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彝集大军压境,就在君梓回城的当夜,竟胆大包天的再次突袭了锦州守军。因锦州这几年末出过大战,锦州四周的镇子村落建了不少,以至防线拉得太长,顾得这头却救不到另一头,这一来,即便君梓不做休息自亲带了人马反击,也未能保下所有被偷袭的地方。
战事吃紧,消息很快传遍了锦州,一时间城里所有的人都战战兢兢了起来,彝集这次下手极其狠毒,被占的村庄女人尽数被抢走作奴隶,剩下的老弱男子皆不留活口,那死去的男人最是惨烈一个个被剥了皮悬挂示威。又有消息传来,这次彝集不光自己出兵还联合了周边几个小国家,看架势是要彻底撕破脸了。
君梓接连同敌人干了几场硬杖,饶是她有个小战神的称号,这一回也是胜负各半,情况远比想象中的要糟糕。如此,时日过得飞快转眼的功夫竟过了半余月,战况不明形势不好,幽州百姓人心惶惶,许多长年在些跑买卖的商客早早撤了出去。
君梓从小到大头一回被人逼到这个地步,心里窝火得紧,正巧又有不长眼的流寇正乱打劫叫她遇上,一声命下将人统统绞杀剥了皮挂在城头示众。
两军对垒接连几场交锋下来互有损伤,严冬正是气候恶劣的时候,久攻不下之后两军形成了僵局。
战事暂时缓让君梓有了处理其他事情的空闲,她从不是一个吃亏的主,饶是仗打得惨烈也不忘记向朝庭讨要好处,连着叫人送去了几封请求物质军备支援的折子,皆是一去没有消息,她倒也不急再亲手写了一封折子叫人继续送。得了喘息的功夫,也该回府看看了。
和护卫们打马回到府上,君梓一进门家里的管事嬷嬷就迎了上来,“夫人这几日过得可还好?”她开口问的自是放在心尖上的小女人,这么久没回来那人怕是要想了。
那管事嬷嬷是府里头的老人,言谈间不似一般仆妇那样拘谨,被问到夫人眼眉间有了笑:“夫人还好,这会儿正在演武场呢。”她直言不讳。
君梓听到这话眉一挑,吩咐了声谁也不准告诉夫人她回来了,就直接回到了主院,丫头们得信早早备了热水吃食,伺候主子舒舒服服洗了个澡,换衣梳头略做了打理,又叫人送了茶点来。
这院子里伺候的人少,大丫头源秋见主子在那儿慢悠悠吃着东西一言不发,这架势显是在等人,忍不住朝外头看了看,心里嘀咕着那个派去找人的丫头怎么还没把消息通报过去。
君梓吃完了茶点,斜眼瞄了下心神不定的大丫头,缓缓起身一句不说迈开步往外头走。
源秋哪还敢留,默默跟在后头。
齐王府的演武场位于府邸的西南,因为齐王世代为武将,所以占地面积着实不小。
演武场最中间,两个身影一来一往,不似切磋倒像是像是师徒练招,场边休息的长椅上,一美人落座,手里拈着点心,嘴却是一点不闲:“哎,你往后闪让开,再转过去抓她手。”全然没有注意来人。
君梓听到这声,嘴角不自觉泛起了一丝笑,见边上已经有注意到了这边,她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缓步走到那人身后。
场上闻人罄吃力地抵挡着黯影的进攻,虽然有些狼狈比之刚开始的时候却已经要好得多。
君梓只看了两眼便已瞧出了门道,暂时收回目光伸手拿了一块某人最喜欢的糕,直接往她的嘴边递去。
若惜正看得起劲儿,鼻间闻到了香味,她想也没想张嘴便要去咬,一口下去上下齿相撞,竟咬了个空,谁人敢这么耍她,心下不由得恼怒,抬头对上那熟悉的眼,笑容一下便漾了开来,随后约是想到了什么,那脸又冷了下来。
这表情翻转得实在生硬,偏君梓就喜欢她这傻样,眸底的笑越发的多了,重新将那糕点送到心上人嘴边:“我在外头遭罪,你倒是逍遥自在。”
若惜到底还是咬了一口,听她这么说又生出几分心疼来,人往边上挪示意她坐。
两个打花枪的功夫,场中间的人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收手后黯影退到了一边,闻人罄则走了过去,自打进了这王府之后,她还是头一回见到君梓,这些日子对于外头发生的事,她并非不知道,府里头的人没有相瞒的意思,只要她问黯影便会将所知全数告之,也是知道外头艰难,让叫她生出了让黯影教她更有用的实战防身之术,这会儿,见那人懒懒座在那边,风姿依旧的毫不在意模样,倒叫她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
君梓看她过来,脸上笑容半点未减,话说的却也不客气:“怎地,你这是怕我这锦州城守不住,赶着抱佛脚呢?”
闻人罄知这位是说不出好话的,应的也是坦然:“多学一些防身的法子,以防万一总是好的。”
君梓半点不恼,“你那几手可不够用。”
闻人罄耸耸肩:“眼下不行,将来未必不行。”她说完略整了整衣服,随后正色道:“我有一事想同王爷相商,不知王爷原不原意私下听一听?”
