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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熟悉的面孔,胡九箫皱了皱眉头,挺直腰身,神色淡漠地环视一圈。
那张俊美的脸庞失了笑容,明睿而极具压迫力的眼神淡淡一扫,似有无形的威压散开,人群一时竟寂静了。
“诸位都是熟识的街坊四邻,我胡某人自认未曾做过什么错事,今日聚众围堵我住处,所欲何为?”
一个贼眉鼠眼的小年轻挤到台阶前,嬉皮笑脸地道:“胡先生,看您也是个文雅人,怎么拐了人家青楼的小倌儿私奔呢?”
胡九箫蹙眉,淡淡瞥过小年轻,目光往远近围观的人群中扫去:“杨二郎,说话要讲证据的,睁眼说瞎话,会遭天打雷劈的。”
小年轻被胡九箫唬住了一瞬,扭头往后一张望,顿时又神气了,眼珠子滴溜溜地在乐遥身上打转,露出下流的眼神来:“打着兄弟的名义,私底下做些恶心勾当,啧啧啧,撅屁股亲嘴儿,你摸我我摸你……”
人群哄然大笑,挤眉弄眼地朝台阶上的两人指指点点,窃窃议论不时传进乐遥耳中。
“真恶心呐,还做了这么久邻居……”
“长得就像个狐狸精……”
肆无忌惮的围堵嘲笑,千夫所指,无路可退,一幕幕噩梦般的过往在眼前闪现,乐遥惨白着脸躲到胡九箫身后,摇摇欲坠。
熏人的脂粉香气从空中飘来,浓妆艳俗的中年女子摇着把团扇,摇曳生姿地分开人群,走到台阶前,身后跟着三五个膀大腰圆虎视眈眈的汉子。
人群的声音小了一瞬,乐遥悄悄从胡九箫的肩膀望过去,看到了那个强拐他进青楼的老鸨。
一时恍惚,随即有些明白了,今日这出事是怎么招惹来的,却又有些不明白,何至于大费周章地抓一个半途拐走没有任何身契的人回去?
却是不知,美色如毒药,足以让人为之疯狂。财帛动人心,足以让人不择手段。
老鸨的心思从袖里的巨额银票里转回神来,杨二郎躬着腰跑上来谄媚地讨好,老鸨挥袖推开这个一点甜头就雇来的地痞无赖,扬起下巴冲着胡九箫高声道:“这位胡先生,把我家的夭夭交出来,我辛辛苦苦养出来的好儿子,没道理被你白白拐走!”
胡九箫挡在乐遥面前,不为所动:“这是我嫡亲的弟弟,哪里有什么夭夭!休要看到个清秀公子便胡乱污蔑!”
“呵!”老鸨以扇掩面笑了一声,“谁家兄弟一人一个模样?谁家兄弟青天白日里都搂搂抱抱不撒手的?你当大家伙儿都是瞎的啊!”
老鸨扬起扇子朝后头围观的人群点了点,立时引起一阵附和,议论和嘲笑声顿时大了起来。
老鸨得意地笑笑,又转了回来掩唇轻笑:“胡先生,夭夭是我辛苦养出来的,就要招待客人,却被你拐走了,世上可没这样的道理。今日你必须将人交出来!”
话音落下,那几个大汉就逼了上来,竟是打算直接动手抢人。
谁也没看清胡九箫是怎么动手的,三五个虎背熊腰的大汉连一节台阶都没踏上,就统统飞了出去,肉垛子似的“嘭嘭嘭”砸在地面上,好一会儿才发出惨痛的嚎叫声。
人群在极度寂静后骤然响起阵阵惊呼,众人都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看向胡九箫的目光或多或少地带了几分恐惧,连之前的鄙夷嘲讽都淡去了许多,指指点点的声音都歇散了。
老鸨也是没想到这一出,目瞪口呆地僵在原地,看着一个照面就满地打滚的几个壮汉,随即气急败坏地提着裙角冲上去:“还有没有王法了?!拐了我的小倌不还还打伤我的下人——”
胡九箫伸手指向老鸨的鼻子,绝对碾压的恐惧陡然涌了上来,老鸨的脚步硬生生停在第一节阶梯上空落不下去,一动不动地僵硬凝固。
“不想死就滚。”胡九箫冷冷道,眼里漫开一层寒霜。
老鸨竟反射性地后退一步,反应过来后又恼羞成怒,纵横风月场三十多年,什么牛鬼蛇神没打过交道,竟会怕了个毛头小子?!
“好小子,你等着!”老鸨用力挥着扇子,一脚踢到身旁一个大汉的屁股上,啐了一口,“去请县衙刘主簿来!”
“报官!不报官怎么行?”胡九箫似笑非笑地看着底下一群人,甩甩袖子,把一张纸抖开示众,“我倒要请官老爷看看,一个清清白白的良家子,怎么就有人敢胡口污蔑当街强抢入青楼呢?”
那纸是乐遥的户籍,官府特制的样式和印鉴,清清楚楚的民籍,和低等的乐籍丝毫不像,更不是什么卖身契。
乐遥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这似乎是那个……那个……罗羽帮他弄来的,户籍和路引,一直压在乾坤袋底下,没想到被胡九箫翻了出来。
这东西一出来,老鸨神色几番变化,围观的街坊四邻都没了声,慢慢响起窃窃私语,却不似之前那般尖锐和讥嘲了。
“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强抢百姓,逼良为娼,这事儿,咱们见官算账!快去报官啊,怎么不去了?”胡九箫手捏着户籍,悠哉游哉地抱着胳膊,神情说不尽的嘲讽。
那老鸨却是脸色青青红红,带着那几个相互搀扶的大汉,硬是扬着趾高气扬的姿态,丢下一句“你给我等着!”,大摇大摆地走了。
胡九箫沉下目光淡淡扫视一圈,围观的四邻躲闪着避开眼神,眼见没热闹看了,小声议论着散去了。
胡九箫带着乐遥回了院子,关上门,脸色一下就沉下来了。
乐遥茫然望着桂树,依旧有些恍惚。
“阿遥?阿遥?”胡九箫连着叫了几声都没反应,伸手在乐遥眼前挥了挥。
乐遥回过神来,看了看胡九箫,勉强打起精神:“九箫……”
“别多想,那些人胡说八道,”胡九箫轻拍着乐遥后背安慰道,“一切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事的。”
乐遥脱力般地涌起一阵疲倦,把头埋在胡九箫颈窝,闷闷地“嗯”了一声。
只是无论如何这都算不上什么好事,乐遥再没了心情,趴在窗户上,愣愣地望着院子发呆。
几乎可以想见以后的难堪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哪怕是捕风捉影的谣言,人都喜欢背地里嚼舌根传闲话……
何况又是闹得人尽皆知,再出门就是被人指指点点戳脊梁骨……
胡九箫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乐遥才好,状似忙碌地在屋子里陪着他,一会儿拿起擦擦桌面,一会儿找个凳子坐下,一会儿又拉开柜子,眼角时时留意着乐遥,时不时说上两句话。
乐遥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蔫蔫地趴在窗户上,声音越来越小。
“饿了吗?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看了眼暗下来的天色,胡九箫走到乐遥身边,俯身搭了一只手在乐遥的后背上。
乐遥闷闷道:“随便。”
“那就……鱼香茄子吧,再添个狮子头,我炖得软烂些,好咬。”
乐遥胡乱应和一声,连胡九箫说的什么都没心思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