。
苍牧心里竟像被击中似的软了一下,那些个不知名的烦躁和被骂的怒气早不知散到哪去了,久久沉浸回味着。
巡逻的禁卫执甲列队经过,响动声蓦然惊醒了苍牧。
苍氏家主悚然发觉,自己刚刚竟然全副心神都在想着那只狐妖,一点都没想到他原先记挂的小乐。
一定是那妖宠的媚术迷惑人心……
苍牧对自己说道。
只是不曾发觉嘴角始终微微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