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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的耳鸣,震动耳膜。林思思睁开眼,脑子发白。身体僵硬发沉,似嵌进了床板。头顶的金莲灯,不断升高,逐渐罩进了窗外的皎月。
皎月高挂,僵硬的身体,无法挪动分毫,好似鬼压床。她用力张嘴,也喊不出季冰。
唯一能动的眼睛,穿梭松林的月影。河水潺潺,没过她的身躯,如坠冰窖。她沉在河底,仰望水面的银月荡漾着粼粼波光。
银月的水波,越荡越长,变成了一件白大褂。白大褂飘荡着下沉,和季冰的白大褂一样雪白洁净。
她伸手触,白大褂变成了一个男人。他睁开布满血丝的大眼,露出发黄的牙齿,粗长的舌头卷住她的手,在白色护具上缠绕出黏糊糊的黑色口水。他解开皮带,露出了可怕的性器。
林思思摸索着河底,抓住一块尖石,猛地砸向他脑袋。
血雨飞溅,男人僵住了动作,身体扑到她身上。一股口臭涌来,她顿感窒息,大声呼唤:“季冰!”
“如果事事都靠季冰,”耳边忽然有女人的声音,“他什么事都不用做了,只抱着你。”
河水顷刻干涸,金莲灯晕开月光的轮廓。
灰蒙蒙的房间,白色窗帘在飘动,床边坐着一个齐耳短发的女人。
女人穿着红裙,背对着她,像知道她醒了,慢慢侧过身子。
她抬起轻抚肚子的右手,捋耳边的头发。血迹就从掌心,沿着手臂,流到肘部。
“总这样害怕,以后要怎么办?”她说微笑着说,“要不把身体给我吧。宝宝不会喜欢懦弱的妈妈。”
林思思坐起身,伸手触和自己长一样的女人。女人的手臂柔软冰凉,她不禁汗毛直竖。
“不要害怕,”女人握住她手,“只要把身体给我,宝宝会健康长大,也再不会有人威胁我们的安全。”
“可,可以。但你得先告诉我马关翔怎么死的。”
“你不是看见了吗?”
林思思怔住,半天回不了神。
“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如果你说了,宝宝将在监狱里出生。”
“我不可能故意杀人……”
“见义勇为?英雄救美?如果月亮和松林,能为我们作证的话,倒是简单得多。可惜尸体却能指证我们。”
“梦姐姐呢?”
女人沉默。好一会,她道:“如果你不怕季冰嫌弃你,你尽管去自首。说不定我们的好姐夫,会亲自来协助林义破案。两个老练的刑警,要不了多久,你,林思思,故意杀人罪成立。死缓不错,保两条命。”
“你,你想我怎么做?”
“袁星梦虽然甘愿顶罪,但万一反悔,便是大麻烦。保险起见,你去见她一面,带着银币。”
“你想催眠她?”
“只是坚定她的意志。”
“你这样不择手段,宝宝就会喜欢吗?”林思思冷笑,“你休想。”
“有命才能谈喜欢与否。今天的局面,不都是你的瞻前顾后造成的吗?”女人微微一笑,身影慢慢淡化。“再如此犹犹豫豫,新一轮的追杀将开始。等倒在血泊中,希望你可以大声地说出不后悔。”
沉静的月光,透过飘动的白纱帘,笼罩窗下的沙发。
同样银白的冷月,不同医院的灰白房间。她可以坐在牛皮沙发上,享受清凉的月光浴,如果白纱帘不会突然变成一只男人的手掐住她脖子的话。
林思思盘起脚,避开沙发下忽然涌动的血水。她环住自己,呜咽:“季哥哥……”我杀了人。
“思思?”金光四射的水晶莲灯,照亮洁净的卧房。季冰抱起她,坐自己腿上。“怎么坐这?”
“我刚做了噩梦。”
“想起什么了吗?”季冰抚抚她红彤彤的眼角,“哭了吗?”
“有血,有白衣服的男人……”
“男人?”季冰沉了眼,“思思梦别的男人了吗?”
“是,是尸体。”
“尸体也不行。”季冰亲亲她眼角,“还为别的男人哭吗?”
“不是,是吓的。”
“那也不行。”季冰亲亲她脸颊,“我很伤心,快亲亲我。”
“季哥哥……”林思思亲亲他脸,“手术做完了,可以继续爱爱了吗?”
“手不疼吗?”
“不怎么疼。”这点似蚂蚁的撕咬,抵不上尸体的可怖。
床头筒灯的昏黄,代替头顶金莲灯的明亮,为鸳鸯交颈的两人镀了层似夕阳的余晖。
暖黄渐渐沉入夜色,明月照进白色病房的铁窗——咔哒咔哒,皮鞋踩到了床边,只粗糙的手,伸进了她毛衣里,肆意揉捏——滋啦,厚厚的加绒卫裤裂开了口子。
“尤物,尤物啊。”粗重的喘息,忽然俯在耳畔。
“季,季哥哥?”