君梓一挑眉,这才认真将人自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只见她额头带着汗,一双眼儿倒是黑亮精神,细想起之前一路过来时的情形,竟觉得这会儿人的气质都有不同。这么她倒真的有了兴趣起来,轻点了点头却也提这话头,转了身拉了自家的宝贝:“行了,人家也不打了,你也别光顾着看了,走咱们去吃饭去。”说完也不让她多说,拉了人便走了。
源秋见主子走了,忙跟了过去,眼角余光看到了那个吩咐报信的小丫头正躲在一边,于是,狠狠瞪了她一眼,这才快步离开。
闻人罄没有一块去,她只有得了那话心便安了一半,回头看了看黯影笑问道:“要不要和我一块吃饭?”
黯影仍旧面瘫着脸,老实地摇了摇头。
闻人罄习惯了她这样也不强求,自顾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院子里芙儿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先安排了热水让自家夫人洗浴换衣,趁着这会功夫,又吩咐了丫头准备开饭,她也是一个能人,这院子叫她打理得妥妥当当。
闻人罄草草洗了澡,坐到桌前时饭菜都准备好了,锦州地理位置特殊,到了夏季物产格外丰富,可到冬天就多为肉食水果蔬菜极少,齐王虽拿管一地,到这个季节吃食也和寻常人家差不多,看着桌上的牛羊肉,她倒不似平日那般动筷不多。
芙儿早听人说齐王爷回来了,这会儿见夫人不像是犯愁的样子,心里便多了几分成算,试探着说道:“夫人今日胃口倒是不错。”
“嗯。”闻人罄刚好吃完一口,这会儿身边也没啥外人,她倒也不拘束,舀了一勺子汤喝下后,长长地舒了口气:“齐王爷回来了,看来外头的形式比我之前想的好。”
芙儿听懂了她的话应道:“若真是如此,倒是件好事。”
“是呀,总还是天下太平的好。”闻人罄说到此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也不晓得京城有没有消息过来,我打算下午去问问。”
芙儿听了这话犹豫了下,到底还是没再多问。
吃完饭后,闻人罄就等着君梓的消息,谁晓得这一等,竟等到晚上也没有人过来传话,心里虽然多少因为吃不准对方的想法而忐忑,但她到底还是沉住了气,日子照旧该干什么干什么,即便夜里难眠,也还是闭目养神让自己不至于在第二天显得没精神。
好在君梓到底没有把人吊太久,才吃了早饭闻人罄正打算和黯影再去演武场练习时,那边就有人过来传话了。
闻人罄答应后转身回房,从一处隐蔽拿出了几张折叠的纸,略犹豫了下她到底还是将它们放到了怀中。走时低声同芙儿吩咐了几句后,跟着过去了。
君梓等在了书房,手上拿着是斥候刚送来了情报,前方战事已经暂缓无甚新意,倒是后方的消息叫她忍不住勾出了一丝冷笑来,难怪军需直到现在还没有半点送来,不是皇帝不发而是办事的人卡了物资,心里忍不住骂了声蠢货,那两家如今看皇帝身体不好,局势不定竟然闹得不可开交,党争都已摆到了明面上,外敌当前竟不顾大局私扣军资,当真是两个扶不上墙的东西,指在纸上写的另一行字上点了点。君然那边竟还无关点动作,倒是沉得住气,随手将另一封末拆的信拿在了手中。
正想事,侍女通报的声音传来,说是流枫过来了,君梓将那信压到了一堆情报的下头,待人走了进来,头一点示意她坐到长案对面,她开门见山:“你要说的事是什么,讲吧。”
闻人罄愣怔了那么一下,原还以为这位会再装模作样一番才会开口,没想到竟直奔主题,好在她也就是一瞬间的诧异,很快就调整了思路,手隔着衣服在放着纸张的地方摸了下,犹豫了会才说道:“王爷,我说之前,不知你能不能将战场局势如实告之?”
君梓不答反说道:“你有事与我说,怎地反倒先问起我来了,这军机大事,哪能随意就说?”
她这样讲闻人罄反倒心定了些,毕竟这位若真的直接都说了,这反叫人觉得古怪,于是,从怀里取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图纸,将它们一一展开:“都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不晓得这些对王爷你可有用处。”
君梓看了看图纸,先前还好随后神色微微变了些,将其中一张拿了起来,图纸上画的东西是从未曾见过的,但还是能够看出一些门道来,“你这是怕我守不住城吗?”
闻人罄知她故意也不计较什么,只将自己的想法说出:“这些都是守城武器。”亏得她从小性子像男孩一般,就爱看些军事上的东西,加上物理知识以及电影里的那些脑洞开的奇思妙想,枪支弹药发明不出,但守城机械倒是能够设计出一些的,“我倒不是怕王爷守不住城,只是,后方安定前方才能敢冲不是。”她相信君梓肯定会用这些图的,其实,除去这些用于防御的她还画了不少实战的武器,如带着放血槽的军刀之类,只是她始终对于这些主动进攻的武器有所保留。
君梓再拿了一张仔细看了一会儿才回道:“你说,后防安定前方才能敢冲,”她说到此处微微一顿,转手从刚来的情报下取出了那封没拆的信:“你想知眼下局势,六个字,前有狼后有虎。”说完把信递给流枫:“这是你心尖上那位托人带回来的。”
知是子兮带来的信,闻人罄接过也不管是不是当着人面,直接拆开了去,白色信纸上草草几句,一切安好,暂无事勿念,望多保重。下面还有几排拼音小字,暂时无瑕去一一拼读,将信重新折起收好,心中信念因那短短几字越发的坚定,抬眸伸手将那图纸又推去了些:“除去这些,我还晓得一些战后重建的策略,王爷即护我在此,我也当为王爷尽些绵薄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