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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寸寸暗下去，书房的光线也越发的黯淡。
叶蓁手转动着轮子，接过陌柒递给她的火折子，动作轻巧的取下来灯罩，把蜡烛点亮。
昏黄的烛火透过灯罩散开，照亮了书房的一方。离烛火近的叶蓁，面容更是被衬的比平常看起来要柔和几分。
身后的书架传来布料摩擦的响动，陌柒要去查看，被叶蓁伸手挡住。
“去，让厨房准备些吃的过来。”
刻意压低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磁性，听入耳中，格外的撩人。陌柒的心跳不自觉快了几分，耳尖染上一抹绯红。
紧抿着唇瓣，努力维持面上严肃的表情，陌柒点点头应下离开。
门被合上后，叶蓁手转着四轮车的轮子，把自己面向身后的书架。
修长白皙的手指紧紧扣着书架一边，显露出来。一袭衣袍，隐在书架后，在有些黯淡的光线下，勉强辨出颜色。
“醒了？”
因是迎着烛光，藏在书架后的灼华有些看不清叶蓁的神色。
小步缓慢的把自己从书架后移出来，整个人唯唯诺诺的，神情又有些紧张。上齿咬着下唇的唇瓣，湿漉漉如同幼兽一般澄澈的眼神，想看叶蓁又不敢。
听见叶蓁的问话，头轻轻点了一下，如同幼猫的声线，小心翼翼的轻轻应了一声：“嗯。”
那声音弱的，要不是此刻房间安静的能听见呼吸声，只怕叶蓁都不能听见他的应话。
“过来。”
温润的嗓音，冲灼华轻声唤道。灼华手扶着身侧书架，头小幅度的摇晃。
“本相又不会吃了你，你怕什么？”叶蓁神色平淡的看着面前那穿着一袭赤红色衣袍，发丝因刚刚睡醒有些凌乱的灼华，缓了缓语气问话：“站着不累吗？过来。”
叶蓁的声音，比之前稍微大了那么一点，仍旧听不出任何情绪。但却让灼华身子轻轻抖了一下，慢慢朝叶蓁迈出了步子。
等走到叶蓁跟前，灼华蹲下了身子，双手放在叶蓁的腿上，头虚虚的侧压在自己的手上，清澈干净的嗓音，带着哭腔，语气还有些哽咽的询问。
“别赶我走好不好？”
叶蓁垂下了眸子，视线落在伏在自己腿上的灼华，昏暗的光线，让人看不透叶蓁的情绪。
“你要的，本相给不了。”
“我什么都不要，让我陪着你就好，好不好？”
灼华抬头，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面，眼里含泪，神色有些卑微，哭泣颤抖的声线带着几分激动。
对上叶蓁的黑黢黢的双眸，如潭水一般幽深，却又是淡漠的。他能从叶蓁的眸中看见自己的身形的倒影，但是看不见一丝情绪的波动。
整个人仿佛身处寒冷的冰窖一般，只觉得好冷，从心到身，透进骨子里的冷。
明明这书房燃着炭火，烧着地龙。为什么自己还这么冷啊…
“灼华，你有更好的选择。”
他一直期望的灼华二字，却不想是在这一刻从她口中听见。
叶蓁没有避开灼华的目光，就那么坦然相对。刚一开口，灼华连忙伸手抚上了叶蓁的面容，遮住了她的双眼。
“可那都不是你呀。”
灼华一吸一顿哭着说道，言语间身子控制不住的抖着，眼泪也止不住的往外流着。
“我有婚旨的，有婚旨你就不能赶我走。”灼华哭的不能自已，突然想到了那道婚旨，强制自己平静下来，有些魔怔的念叨：“对，我有婚旨，我拿给你看，拿给你看…”
松开了遮挡叶蓁视线的手，灼华慌乱的起身，却被叶蓁坐着的四轮车，一下子绊倒，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崩溃情绪的灼华趴在地上，放肆大哭：“我没有婚旨啊，婚旨被我弄丢了，我弄丢了…我该怎么办啊，我该怎么办啊…呜呜呜……”
握成拳的手不断捶打在地上，如同一个孩子般，伏地恸哭。
灼华只觉得自己好无力，什么都改变不了，神情渐渐绝望，眼底的光，也渐渐涣散、黯淡。
“灼华，你起来。”
如此反复唤了四五次，没见灼华有什么动作，叶蓁的眉头连自己都未曾注意到，轻轻蹙在了一起。
看着周身气息都开始变得绝望的灼华。叶蓁眸中快速的闪过一丝无措的茫然。
“大人，不若您便答应他吧。”
识海中的轮回，通过叶蓁的视线，看着这样的灼华，只觉得有些不忍心。语气带着点点犹豫的劝道。
叶蓁没有回话。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垂下，在叶蓁的面上投下了两小片的阴影，遮住了叶蓁的思绪。
好半晌，叶蓁睁开潋滟的眸，缓缓开口唤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灼华一声：“灼华。”
叶蓁顿了顿，听不出什么情绪的声音淡淡诉说着：
“你要的本相给不了你。本相已双腿残废，甚至可能熬不过今年的冬季。”
“如此…”叶蓁声音拉长，渐渐低沉，而后话风一转，轻问道“你也要嫁于本相？”
闻言，灼华摇摇晃晃的用手撑起自己的身子，有些僵硬的转头，哭的红肿的双眼看向叶蓁，而后闭上了眼睛，嘴角扯起一抹苦笑，眼泪从眼角溢出，划过面庞，停在下巴，晃了晃，没入地上。
“是，如此我也要嫁你。”
哭的太久，说到后面，灼华的嗓音都有些哑声，但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不悔？”
灼华听着，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涌，深吸了一口气，呼出，下巴微微上扬：“不悔。”
话落，眼睛“唰”的睁开，直直的看向叶蓁。呆滞的眼眸中的光，微弱黯淡，遥遥欲灭，神情恍惚中带着绝望。
散落的发丝，混合泪水，贴在面颊上，凌乱而凄美。
叶蓁朝灼华，缓缓伸出手。
灼华看着叶蓁朝他伸出的根根骨感分明而修长的手，瞳孔一缩，缓缓聚焦，眼睛噙着泪，嘴巴微张，看向叶蓁。
是他想的的那样吗？
叶蓁收回手，两只手放到两边，轻轻转着轮子错开灼华摔倒的地方，往前行了一小段距离。
灼华见叶蓁要走，头缓缓垂下。
果然，还是他想多了。
蓦然，眼底出现一只手，灼华连忙抬头，对上了身子前倾，向他伸手的叶蓁。
眼神认真、严肃，还倒映着他的身影。
灼华看着叶蓁，像是受到了蛊惑一般，呆愣愣的把自己的左手缓缓抬起，放在了叶蓁的手里。
温热的触感，顺着手指，直叩心扉。让他一下回了神，神色慌张的要把手抽回去，却被叶蓁紧紧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