“还做梦是季冰夫人呢?”赫然是梦中的白衣男人,俯她耳畔,亲吻她脖颈。一股大蒜发酵的熏味散开。
林思思呼吸一窒,抬起脚猛地踹向男人的脸,伴随尖声高叫:“季冰!”
季冰一个趔趄掉下床,赶紧打开头顶的莲灯。
强光下,林思思蜷缩着,瑟瑟发抖。
“思思?”季冰轻轻抱住她,“看到什么了?”
“尸体,尸体,他活了……”林思思抓紧他西服,“他在摸我腰。”说着大哭。
“不怕不怕,是幻觉。”季冰抱紧她,“刚做了噩梦,脑子还没有缓神,弄错了记忆。”
“不是,不是,他存在我的记忆深处……季哥哥,爱我爱我。”她边说边拉他手,放自己腰上。“这里脏了,脏了……”
“没有。”季冰撩起她的毛衣,亲亲她的肚脐。“还和以前一样,干干净净。”
“还有还有,再亲,再亲亲……”
金黄的莲灯,犹如夏日阳光,照亮各处的阴影。林思思盯着季冰的脸,目不转睛。她时不时摸摸他英俊如神只的脸。他是光明神,可以驱散一切附着她身体上的阴霾。
淡雅的青草香,紧紧包裹住似染了墨点的身躯。她宛如置身春暖花开的大草原,仰望如深海一样的洁净蓝天。春风拂面,她找到了通往阳光的路。
“思思,唤我的名字。”低磁的嗓音,像夜莺的歌喉,送来暖春的湖水,冲刷身躯的斑驳污泥。
他在她的脸颊、下巴、颈部,还有胸部,都落下密密匝匝的吻。
“季冰,季冰,季冰……”
他一路向下,在她身体各处留下让她心安的亲吻。
当两人身体契合时,她的眼角落下喜悦的泪水。季哥哥没有嫌弃,他还爱她。
季冰亲亲她翘起的嘴角:“思思,你好美。”
她环住他脖子:“如果我满身污泥,你还喜欢吗?”
“污泥不怕,我会把你亲干净。”
“季哥哥……”她捂住脸,泪水直淌出指缝。“入骨亲不干净了,怎么办……”
“也不要怕,我会和你一起沉入淤泥中。”
林思思摇摇头,抽噎道:“可不可以帮梦姐姐请最好的律师?”
“袁星梦的事,不要担心,我会处理好。但现在,我想好好伺候你。”
说完,他专挑她敏感的地方抚弄,终于让她头脑发空,沉浸在他的柔情绵绵中,娇喘不断。
云雨后,林思思趴季冰怀里沉沉睡去。他捋捋她汗湿黏脸颊的短发。飘逸的长发,一去不复返。本该闪耀的青春,因他危机重重。
该雄鹰展翅的她,因为地上死去的一只臭老鼠,不能好寐。
季冰关了头顶刺眼的莲灯,打开床头昏黄的壁灯。盯着林思思沉静的睡颜,好一会后,他悄悄起身,到客厅的阳台。
35楼外的深夜,寒风呼啸。夜猫子的灯光,点缀城市的不眠夜。
嘟嘟嘟——呼叫声永远清醒沉静,和电话那头的林义一样从来没迷糊过。
“明早,我要见一见袁星梦。”季冰道。
“林思思想起什么了吗?”
“明早,我给袁星梦委托的律师,要见一见她。”
“林思思说了什么吗?”
“她已经被关了一星期,最多再一星期,你得释放。”
“啧,”打火机啪嗒几声,“不能好好说话吗?好不容易戒了一星期,差点就被你毁了。”
“松山精神病院缺失的监控,在我思思的噩梦里。”
“我妹妹做噩梦了?不会你忍不住下半身,对她做了什么,激发出来的吧?”
“……你胡言乱语,从来都没限度吗?”
“我认真的。如果是,会是条线索。你还能对她催眠吗?”
“能,但我为什么要?袁星梦已经承认杀了马关翔。”
“如果这是凶手的陷阱呢?你不怕林思思再遇险吗?”
“凶手早已经挖了陷阱。失踪的监控,就是最好的武器。”
林义深吸口气道:“你现在在哪里?”
“你要做什么?”
“你不好好说话,我只能去找你面谈啊。休息室,是吧。你等会,我马上来。”
“来什么来?”季冰压低声音,“思思好不容易睡着。”
“那我只问一个问题。林思思是不是梦见马关翔对她图谋不轨?”
“我思思既然认了袁星梦做姐姐,我自然要帮她请最好的律师。不想你难做,特意通知你。但多余了。劝你不要胡言乱语,否则你该上一上头条了。”季冰说完就挂了电话。
知道林义顽固,没想到这么讲不通。实在不行,就让人轮番上阵。一个律师团,还带不出一个没有证据的嫌疑人吗?